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普京的一句話，讓整個空氣靜了下來，胡憂冷冷的看著歐陽普京一句話也不說，這一次，團團的所做所為，真是讓他非常的意外，說是吃驚都不為過。

團團的做法有錯嗎？

似乎并不能那么說，做為一代梟雄，別說團團的手段是用在土匪的手里，就算是用在老百姓的手里，胡憂都不應該有什么無法接受的。因為這就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這個世界講究的是拳頭，誰的拳頭大，誰都有話事權，也就能混得更好。

團團今天做的事，胡憂也不是沒有做過。相比起來，胡憂做的絕對要比團團做的要多得多，胡憂似乎沒有力場說團團的不是。

可做為團團的父親，胡憂還是有這個權力的。胡憂和天下的父親都一樣，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走自己走去的老路。就像是一個殺人犯父親，絕對不會希望自己的孩子也是殺人犯，而胡憂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手上沾著血腥。

近幾年來，胡憂已經對血腥感到了厭倦，他不想再去破更多的血，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去碰。雖然他的心里很清楚，很多事并不是他不想就不會發生的，只要世界存在一天，只要還有權力的斗爭，這樣的事就免不了。

是免不了，但是可以盡可能的減少啊。解決問題的辦法有千千萬萬種，不一定非要見血才可以把問題解決的吧。

那一瞬間，胡憂真是想了很多。他知道歐陽普京為什么說‘不可能’。人立天間，要生存要發展首先講的就是一個信字，歐陽普京已經答應了給團團三天的時間，讓他去查土匪的事。別說團團已經抓到了二百多土匪，就算團團一個都沒有能抓到，歐陽普京也不能在才僅僅過去半天的時候，讓自己說過的話又收回來。

如果歐陽普京那么做。他就失去了‘信’。人無信則不立，個人尚且如此，做為一支軍隊的靈魂人物，就更不能沒有這個信用了。

“你一開始就不應該同意團團去做這個事。”胡憂深吸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激動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只會讓整個事更糟糕，甚至是失去控制。

歐陽普京看了胡憂一眼，道：“雖然一開始我并不知道團團會那么做，但是我并不覺得他這么做有什么錯。‘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我記得這話似乎是你說的。那些土匪可以放火打劫，同樣的手段用在他們的身上，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胡憂搖頭道：“我沒說不可能，可是團團還不到二十年，這樣的手段……”

雖然胡憂并沒有親到現場，但是從候三回傳的情報他可以想像得到，團團的手段有多少的血腥殘暴。

歐陽普京嘆了口氣，輕輕在胡憂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道：“你應該知道。有些事，與年紀無關的。”

離開水上皇宮，走在明顯比往日少了很多行人的街道上，胡憂的眼中滿是茫然。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去與團團見上一見。

想與團團見面很容易。胡憂知道團團在什么地方，以他的速度，最多半個小時，他就可以出現在團團的面前。

可是見到團團之后。應該怎么說，怎么做呢？

罵團團一頓，把他抓回家？

這是胡憂聽到候三帶回來的消息時的第一反應。他并不希望團團的手上沾染過去的血腥。把他帶回家，讓他遠離那個環境，就不會再染上血腥。

可真的可以那么做嗎？

胡憂在心里問自己。

歐陽普京的話說得不是沒有道理的，那些土匪可以對老百姓殘忍，那么他人也同樣可以對他們殘忍。這就是這么一個世界，團團現在做的事，里杰卡爾德做過，歐陽普京做過，就連他胡憂也做過，他們當時那樣做的時候，也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團團現在這么做，難道又錯了嗎？

就算是父親，也得講理的。團團的出發點是為了把那些土匪給抓出來，不讓他們藏在老百姓之中，做出對老百姓，對龍城危害更多的事。從出生點上，團團是沒錯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甚至還是正義的。胡憂能以什么樣的借口去罵團團，以什么樣的理由把團團抓回去？

“唉……”

胡憂長長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輕時候太過的一帆風順，這人到中年，遇上的不順心之事真是越來越多。越是不想發生的事，就越是要在他的面前發生，甚至都阻止不了。

就那么一路走一路想，等胡憂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家門口。雖然這里不過是臨時的住地，但是因為有家人在，在胡憂的潛意識里，這就是他的家。

家，說起來不過只是一個有頂的屋子，家里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家里沒有自己關心的人，那么這個家還算什么家？

搖了搖頭，胡憂推門走了進去。負責警衛的五鳳看到胡憂回來，本想上去打招呼的，不過三鳳拉住了她，沒有讓她過去。三鳳是一個比較善于觀察的人，她看出了胡憂的情緒不太對，知道他這會需要的是安靜，不受人打擾的安靜。

小花園依然還是那個小花園，與他們剛剛搬進來的時候并沒有太大的分別。記得搬進來的那個晚上，他們全家用過了晚飯，就在這個小花園里賞月聊天，當時外邊的局勢也并不是很好，但是他們這個家，卻是那么的溫暖開心。

胡憂從小就是江湖上漂泊，家是他最為渴望的。從來有了這個家，他幾乎是用盡自己所有的能力來保護它。

現在，同樣是這個花園，卻已經心不到笑聲。是這個世界錯了，還是自己錯了？

五百七十三個。

這是團團第一天的成績。只不過是短短一天，他和錢小林就合作抓到了五百多個土匪。無論手段怎么樣，但是成績都是擺在那里的，這個成績，無論是誰都無話可說了吧。

這是一份絕對可以拿得出手的成功，但是團團對這個成績并不滿意，因為在他看來，這不過只是今天白天的成績，夜還那么長，難道不應該繼續嗎？

“四少，你今天都已經累了一天了。要不我們明天再繼續吧。”錢小林看團團才剛剛放下碗，洗了把臉就要繼續開干，忍不住勸道。

今天一天錢小林都在團團的身邊，團團消耗了多少的體力腦力，他是一清二楚的。他這個基本沒做什么事的人，都已經雙腳累得坐下來都不想再動的，更何況做了那么多事的團團，難道他真的是鐵打的不成。

團團也是人，是人就不可能不累。但是他并不想就那么結束今天的工作。他其實心里很清楚。今天抓的五百多人并不見得個個都是土匪，有些人是無辜的。換句話說，那些沒有被抓到的土匪，還藏在老百姓之中的土匪。遠遠要多過現在帳面上的數字。

在今天抓到的人里，有多少人是無辜的，這團團并不關心。他關心的只是還有多少土匪沒有被抓到，還需要花費多少時間。多少手段才可以把他們全都抓出來。

團團淡淡的看了胡憂一眼，道：“漫漫長夜，這么長的時間可以做多少的事。我們怎么可以就這么浪費呢？”

錢小林急道：“可是你都不累的嗎。歐陽普京給了我們三天的時候，按今天這個速度，三天時間怎么都夠了，我們完全可以慢慢來的。”

“不能慢！”團團肯定的搖頭道：“這一次，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機會，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團團也不比丫丫和齊齊差！”

團團的話讓錢小林一愣。他認識團團也有五、六年了，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在團團的心里，還暗暗的和丫丫、齊齊在比。

一直以來，錢小林都以為團團一個喜歡藏在人后，并不喜歡拋頭露面的人。直到現在他才真正的明白，原來團團并不喜歡被人遺忘，他也渴望著像丫丫、齊齊那樣，總是站在陽光之下。

為此，團團甚至可以在不經過胡憂同意之下從找歐陽普京接下抓土匪的任務。他這是在告訴所有的人，他可以在不靠家族支持的情況下，做到甚至連胡憂都做不到的事呀。

在明白這個道理的瞬間，錢小林的心猛的跳了幾下。雖然他并不是很聰明，但是生在這樣的環境下，讓他本能的知道這是一個屬于他的機會。

是的，團團的不甘寂寞，正是錢小林的機會。因為錢小林是團團唯一的朋友，團團不可以一個人把所有的事全都做完，他需要人幫助他，而錢小林正是這個最適合的人。他會隨著團團的展露而同樣可以在人們的視線之中，就像胡憂身邊的朱大能、候三他們，當團團達到一個高度的時候，錢小林也同樣會達到相應的高度。

是呀，這是一個好機會，他不只屬于團團，也屬于錢小林。

夜，羅霸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楊小小卻輕輕拉開門走出了屋子。深深看了眼熟睡中的羅霸，楊小小關上了門。

屋外的空氣有些涼，楊小小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回望了眼那扇已經合上的門。從小到大，他和羅霸都是最好的朋友，他們不是兄弟，卻與親兄弟沒有什么分別。十多年來，他們一起經歷了很多很多，無論是危險還是困難，開心還是快樂，他們都沒有分開過，可是今天晚上，楊小小決定離開羅霸。

這是楊小小考慮了很久的決定，他并不想和羅霸分開，但是他知道，如果不和羅霸分開。那永久都不會有人知道楊小小是誰。

羅霸太高大了，他那比正常人高近一半的身子讓楊小小在他的身邊顯得是那么的渺小而微不足道。和羅霸在一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只會放到羅霸的身上，是沒有人會多看他楊小小一眼的。

例子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楊小小和羅霸是同時認識胡憂的。羅霸做的事，楊小小也有做，可是胡憂把成名的兵器霸王槍送給羅霸的時候，楊小小連個屁都沒有得到。類似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而是而已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

一次是這樣。兩次是這樣，三次五次都是這樣。楊小小知道，只要他一直在羅霸的身邊，這樣的事就會不斷的重復再重復，不會有任何改變的可能。

沒有人希望永遠生活在他的人光環之下，楊小小也不愿意。他自認除了這副爹娘給的身體不如羅霸之外，他再沒有任何的東西比不上羅霸，由其在智慧方面，就算是自己的兄弟。楊小小也同樣敢說，與他楊小小比起來，羅霸簡直就是一個低能兒。

“這個說法，似乎有些……”

楊小小搖了搖頭。畢竟是自己的兄弟，楊小小還是想在心里給羅霸留一個位子的。

最后看了眼那間屋子，楊小小深吸了口氣，轉身而去。他要去追尋屬于自己的人生。沒有羅霸的人生。也許一開始會有那么一些不習慣，也許會不時的想起那個和自己在一起十幾年的大個子，但是楊小小知道。是離去的時候了。只有離開，他才可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也只有離開，在他的心里，才可以永遠的保留這份濃濃的兄弟情，而不至于兄弟反目成仇。

“再見了，兄弟，從今天起，我不能再陪在你的身邊，希望你一切都好好的。而我，我也會好好的。”

團團和錢小林正要出門，接著去抓土匪的時候，一個士兵進來報告有人求見。見到士兵說求見而不是見，團團在心里暗松了一口氣。他這會最怕的就是胡憂或是家中的任何一個人突然來到他的面前。

團團心里很清楚，他現在做的事，是不那么被胡憂認可的。如果胡憂會同意使用他現在使用的手段，那么他早就已經把這個方法告訴胡憂了。他不說，是因為知道胡憂一定不會同意的。

在沒有得到胡憂同意的情況下，團團私下去找歐陽普京本就是一個忌諱，這一點雖然錢小林不說，團團自己也不說，但是他們都是心知肚明。而胡憂突然為這事而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知道不是胡憂來，團團在暗松一口氣的同時，不由又有些好奇，這個時候會是什么人要來求見他呢？要知道從今天之前，可沒什么人聽說過他的名字，知道他是誰的人更不會多呀。

“他有沒有說他叫什么？”錢小林看出團團心中的疑惑，幫團團問道。這些士兵都是歐陽普京臨時派來的，雖然他們會毫不打折的執行團團的命令，但是他們之前并不是真正的上下級關系，雙方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的陌生。

士兵回道：“他說他叫楊小小。”

“楊小小？”錢小林在腦子里轉了一圈，感覺這個名字非常的陌生。之前應該從來都沒有聽過，于是轉頭看向團團，看他準備怎么處理這個事。

團團聽以這個名字的時候，一開始也感覺挺陌生的，可瞬間，他又隱隱的感覺到自己應該有心過這個名字。

猛的，團團想到了。有一次，在吃飯的時候，他聽胡憂有提起過楊小小這個人。

“他是一個人來的嗎？”團團問道。此時他已經想到楊小小是誰了，更知道楊小小的身邊有一個大個子叫羅霸很被胡憂看重，胡憂甚至連成名的兵器霸王槍都送給了羅霸。

士兵點頭道：“是的，就他一個人，身邊并沒有其他人。”

團團皺了皺眉，他記得胡憂曾經說過，楊小小和羅霸是非常好的朋友，只要楊小小在的地方，就一定可以看到羅霸，他們不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嗎，為什么這次只有楊小小來，并沒有見到羅霸呢？

團團知道士兵是不會看錯的，以羅霸那比正常人大那么多的個子，這都看不到，那這士兵的眼睛也不用要了。

在心里考慮了良久，團團決定見見這個叫楊小小的人。雖然楊小小和胡憂是認識的，但是團團知道楊小小肯定不是胡憂派來的。胡憂身邊再沒有人用，也不會用到楊小小來傳信什么的，這一點團團非常的清楚。

之所以同意見楊小小，是因為團團很好奇這個楊小小的來意。在他的心里，隱隱有預感，楊小小對他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