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木呆著臉在女生隊附近逡巡著,何春這小妞到底是周洞天調教過得,下手夠狠!午木覺得自己都下不了這個手。周洞天還嫌棄這女孩子臉皮太薄,要這樣的話,周洞天就這家伙的下手狠辣是可想而知了。午木不由得縮了下脖子。他看著隊列里搖搖欲墜的陸橙,再一次的回味起她的來――身材還不錯,可惜腳太煞風景了。午木不無遺憾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他的動作被何春誤會了,以為首長嫌自己做得還是不夠好,于是更加賣力的整治女生隊。
到了收隊的時候,每個人都累得連洗澡都不想去洗了,倒在床上呻吟。但是何春這個全新出爐的魔鬼并不放過她們,她揮舞著藤條,把大家從床上趕了起來:
“就寢時間沒到不許睡覺,全給我起來洗澡!”她尖叫著逼迫大家去洗澡。
澡堂里,女生看著彼此身上的淤青痕跡再用藥酒揉搓,有幾個過去沒受過大苦的哭了起來,姚玉蘭哭得尤其慘,說自己后悔死了,早知道就聽父母的話進食品廠,到豆制品車間做工人好了――她家傳的做豆腐技術,評級起評起碼是個三級工,非要當干部才落到這個地步的。但是對大多數人來說這點苦不算什么,陸橙在經過逃難的路途之后人也變得堅強了許多。
晚飯的質量非常好,每個人都有蔬菜、魚蝦和雞蛋,米飯管夠。對多數人來說伙食好得驚人,累了一天的陸橙狼吞虎咽的把自己的飯菜吃了個精光。
訓練持續三個月,每天早晨6時起床,7時開始體能和隊列訓練,一直到12時。中午有一小時吃飯休息,下午13時開始業務學習,18時吃飯休息一小時。19時繼續學習,把全天的學習內容進行復習。22點休息。每周進行一次測試,測試不合格的人要補課以備下次補測,至于補課的時間就是22點之后到0點的時間了。這里沒有任何的私人空間和休息時間。士官們隨時隨地會闖進來,有時候,學員隊長會在半夜突然宣布緊急集合,或者是跑步或者是進行集中測試,不能通過的人要復習到天亮。
趙曼熊斯基緩慢的把螺絲一圈一圈的擰緊,讓每個學員在精神和上承受愈來愈大的壓力。這是比過去他們僅僅簡單的求生更大的壓力,足以讓意志不堅定的人精神崩潰。第三周結束的時候,已經有人吃不消被淘汰出去了。
趙曼熊認為:頂不住壓力的人是無法勝任政治保衛工作的。必須在開始正式的學習之前就把軟弱者淘汰出去。培訓班刻意營造的緊張的學習氣氛,超負荷的體能訓練就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政治保衛干部不但要做到冷酷無情,還得意志堅韌似鐵,對其意志和進行無情的折磨就是一種淬火,經受得住考驗的人必將成為最堅強的保衛工作者。
培訓班學習的的內容五花八門,但是在頭一個月主要放在文化課上。雖然每個學員都有丙種文憑,但是還遠遠不夠。他們的學歷不過是掃盲的水平,離能勝任自己的工作還很遠。在趙曼熊看來,他們至少應該能自如的撰寫報告、閱讀材料和起草計劃――丙種文憑獲得者是沒能力做一切的。趙曼熊特別要求他們能夠流利的掌握普通話――以免語言上的誤會造成任務出現紕漏。要知道這些學員的普通話水平實在是一塌糊涂。趙曼熊視察了一次之后發覺自己簡直無法和學員直接溝通。
“你的任務是完全杜絕學習班里的方言。”他對專門負責此事的午木下了一道指令。
“這很難辦……”學員從小就習慣說方言,而且他們幾乎清一色是南方人,方言體系和以北方方言偉基礎的普通話差別太大了。
“在我們的工作里是沒有‘難’字的,同志。”趙曼熊斯基說。
“是,我一定辦到。”午木只覺得身子發冷,趕緊碰了下腳跟,找胡青白去要老師了。隨后他下達一道死命令,即日起不能正確的用普通話表達自己的意思的人不準吃飯。
至于業務學習,趙曼熊倒并不太在意。他已經在著手編寫工作手冊,一開始只要他們按照業務死記硬背工作手冊就好了。
那些在訓練班中顯示出特殊才能的人,會被專門記名,以后再進行其他專項培訓。訓練班還十分重視培養學員鐵的紀律。趙曼熊親自制訂了保衛干部的紀律守則。
紀律守則強調保衛干部的忠誠和紀律性,尤其是紀律性。趙曼熊對忠誠度并不擔心,如果有人不夠忠誠,有很多辦法來提醒他如何忠誠或者直接不需要他再忠誠。但是對一個夠忠誠,但是缺少紀律觀念的干部來說,情況就會變得令人不愉快起來了。
政治保衛總局的干部在穿越集團的暴力機構中占有最有利的地位。出于工作的需求,必然會擁有許多權力,還能接觸核心的秘密,現在局面還小的時候,他可以明察秋毫的監視著每一個人的行為,及時制止和懲罰所有不守紀律的行為。等局面大了之后,他就很難再做到這點了。
第一個月結束之后,學員們每天早晨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背誦五條保衛人員紀律。
“服從命令聽指揮,一切要服從組織決定,隨時準備犧牲個人的一切。”
“嚴守保衛工作紀律和規章,保守一切組織和工作秘密。”
“工作要積極、認真、負責,保證按時完成任務。”
“堅決與非國民人員劃清界限,未經許可不準發生聯系。與敵占區的親友不能有任何來往。”
“不能違法亂紀,生活作風嚴肅,行為正派,經濟上分明。”
這是趙曼熊和幾個元老商量之后制定的,正式的政保人員規章中關于紀律的部分有好幾十條,趙曼熊認為基本的紀律只需要幾條就可以了,這樣容易記,能給學員留下深刻的印象。
陸橙等人每天都唱歌一樣的的背誦著這五條紀律,很快就滾瓜爛熟了,但是具體是什么意思,諸如“非國民”和“敵占區”之類,她們一點都不明白。不過,隨著學習的深入,開始接觸到教材的時候,她們終于知道這些詞匯背后的真正含義。
第一個月結束之后,學習開始轉向業務培訓。規章制度也隨之更為嚴格起來。陸橙覺得學習班比她待過的檢疫營嚴格一百倍都不止。規章多如牛毛,而最嚴厲的就是保密。芳草地教育園里有一個郵政所,專門收寄學員的信件,軍政學校系統的學員郵寄信件是免費的。但是政保短訓班的學員是無權向家里寫信的。只能每個月向家里寄送一張“凡事平安,勿念”的明信片而已。同一個宿舍的學員之間不許互相打聽學習的內容。溫習看書只能在教室內進行,片紙不許帶出教室。
政治保衛教材里是堂而皇之的把穿越集團當做一個國家,而且明確的把大明當做“敵人”看待,這在還是大明天下的臨高屬于大逆不道。
澳洲人在臨高的所作所為已經傳遍了整個廣東地區,但是畢竟這只是“傳聞”,官府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寧可裝糊涂。但是一旦有文字材料流落出去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這就成了穿越集團割據臨高造反的“鐵證”了。執委會暫時還不想招惹這個麻煩。
然而這些材料給學員的沖擊力卻是極大的,許多人在澳洲人手里討生活,對澳洲人感恩戴德,但是很少有人想過澳洲人到底想干什么――只有少數有頭腦或者是不安分的人想過:這群坐著大鐵船來的澳洲人的野心是造反。
“這不是要造反嗎?”姚玉蘭有一天晚上睡下之后,悄悄的爬到了陸橙的上鋪,鉆進她的被窩里,幾乎是貼在耳朵上和她說。
這一個多月來,兩人已經結下了微妙的友誼。這種友誼是建立在共同的小市民出身的基礎上的。盡管她們現在的經濟水平有所不同,但是類似的出身讓兩個女孩子有更多的共同語言。陸橙覺得姚玉蘭雖然有點輕浮好炫耀,人倒還是個好人,屬于可以結交的。
陸橙點點頭,沒說話。這些日子她一直憂心忡忡。過去自己沒怎么想過澳洲人的“公社”、“干部”還有“駐在警”是什么意思。但是這幾天她一下就弄明白了――這不就是澳洲人的官府嗎?
她來參加的政治保衛培訓班,出來之后不就是澳洲官府的人了嗎?還有自己的父親和哥哥,為公社干事,不就是在當澳洲官府的保正、里甲之類的角色?
造反這個詞對小百姓來說是極其恐怖的,這意味著“砍頭”、“株連九族”之類更加嚇人的字眼。一想到自己還有全家都卷入了造反的“逆賊”之中,陸橙好幾次都被嚇得從睡夢中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