喬婉見吳媽臉色不善,心里大吃了一驚,她自覺藏得隱蔽,按說是不應該被發現的,可是吳媽又為什么這么問呢?莫非是為了保險起見來詐供的?想到這里她定了定心神,故作平靜地說:“吳媽你看到我了啊?我怎么沒看到您呢?”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吳媽警惕地瞄了瞄喬婉的神色,問。
喬婉笑了一笑,說:“我剛才在那邊的荷花池聽魚叫來著,我從來沒有見過會叫的魚啊,可是我找了半天都沒看到它長得什么樣子。您剛才是不是打那兒過了?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聽魚叫呢?”
吳媽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喬婉,才慢悠悠地說:“你聽見的那個十有八九是青蛙,根本不是什么魚,少見多怪!”
“怎么荷花池里也有青蛙啊?”喬婉故作不解地搖了搖頭,“奇怪了,我明明看見是魚的……”
吳媽目光有些復雜地看了喬婉一會兒,一聲不吭地回自己的房里去了。
喬婉連忙回到自己屋里,捂著胸口狠狠地吸了幾大口空氣,想起自己撒的那個不怎么高明的謊言,連呼好險,“呼,差點露餡了,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嚇死了嚇死了,看吳媽和那老爺那緊張的樣子,好像連大福晉也瞞著呢,這要是讓那老爺知道我在一邊偷聽,還不殺了我滅口啊!”
不過事情實在是蹊蹺,那云說自己是那老爺跟民家女所生,他出生的時候親娘就因為難產過世了。可是從那老爺和吳媽的對話中又感覺那云仿佛跟皇家有什么關系,最讓她在意的是吳媽,她好像什么都知道,卻一直都是一副深藏不露的樣子。而她也承認自己曾經是個宮女,這一切如果聯系在一起能說明什么呢?
喬婉越想越深,越想越害怕,吳媽那句警告的話在耳邊縈繞不休,“不要打聽別人的事情給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她不敢再往下想,用力地晃著腦袋,試圖把那些個讓她心癢難耐的猜測驅逐出腦海。急忙拿出布料,讓自己忙起來。可是只要稍微一分神,它們便約好似的齊齊地回到腦袋里,讓她驚慌不已。半天只縫了一個衣服袖子,還有兩次被針扎到手指。
“喬婉啊喬婉,你不可以去探究那些不該知道的事情,你只要有安身之處,平靜地過幾天日子,直到找到命中的貴人,然后回去就可以了,你是這里的過客,不要陷得太深!”她氣惱地扔下手中的活計,用手敲著自己的腦袋告誡自己,“打起精神來,忘掉吧,就當從來沒聽見過!專心縫衣服,專心縫衣服!”
“喬婉,喬婉!”那云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興沖沖地喊著喬婉的名字沖了進來,一臉喜悅地說,“喬婉,今天阿哥去陪皇上,不會來了,太好了!”
喬婉不解地望著他,不知道阿哥不來他緣何如此高興。那云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連忙肅了肅臉色,說:“咳咳,今天衛阿哥來不了了,你陪我去騎馬吧!”
“騎馬?!”喬婉十分感興趣地叫起來,可是神情馬上又暗淡下來,“可是我不會騎馬啊!”
那云不由分說奪下喬婉手中半成品衣服,“走吧,你不會我可以教你啊!不要縫衣服了,衣服什么時候縫都可以!難得我們都這么清閑,你就陪我出去散散心吧!”
喬婉從來不知道空曠也可以這么美,一望無際的碧綠草地,高高低低的野蒿,還有星星點點的紅黃小花。天高云淡,陽光灑在肥美的草葉上,微風一過,一波一波地泛著碧玉一般的光芒。偶爾有鳥兒結伴飛過,留下幾聲愉悅的鳴叫,穿過澄明的空氣變成旋律,寧靜、悠遠,讓人心房敞亮、胸懷舒暢。
喬婉和那云各牽了一匹馬,并排而立,誰都沒有出聲,似乎默默地享受著,他們感覺自己變得渺小卻又與這一切恰到好處地融為了一體,說不出的舒適。
喬婉貪戀地吸了幾口新鮮空氣,脫口贊道:“還是古代好啊,沒有污染,也不胡亂開墾,連陽光都這么純凈,我開始喜歡這里了!”
“古代?”那云收回逐漸變得飄渺的目光,有些不解地望著喬婉。
喬婉心情大好,微笑地和他對視,“是啊,古代!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從三百多年后的時代穿越過來的,你會相信么?”
那云瞇著眼睛看了喬婉一會兒,突然展顏一笑,“我信!”
“為什么?”喬婉倒是不理解了。
那云哈哈大笑起來,“你說你來自天上我也相信,我才不管你來自哪里,天上也好,地下也好,現在你不就在我身邊么,其他的有什么重要?”
喬婉知道他并不是真的相信,不由得跟著笑了起來,“從天上下來的那是仙兒,從地下上來的就是鬼兒,你膽子還真不小,敢跟非人類在一起!”
“沒關系,只要是你就好!”那云說著似乎有些動情,注視著喬婉的眼波里多了許多漣漪,一圈一圈的,連喬婉都快陷進去了。
在如此溫情的時刻,香草那雙黑漆漆的腿突然出現在腦海,讓喬婉心中剛剛燃起的小火花“噗”地一聲熄滅了,頭腦清晰起來,“主子,我們是來騎馬的吧?”
“哦,是啊!”那云也感覺到自己有些情不自禁了,連忙收回目光,掩飾地看了看遠處,“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很適合騎馬!”
在那云的精心指導下,沒有多久,喬婉已經能獨自馭馬前行了,雖然沒有那云那么熟練,可這并不影響她的興致。興起之處,忍不住引吭高歌“我家住在黃土高坡”,也許嗓音太粗獷也太過夸張,差點沒把那云嚇得從馬上掉下來。
騎馬累了,二人坐在草地上看夕陽。落日的余暉映紅了喬婉的臉頰,只見她著迷地望著天邊,嘴角邊帶著淡淡的微笑,眉如黛眼含煙,那云不由得看得癡了,直到夕陽完全沉沒,二人才醒過神來。
“你……”那云欲言又止,沉吟良久還是問道,“當初衛阿哥提出要帶你進宮你為什么不去呢?他對你很是傾慕!”
喬婉笑了笑,“是么?我只把他當作朋友,或許跟你一樣把他當作主子而已。他對我也許只是好奇,或者是因為好奇有了好感罷了!”
“你不跟他進宮不只是因為欠了額娘半年工錢那么簡單吧?”那云顯然對喬婉的回答不甚滿意,追問道。
喬婉看了那云一眼,認真地說:“我留下是因為你!你或許就是那個人,那個能讓我置于死地而后生的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