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有事床上談
俗話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每日生計奔波,達官貴人也不見得就能躺在金山銀山上舒心度日。
楊知府雖然是從四品的官,在淮安地面上算得上是大人物,但在京城就不值一提了。其實官大官小也得看在哪里,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楊家如果單單是為斂財,盡管慢慢來就是。然而,對于楊知府來說,卻片刻都等不了了。
就像李家背后有個李氏家族一樣,楊知府背后也有個楊氏家族。楊氏家族的根基不在淮安,在江南,領著織造的差事。
金秀玉不懂這些官場上的事,但是讀過的她,可知道織造府是個肥差,每年手里流過的錢財不計其數。
楊氏的確也是富甲江南,但是近來的日子卻不大好過,因為涉嫌了虧空一事。虧空的數目,李承之自然是查不到的,但估計著幾百萬還打不住。新君登基,正收拾著前面留下的爛攤子,百業待興,一時沒工夫來查織造的事,但是上頭暗示下來,今年年底就要查賬了。對于楊氏一族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楊氏的榮辱都在織造一事上,若要保全楊氏,人人都得出力。由楊氏組長攤派下來,楊家各房各支如今都在籌錢填補漏洞,誰的肩上都擔負這一筆不小的數目。
楊知府來到了淮安地面,淮安可是富蔗之地,遍地黃金,可是對他來說,籌錢迫在眉睫。將這淮安的們一掃,他就瞄上李家了。
圣上御賜天下一商,李家得多么有錢!
況且就算領了個御賜牌匾,老太太誥命加身,李家不也還是一門布衣。
在楊知府眼里,這就跟三歲孩童身懷千金差不多。只李家到底是淮安的地頭蛇,沒聽坊間傳說么,是這里的土皇帝。
強龍不壓地頭蛇,硬搶當然不行的,楊知府也沒個什么生意同人家合作,思來想去,就把主意動到了自己女兒身上。
若是女兒楊惜君能夠嫁入李家,光是聘金先能撈一筆,她若是能施展手段將丈夫攏住的,拿婆家的錢貼娘家,不是輕而易舉!退一萬步說,實在不行,問李家借錢,有著一層姻親關系,也好開口吧。這淮安地面上,也就李家能拿出這么大一筆現銀了。
就是這么著,三口子才統一了心思。
只不過可惜的是,李承之已經成婚,而且正妻已經懷了孩子,好死不死生下來還是個男孩兒。原本楊惜君還想著用個什么法子把這金秀玉給攆下去,自個兒好進了李府當家主母,眼下看來是不成了。因此才退了一步,在洗三那天,跟李家暗示她想做李承之的平妻。
楊惜君也慪氣呢,她堂堂知府千金,嫁給李承之這天下首富倒也不虧。左右這大允朝,商人地位可不低。可是要她做平妻,還得給金秀玉這個布衣主母低頭服小,她就覺得自個兒掉價了。
可是有什么辦法呢,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身為楊家子女,難道眼看著家族敗落?家族敗了,她父親這官路也就往上爬升的希望了。三年任期一到,還不知往哪個荒涼地界去呢。
她從小嬌生慣養,可是吃不得苦的,若是去了盆瘩之地,還不如留在這富蔗的淮安做個富家少奶奶。平妻就平妻唄,以她的手段,難道還攏不住男人的心?!
當然李承之可不曉得楊惜君的心思,他也不關心這個。
只見他將這楊家的事情這么一分析,金秀玉的臉色就不好看了,皺著眉頭都成川字。
李承之心疼地抱住了她,柔聲道:“你擔什么心,她想嫁,我還不想娶呢。”
金秀玉斜睨了一眼道:“你要是敢娶,我就帶著海兒離家出走去。”
李承之擰住她的鼻子道:“你若是再說這話,小心法伺候。”一面說著,一面目光便往著她下身臀部瞄去。
金秀玉自然聽懂了他的意思,下意識地覺得屁股隱隱作痛,狠狠剜了他一眼道:“沒正經。”
說完了,她又把眉頭給皺了起來。
李承之不解了:“你愁什么呢?”
金秀玉瞟他一眼道:“我不是愁,是在算計呢。”
“恩?”
李承之一好奇,金秀玉就有些小興奮,她可想到一個點子,就是不知道算不算餿點子。
“你想,這楊家既然是要圖李家的財,楊惜君貴為知府千金,連做平妻這樣的話都已經當面說出來了,可見是鐵了心,臉面也不要了。咱們若是一口回絕,若不是打楊知府的臉?淮安城里,他可是老大,了他,于咱們家的生意怕也有阻礙吧。”
李承之摸了一下她耳邊的頭發:“你說的沒錯,那你心里是有什么算計了?”
金秀玉像個偷了油吃的老鼠一般賊笑起來,小聲說道:“我就算著呀,咱們李家四房人呢,又不是只你一個適齡人選。”
李承之多聰明,略一思忖就猜到了她的心思,斜睨了眼睛道:“我不在的這大半年,四房那混帳,又找你麻煩了?”
他說這話有些沒頭沒腦,但金秀玉卻完全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問,便也沒隱瞞,一五一十地說了,包括自己跟阿平阿喜等人一同捉弄他的事情,也老老實實交代了。
聽到李勛掉進茅坑,李承之便在她額頭上戳了一指頭,道:“原來你也有古靈精怪的時候。”
金秀玉保住了他的胳膊,嘻嘻一笑,燭光下一照,小臉含俏,不像個已生育的少婦,倒有些姑娘未出閣的風韻,李承之心頭便是一熱。
抱著自己身體的胳膊發緊,倚靠著的胸膛發熱,頭上的呼吸變粗重,金秀玉又不是不經人事的,當然知道這是什么反應,她立刻伸手抵住丈夫的胸膛,紅著臉道:“說正經事呢。”
李承之在她耳邊上哈了一口氣,低聲笑道:“人倫大道,豈不是天下最正經的事?”
彭一聲,一團熱氣在臉上爆開,金秀玉覺得自己整個臉都燒著了一樣。
而李承之,已經用牙齒咬住了她的耳珠,用舌尖抵著,沿著耳輪一刮。
從腳底升起一股戰栗,讓金秀玉渾身一顫,登時就軟綿綿使不上力氣,李承之趁機將她攔腰抱起。
她頓時慌了起來,雙手緊緊抓住李承之的衣襟道:“別,不行,現在還不行……”
李承之一愣,低聲道:“滿月了。”
他的嘴唇就貼著她的耳朵,隨著嘴唇的張合,若有似無地碰觸,金秀玉羞得幾乎將臉都埋進他的胸膛里,聲音小得就跟蚊子似的。
“再,再過幾天……”
李承之不是什么也不懂的毛頭小伙子,想著她甚至還沒恢復,回憶起當時她生海兒的情景,怕是的確還得再調養一陣,這么想著,心頭憐惜更甚,輕輕地親著她的臉道:“我就只抱抱你,好不好?”
金秀玉為不可查地點頭。
其實這會兒,倒不是她的身體沒恢復,而是她的身材沒恢復。懷孕的時候,她的身材發福,幾乎由原來的兩倍重,生完了海兒,肚子粗垮垮,坐下來能網有三層。坐月子的時候,一是身體著想,而是為了海兒的乳水著想,她都是能補就補,如今身材也完全沒有一點恢復的跡象。
女人總是愛美,尤其在男人面前,雖然她知道,丈夫李承之是真心愛她,但是依然擔心,怕他看到自己現在的身材,會產生失望。她還是想等身材恢復了,再完美地展現給他。
見李承之果然將臉離得遠些,金秀玉松了口氣,說道:“咱們還是談楊家的事兒罷。”
然而,李承之卻壞壞地一笑,道:“咱們上床去談。”
金秀玉錯愕,李承之卻最愛看她呆呆的表情,抱著她的甚至顛了一下,哈哈一笑,大步走進了內室。
往拔步床上一坐,金秀玉就坐在他膝蓋上,整個人都被圈在他懷里。
這樣子怎么談事情?
金秀玉又是害羞,又是窘迫。
夫妻分開不過大半年,沒覺得生疏,但這個程度的親密舉動卻已經讓她心頭狂跳了。
只聽李承之說道:“說罷。”
他的語氣明明在平常不過,金秀玉卻覺得,他眼中閃爍著狡詐似狐的光芒,令她一顆心如墜半空之中,難以平靜。
“這個樣子,怎么談,你還是放我下來。”
李承之嘻嘻一笑,反而更圈緊手臂道:“老夫老妻了,還是如此?”
金秀玉一張臉,紅的幾乎可以滴出血來,越發地低下頭去,恨不得將下巴埋進脖子里才好。
李承之終于不再逗她,松了手臂,只輕輕搭在她的腰上和腿上,說道:“說罷,你心里頭是怎么想的?”
金秀玉也終于能夠正常呼吸了,調整了氣息和思路,說道:“楊家圖的,是財;李勛圖的是色。咱們李氏一族,因你當家,大房的名頭便最響,但其余三房,同樣也家財萬貫。別看四房只李勛當差,且是個游手好閑的,鐸大奶奶又是個二愣子,但上官老太太可是個精明人,每年從官中分去的紅利可不少。四房又沒個大事操辦,花銷自然比別家都少,那么他們家的錢去了哪里?自然是存著替勛歌兒去媳婦了。”
李承之點點頭。
金秀玉便笑道:“這么一看,四房就有了娶楊惜君的本錢,楊惜君是個美人,想必也能入勛哥兒的眼。這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李承之見她兩眼彎彎如新月,精明透著純真可愛,不由伸手又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日勝春朝,佳期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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