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難為

第三章 貶居冷宮17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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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聲響起,霓裳羽衣下出來一列身著奇裝異服的異域舞姬。為首那一個應該就是被人傳得沸沸揚揚的紫夜,妖冶的妝容下一雙明眸善睞的俏目顧盼生輝。微微上翹的眼角還各自點綴著一粒閃閃爍爍的水晶花鈿,一襲玫瑰紫的齊胸紗衣露出里面同色抹胸,映襯著羊脂一般的雪胸。

不但是下面坐的諸位大臣就是身邊的皇帝也被這朵異域之花所吸引,樂暉盈抿嘴一笑看著懷中的兒子:“乖乖,好好睡。”

抬眼處,紫夜已經被眾舞姬帶到舞臺中央。原本薄如蟬翼的紗衣已經褪掉一半,如玉的肌膚絲毫不顧忌周圍人驚異的目光盡皆坦露。和煦的陽光照耀在身上,一道寒光卻在霎那間晃花了人的眼睛。

“皇上小心!”一直坐在下面的徐沁不知從什么地方沖出來推開了龍瑄炙,適才還在舞臺中央翩翩起舞的紫夜手執匕首面色猙獰地看著龍瑄炙:“昏王,你拿命來!”

龍瑄蕤一直坐在帝后西首的膳桌上,眼見刺客襲來便把樂暉盈母子拉到身后。準備扯開皇帝的同時,徐沁已經搶先一步攔住了刺客。

原本應該是樂輝懿帶著侍衛前來的時候,便成了一臉白汗的徐謙帶著一大票衣衫不整氣喘吁吁的御林軍過來直接把紫夜給反手抓住。龍瑄蕤看了一眼樂暉盈心中暗叫不妙,給了這居心叵測的兄妹一個太好的機會。在給他們飛黃騰達機會的同時卻把樂家狠狠地拽到了后面,甚至是讓樂家越走越遠再也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了。

“萬歲爺沒事吧?不少字”兄妹兩個頗顯殷勤的問候讓一直站在龍瑄蕤身后的樂暉盈有了些異樣的感覺,這件事勢必跟他們有干系。不會有這么湊巧的事情,再說御林軍從來都是大哥在署理,這種差使是天子欽定,不可能轉交他們。即便是轉交也不會給這一家。

龍瑄炙推開徐沁環視左右,那母子倆應該是沒事的。不看也還罷了,這一看卻是怒從心起:樂暉盈抱著兒子被龍瑄蕤緊緊護在身后。當下臉色鐵青:“回宮!”

徐沁頗為自得地看著樂暉盈:“皇后娘娘,您還好吧?不少字安王真是護駕有功啊!”

龍瑄蕤笑道:“慧妃夸獎了,小王哪比得上你護駕有功。”

“啰唣什么!”龍瑄炙看著徐謙:“把這人帶下去細細審問,不許有一絲遺漏和包庇。”

“是,微臣遵旨。”徐謙答應著退了出去。

樂暉盈一語不發只是緊緊抱著熟睡的兒子跟在皇帝身后上了鳳輦,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這件事一定跟自己有干系。這件事會有什么樣的后果是無法預料的,行刺皇帝是誅九族的大罪,有誰會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去干這件事?

回到乾靖宮東暖閣的皇帝依舊是余怒未息:“宣御前大臣到御書房見朕。”

趙希得了口諭正要離開。“讓安王先到這兒來。”叔嫂兩個頗有默契的一幕深深印在腦海中:“去看看皇后在做什么。”頗為平淡的口吻卻讓趙希心底咯噔了一下,皇帝那張臉實在是讓人不敢多看第二眼。這種平淡下所隱藏的怒火是讓人無法預料的。

放在臥榻上的龍濬焱睡得十分香甜,換過隨常衣袍的樂暉盈坐在西暖閣書室把玩著書案上一只新送來的九連環。這是二哥托安王給自己帶來的新玩意,已經解開三個環了。只要兒子醒來不是十分吵鬧,到入睡以前是可以解完的。

平時坐在這里即使有兒子在旁邊嬉鬧,依舊可以靜下心來解這個。這次卻是截然不同的,越是心急越解不開。

“小姐,希公公來了。”榛遐看她神色不對,只怕是擔心方才的事情驚嚇到了孩子。可是龍濬焱一直睡得很香甜,還時不時吧嗒著小嘴跟平時一樣啊。

“奴婢參見娘娘。”趙希看皇后神色安詳,還能有閑情解九連環不得不佩服這位主子身心修煉已臻化境。

“起來吧。”樂暉盈看了一眼:“怎么,皇上宣我?”

“萬歲爺回來一直擔心娘娘和小殿下,這會兒正在御書房召見御前大臣分不開身。命奴婢來看看娘娘和小殿下。”趙希不得不撒謊,皇帝那神色那里是惦記擔心分明是窩著火要發脾氣的。只怕這會兒安王在東暖閣少不得要挨訓了。

“告訴皇上,皇太子睡得很安穩。至于我,是分毫無傷的。”手里這只九連環早已的三個環又糾結到了一處。就是說前面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費,不知道還能不能解開。至于全部解開,只怕就更難了。

“是,奴婢告退。”趙希倒退著出了西暖閣,皇后那雙在九連環上翻飛的手指幾乎晃花了他的眼睛。

龍瑄蕤眸色深沉看著手中的密報,這個行刺皇帝的人心不在此。皇帝并不是她要殺的人,這個美麗的舞姬不過是個幌子。真真要牽涉出來的是樂家,自己想的果然沒錯。那時候要是自己不把樂暉盈拉到身后,或許事情要好辦得多。只是自己答應過樂輝慡,絕對不會讓人在自己眼前傷害樂暉盈分毫。沒想到這次卻是自己把她在一片好心的情況下推到了漩渦邊,這次主管禁軍是樂輝懿,恰恰是在這一天會有刺客。最輕也是瀆職,再往深了說就不止是瀆職了。這會惹多大的禍,自己已經無法掌握。

“顏晟?”王府書房內燭火搖搖,一最近一直沒有露面的顏晟連夜被人從漣心床上帶到了安王府:“你說會怎樣?”

“在劫難逃。”顏晟一改從前嚴肅深沉的表情,只是這件事絲毫讓人輕松不起來:“第一個出事的就是輝懿。刑部大牢里傳出信,紫夜已經服毒。被人救下已經是神志不清,連人都認不清楚了。”

“下手好快!”龍瑄蕤咬牙道:“什么人下的毒?”

“她事先把孔雀膽藏在牙齒里面,被御林軍抓住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吃了進去。”顏晟把玩著手里的酒盞:“王爺要仔細些,只怕第二個就是您的情郎了。”

“皇后呢?”龍瑄蕤續問道。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顏晟搖頭:“不是皇上的心思,皇上是一門心思護著皇后。只是證據確鑿就沒法子了。”

龍瑄蕤搖頭:“只怕沒這么簡單,我一回來就被找去東暖閣。竟然沒發脾氣,對皇后那邊只字未提。我擔心會出大事,皇后那時候鎮定自若你是沒看見。即使我皇兄都有些變色,她竟然雙手抱緊孩子站在我身后一句話都沒說。更不用說驚慌失色了,倒是那些妃嬪們一個個有份。我就納悶了,慧妃怎么會有先見之明擋在我皇兄前面。她離著主席次好遠的。”

“機緣巧合?不像。”顏晟喝了口酒:“王爺,這時候不論做什么都會害了樂家。我們倒不如順其自然,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您若不是擋著皇后,大不了皇后這兒氣息奄奄躺在坤儀宮里,樂家卻是無礙。皇后安然無事,樂家已經岌岌可危。”

“誰忍心看著她出事!”龍瑄蕤反問:“真兇是誰,昭然若揭。難道我皇兄看不出來?”

“徹查下來又如何,牽出來的只是一對幻想著飛上枝頭做鳳凰的暴發戶兄妹。可是遷出皇后一家實在是把外戚連根拔除,這孰重孰輕皇上會不掂量掂量?”顏晟喝完杯中酒:“王爺還是早些回北疆去,至少樂輝慡能跟你一起無恙離開。晚了,就什么都遲了。”

“不行,這件事不能就這么算了。”龍瑄蕤起身道:“說什么也要保住皇后和樂家。”

“宮里那座寒宮冷院已經空置好久了,除了正宮皇后沒人能住進去。”這段日子以來終于明白無情最是帝王家這句話不是空談,皇帝對皇后一番深情不能訴諸于口舌之外。甚至受傷最深的也必將是皇后一家,只是皇帝可曾想過痛的不止是皇后一人一家。最后痛徹心肺的會是皇帝自己。

“皇太子還沒滿周歲,身邊怎能沒了生母?這宮里哪一個女人是省事的,倒是沒見到長得多標致的。心眼多的卻是多得多了。”龍瑄蕤自己斟了一杯酒:“你有什么好法子沒有?跟在我皇兄身邊那么多年,自然能夠清楚他會怎么做。”

顏晟皺眉想了想:“還是先前說的,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做靜觀其變。皇后自保自然是無礙,只是摻雜外人在里面反而不妥。王爺都要顧及皇太子,難道皇上還不知道心疼自己的獨子?”

“先帝跟穆皇后只怕就是我皇兄心底最大的傷疤,要是他一時糊涂也這么做我真真是無話可說?”龍濬焱可是個好孩子,要是以后跟皇兄一樣陰郁豈不是辜負了那么個有趣的母親和可愛的舅父。

顏晟沒說話,這件事自己碰過一個老大的釘子。起因也是為了樂家,這樣看來皇帝對樂家存著心思不是一天兩天了。成為皇朝最大的外戚實在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樂家不是害在自己手里而是害在流言和攀附于樂家的一些人手里。只是這樣最后苦的還是樂家這一大家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