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教太平洋

一九八 陸軍,展開了翅膀!

一九八陸軍,展開了翅膀!

徐徐海風從洋面飄來,頓時讓人感覺精神一振。

張作霖來不及享受這種清新,飛快跳下車,走到了杜大壯身邊:“大壯,少爺和參謀長呢?”杜大壯指了指遠處并肩走在沙灘上的兩道身影,急問道:“是不是趙大哥來消息了?”

張作霖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不是,是陸戰團的戰報。”

“哦。”杜大壯有些失望,他知道這兩天少爺最想知道的是什么,但這畢竟是戰報,所以猶豫了片刻后,還是帶著張作霖走向了沙灘。

一天的曝曬,讓沙礫變得滾燙滾燙,感覺著從腳心傳來的灼熱,任由碧藍色的海水一波一波從腳背漫過,李默頓時感覺幾日來的疲勞和困倦消失了大半。

已近傍晚,這片位于琉球外海的沙灘上,早已擠滿了人,忙碌了一天的人們紛紛來這里透口氣,孩子們則占據了大多數,嬉笑著,吵鬧著,潑灑著,搬著石頭挖著沙礫,逗弄那些可憐的小魚小蝦。

他們中,大都數又是那些遠道而來定居的新琉球人,為了這些遠道而來,卻不太知道大海習性的新鄰居,沙灘上甚至還建立起了一支由水性好的琉球漁民們組成的求援隊,隨時準備保護那些孩子。

看著那些洋溢的笑臉,望著那一張張不時往這邊瞅兩眼,點點頭,卻有些緊張的臉龐,李默就感覺仿佛有什么東西流進了心田。

點頭的動作雖然細小,眼神里或許還有一絲緊張,但那些動作,那些笑容卻代表了一種認同一種對新生活的認同

李默曾經見過很多評論,都說清末的普通人是很冷漠和麻木的,八國聯軍如北京甚至還幫著架梯子,讓洋人們翻墻入院劫掠皇城,尤其是看那個年代的老照片,更能體驗那種麻木的冷漠。

冷漠的眼睛,冷漠的臉,甚至是冷漠的笑容每一張照片上都是冷漠,而且李默自己在臺灣也見過這種冷漠,那是一種對生活失望,對未來的迷惘,就連魯迅先生也在書中提到過這種麻木的冷漠

但現在呢?

一批批從沿海和內地來到琉球,前往夏威夷的原大清百姓,在走著了那個巨大的囚籠,走出了那片冷漠后,卻無一例外的煥發出了埋藏已久的熱情

他們熱情的工作,熱情的重建家園,甚至是熱情的對待身邊每一位人這讓他不禁想到了一句有名的臺詞。

“環境改變人心。”

在這里,他們有穩定的工作,有收入,有美好的未來,當這些匯聚在一起,心中的麻木和冷漠早已在海風的吹拂下煙消云散,這些人,正在用他們的雙手,改變自己,也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

是他們,支撐起了此刻正在東北作戰的那些戰士們。是他們,給了戰士們戰斗,堅守和沖鋒的動力因為他們,是太平洋軍那些普通戰士們需要守護的珍寶。

但是,一想到此刻的遼東戰場,李默剛剛升起的一絲心暖很快又隨著海水漸漸冷卻。

第二批五千名士兵也于今早坐船出發了,他們將沿著戰友們的腳步,從旅順和安東繼續登陸。但無論他們再怎么趕,也已經注定無法參與到最激動人心的摩天嶺之戰了

摩天嶺

那個怎么也繞不開的地名,在地圖上只是個小黑點的地方,卻成為了整個陸戰中最關鍵的地方

堵住,則正在往哪里趕的一師和四師兩個團可以利用俄軍久攻不下疲憊的機會,重挫俄軍,一舉獲得戰役的的主動權

堵不住,那就意味著近萬的精銳哥薩克騎兵就會成為正在北上的一師的噩夢,李默雖然從未見識過古代騎兵的威風,但也知道,如果讓一萬匹戰馬沖刺起來,僅僅五千人的一師一團恐怕等不到布防好就會被打散,甚至遭到重創

這就像是一枚硬幣的兩面,李默和參謀部把硬幣拋上了天空,能做主的卻不是他們,而是那支至今仍聯系不上的三營

一千人的三營

能不能抵擋住近三萬俄軍的主力呢?

誰心里都沒底,說實話若不是實在是沒有兵力可抽調支援,李默也根本不愿意冒這個險,雖然他算不上真正的軍事迷,但也知道一點,戰爭除了各種戰術手段和現今武器外,堂堂正正的實力比拼永遠是主旋律。

歷史上,俄國陸軍在日俄戰爭中表現的很廢,但那也僅僅是后世的考證,畢竟誰也沒有見過真正的俄軍是不是那樣,何況哥薩克騎兵的名氣可不是吹出來的,那是付出了近百萬傷亡后結結實實打出來的,是一支讓整個歐洲都膽寒的精銳之師

雖然從組建起,太平洋陸軍就一直堅持正規化,精兵化的路線,為此李默還故意壓制了陸軍的快速擴充,但不可否認的是,即便是打過琉球之戰事實上太平洋陸軍依然還是支沒有受到考驗的新軍

這一次,是這支部隊真真正正地一次亮劍,是折戟沉沙還是寒光出鞘?

“少爺,參謀長,陸戰隊戰報。”

陳平轉過身,見到李默依然站在沙灘上望著大海,心底嘆了口氣朝張作霖點了點頭:“你念吧。”

張作霖雙腳一并,念道:“陸戰隊報告,他們已與昨日傍晚在旅順港登陸,目前已經基本控制了旅順港,搭救出了包括謝葆樟和薩鎮冰在內的八百六十多位北洋官兵,此外還有數千清軍綠營士兵。目前部隊正在展開最后的清繳,同時他已經命令四營和五營按計劃越過金州北上。”

“另外,從安東港出發的一師二團一營已經占領了大孤山炮臺,四師一團五營也已經進入了營口和海城,正在接管當地的防務。”

“還有。”張作霖還想再報,忽然傳來了李默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語:“摩天嶺有消息了嗎?”

“還是四個小時前的消息,正在靠近”

“行了,你先去吧。”陳平接過了戰報,不忘囑咐道:“再試試聯系一師和四師,如果有他們消息話,盡快來報。”

“是。”

張作霖敬禮后飛快的離開了,陳平摸了摸口袋,才發現煙盒早已空空如也,幸好杜大壯見狀從兜里掏出了一包塞給了參謀長,重新點上。

隨著斜陽一點點沉下,海風也變得越來越強,波濤在遠處匯聚,形成倒一道潔白的潮頭,連綿不絕沖上了沙灘,一波接著一波,浪頭越來越高。

“漲潮了。”

李默輕輕地低估了一聲,海水眨眼間便到了小腿,沙灘上的人們早已三三兩兩的離開,他們放輕腳步,減小聲音,似乎生怕打攪了這位給大家帶來好日子的年輕人的思緒。

半輪紅日,懸在了海平面上,波浪滔滔的海面上頓時出現了一條火紅大道,潔白的潮頭,點點的浪花,仿佛全都變成了跳躍的火焰。

彌漫的水汽折射下,讓紅日變得越發朦朧,四周出現了一道巨大而朦朧的光暈。

忽然間,幾個黑點出現在了光暈中,一道道煙柱如怒龍般攪亂了天邊,黑點越來越大,直至遮蔽了大半個太陽。

“我們的艦隊回來了。”

往這些斜陽中,威武猙獰的輪廓,李默嘴角終于浮出了一絲微笑,這是個巨艦大炮的時代,他們是象征,更是勝利的保障

兩聲急促的喇叭鳴叫,打破了沙灘的沉寂,杜大壯扭頭看去,只見一輛小汽車搖搖擺擺的飛速沖了過來,甚至連外圍的警衛人員阻攔后也沒停下,嚇得他連忙摸向了槍柄。

還好,這個家伙沖入了警戒圈后,也意識到了不對,飛快地停下了車,這時大家才松了口氣,沒得看清楚是那個冒失鬼呢,就見到留守琉球當預備隊的二師師長歐陽秀跳著從車里沖了出來,揚著一份電報興奮地狂喊起來。

“大捷,參謀長,少爺贏了,贏了”

沿途甚至是遠處的沙灘上那些普通人,也都被這陣高呼吸引了,紛紛看了過來,就連那些孩子也都停止了嬉鬧,紛紛停下了手頭玩樂。

“什么贏了?”陳平攔住了激動地語無倫次的歐陽秀,心頭突突一陣猛跳。

歐陽秀激動的雙腳一并,莊重的敬了個軍禮后,才迅速喊道:“報告。陳平軍長發來電報,我陸一師和四師于三個小時前成功在摩天嶺會師,會師后他們立即發動了攻擊,一舉殲滅了俄陸軍主力一萬五千余人,其中打死四千四百余,其余全部俘虜”

“此外,俄哥薩克騎兵也遭受重創,僅兩千余騎逃往奉天,俄遠東陸軍司令費列瓦爾,哥薩克騎兵少將安德烈也已經被擒。”歐陽秀用力的一合文件,目光炯炯:“目前,一師和四師正在向奉天推進”

“三營呢”

不等這股熱潮開始散發,李默猛地沖到了面前,搶過了文件夾。

“三營……。”歐陽秀看了眼陳平,剛才還激動地臉頰霎時有些蒼白,語氣沉重道:“戰死732人,重傷66人,其余也全部帶傷,正在接受治療,目前一師二團三營編制暫時擱起。”

一個營,一千人,一天一夜,損失高達八成,剩下的也全部帶傷,可以說三營的編制都必須暫時撤消了

這是一串令人痛徹心扉的數字,是太平洋陸軍組建以來最大的一次傷亡,但正是三營的頑強和勇敢,用犧牲和人命整整拖住了俄軍一天一夜,如釘子般死死扎在了摩天嶺

也是他們,為主力贏得了最寶貴的時間,使得一師和四師成功進行了圍殲戰可以這么說,這場大勝一多半的功勞都必須記在他們身上

太平洋陸軍第一次真正的流血了,未來這樣的傷口還會更深更多,李默仿佛看到了余暉下那些血紅的潮頭上站立的一個個鮮活生命

前赴后繼,用生命和不屈,打出一個未來

“告訴趙龍,我不管他用什么辦法,必須確保三營剩下的戰士安全,犧牲的戰士尸體也要完好無損的給我運回來”

“另外參謀部立刻擬電,通令全軍公開嘉獎,授予三營特級英雄連的稱號,記集體一等功,個人嘉獎也要盡快辦好”

李默說完,重新抬起了頭,望著遠處海面上越來越近的艦群,捏緊了拳頭。

從今天起,太平洋軍將繼艦隊之后,用一次狙擊戰,抖開了另一副能夠劈風斬浪的堅硬翅膀

“走吧,去歡迎我們的艦隊。”——

赫德腳步匆匆的夸下馬車,隨手將帽子遞給了裹著厚厚頭巾的印度侍者,來不及打一句招呼便飛快的向大使館內沖去。

衛兵們看著這位如今在異國他鄉混得風生水起,甚至已經把持了這個遠東龐大國家稅務總司司長寶座的英國小老頭,眼中充滿了羨慕。

誰都知道,這是個已經肥的不能再肥的差事,但也都知道,這個掌管著一個龐大國家稅務大權的小老頭,依然在悄悄地為日不落帝國盡著每一分力量,這也是為何他能受到歷任大使都極為重視的人物。

赫德現在可沒心思了解衛兵眼中的羨慕,他腳步匆匆,一路小跑,在侍者們詫異的目光中,叩開了大使歐格納的辦公室大門。

“請進。”

“哦,是赫德閣下,我還以為是誰在外面,快請坐。”歐格納殷勤的招呼著赫德入座,立即讓侍者替這位掌管著清國海關稅務大權的同鄉泡一壺咖啡。

“大使閣下,你還有心思喝咖啡?遠東都快亂成粥了。”赫德根本不掩飾自己的來意,立刻從兜里掏出一份電報,遞給了歐格納:“這是清國人剛剛擬好的,他們已經做好了將遼東半島和東三省割讓給俄國人的準備”

“大使閣下,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俄國人占領清國東北,尼古拉二世是個野心勃勃地家伙,如果他占據了東北,不需要幾年的準備,那個瘋子就會在清國土地上插滿俄旗”赫德激動地說道。

望著激動地赫德,歐格納忽然笑了起來:“赫德閣下,不必這么慌張,俄國人沒有能力侵占整個東北。”

“可是他們已經打下了奉天說不定那些哥薩克騎兵已經和旅順的陸軍回合了而且……。”

“沒有而且了”歐格納突然打斷了赫德的話,在對方驚愕的眼神中,抽出了一份剛從日本發來的電報,遞了過去:“恕我冒昧,親愛的赫德閣下,我覺得您在清國待得太久了,太習慣從他們那些效率低下的官員中獲得早已過時的消息。”

“看看這個吧,這是今天早上剛從日本發來的電報,他會告訴您怎么做。”將電報遞給了赫德后,歐格納轉身抽出了一支雪茄。

聽著歐格納的話,赫德呆呆地接過電報,剛掃了兩眼整個人都呆住了,猛地站起了起來,哆哆嗦嗦的指著電報:“這是真的?”

“是真的”歐格納點燃了雪茄,煙霧中眸光四射:“而且我已經求證了駐清國的那位夏威夷公使,雖然他沒有正面回答,但我能聽出來,這是真的”

“我已經發電報回國了。”歐格納低沉的聲音在豪華的辦公室里回蕩:“我想,我們應該重新考慮和夏威夷……。”

“不,和一個新政權的關系了”歐格納狠狠地吐出了一口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