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想到對策的清暖欣喜若狂,但卻知道,這件事情只能私下謀劃,在選秀中隨機應變思考對策,絕對不能讓祖父他們知道,否則就非常難辦了。
所以,次日,清暖做出猶豫且為難的樣子,柔聲道:“父親,女兒左思右想,宮中是非實在是太多了,縱使是清凈不爭,卻難保別人不會算計到我的頭上,況且我的身份實在是眾人眼中的靶子,所以這個想法,實在是下下策。”
蕭宏誠聽女兒這樣一說,知道她是不愿意,但蕭宏誠卻沒有想到什么別的好辦法,所以問:“你是如何打算的?”
“女兒仔細想了很久,覺得與其在深宮修行,還不如自己清修呢。”清暖見蕭宏誠臉色大變,頓時笑了,“女兒的婚姻必定會引來多方勢力的博弈,祖父和您也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分析各個世家的情況和他們的關系,若是日后女兒的夫家快要沒落,您可以趁這個機會,讓女兒詐死。”
“不可,萬萬不可!”蕭宏誠立刻拒絕,清颯也皺眉:“我說,你瘋了么?如果詐死的話,我們根本無法為你安排新的尊貴的身份,到時候你課怎么辦?”
“女兒情愿縱情于山水之間,閱遍天下風光,修身養性,了此一生。”清暖將發絲攏到耳后,笑容極為恬淡,“縱使是改嫁,又哪里避得開紛紛擾擾,女兒相信,以我們文昌侯府的本事,能讓女兒安安穩穩地過著舒心的一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蕭宏誠頓時感到一陣無力。
林氏很早以前便和他說過,清暖的性情和氣質都越來越飄渺出塵,為此他們夫妻還給清暖安排了很多功課,就怕她胡思亂想。誰知道清暖居然在超額完美地完成了學業的同時,還是沒有放棄這個想法。
清颯想了想,淡淡地說:“父親,我覺得這個想法很好。”
“颯兒,怎么你也……”
“祖父、父親、大哥,辛辛苦苦為暖暖想謀求一個好姻緣,為的不就是暖暖能過的開心的同時又不卷入爭斗之中么?但我想,暖暖其實不喜歡這種生活,如果暢游天下能讓暖暖開心的話,為什么不行呢?”清颯是最了解這個妹妹的,同時他也是最支持妹妹想法的,有時候他也在想,自己不能入軍隊,還不如去闖蕩江湖呢!但因為江湖是目連、寒水那些下等人的天堂,長輩必定會覺得有失身份而拒絕,所以他很悵然,更不希望妹妹也和自己一樣。
清颯是唯一一個能夠真正理解清暖的人,他知道,妹妹最希望的,根本就是現在就暢游天下,時不時回來和家人相聚,只是為了家族,她才答應去選秀,引出各方勢力,所以只要有一點機會,清颯就要幫妹妹勸服長輩。
蕭宏誠思索良久,最后頹然長嘆:“罷了,暖暖,既然這是你的意愿,你也要承擔這個后果。”
“女兒不會后悔的。”清暖回答。
她平生所愿,無過于此,至于奪嫡,至于爭位,實在既兇險又無聊,她沒有任何興趣,也不愿意自己成為家族的負擔。
明確了自己的目標后,清暖便另有盤算。
首先,她必須知道太后的喜好,雖然祖父和父親對于太后言辭之中沒有絲毫敬意,覺得她完全是因為身份尊貴有母族撐腰,所以能霸占九妃之一的位置,但清暖不會忽視能夠在深宮中活這么久的女人,她不會真的輕狂到以為自己的小動作真的不會有任何人發現,所以相比要找個什么由頭,讓人覺得她不是故意,而是太后心胸狹窄。
這無疑是一項很高難度的挑戰,深宮中的人哪個不是精明透頂?清暖的一言一行包括一個微小的動作,一個不經意的眼神,估計都會被那些人反復咀嚼,如果出了這種事情更是如此,所以她必須知己知彼,方能完成自己的心愿。
清暖第一次覺得,她是如此興奮。
我一定能夠做到的,為了家族,為了自己。
————————————我是明面上達成共識的分界線——————————
之后的日子,很是平靜。
總督夫人周氏知道當天的事情后,聽說極為憤怒,對李若蘭和那位側室都狠狠地重罰了,但其實沒有傷到筋骨,只是做給林氏看,讓林氏覺得他們家不是那么沒有教養的
這個時代,家教不好和寵妾滅妻完是足以令一個家庭盡失顏面的,正因為如此,林氏很多天都拒絕周氏的宴請,覺得自己瞎了眼睛,怎么覺得這個家風不好的家庭養出來的女兒能夠成為自己女兒的閨蜜,這不是平白帶累了女兒的名聲么?
縱使陳嫣然在其中轉圜,但陳都統的夫人趙氏本來就看不起李家,覺得這么一個家庭實在是亂七八糟,現在又聽女兒說蕭小姐與她很合得來,不由心思活絡,覺得和李家走的太近遲早會對女兒造成不好的影響,于是便鼓勵陳嫣然和蕭清暖多多相處,對李筱歌則遠一點。
李筱歌聽了陳嫣然的話,頓時深恨李若蘭,覺得就是因為她的原因,讓蕭清暖對自己以及李家都沒什么好感,加上覺得祖母也很偏心,所以鬧的家宅不寧,弄出了許多笑話。李家的奴才都是世世代代的,沒有文昌侯府那般嚴謹,自然結成了不同派系,人多嘴雜便泄露了出去,好在大家實在不敢當面議論總督,只是背地里拿總督府后院掐架當做笑話看,弄得李總督都覺得沒臉,還訓斥了周氏一頓,又是一陣亂七八糟。最后索性一同抄書挨罰,而且不敢舉行什么宴會,就怕人家議論紛紛。
陳嫣然對于總督府這些事情算是徹底失望了,都這種情況了,李筱歌的父親還是護著那個側室,連總督出馬都收拾不了這個亂局,她覺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實在不適合摻合進去。加上清暖本人就非常有人格魅力,無論是琴棋書畫女紅管家還是騎射都相當厲害,陳嫣然也知道哪對自己好,所以倒和清暖的交往越發多了起來,兩人性子都對胃口,所以日漸親密。
比如這一天。
“我覺得,非常開心呢!”陳家私人的獵場中,陳嫣然紅衣似火,明艷的眉眼中盡是醉人的笑意,“難得有機會放風啊!”
清暖讓馬緩緩地走,跟著陳嫣然,笑道:“怎么了?我看你最近非常忙,都沒有時間出來了。”
“還不是我堂姐,實在是太討人厭了!”陳嫣然每每想到就一肚子火,“選秀的時候居然沖撞了貴人,弄得我們家大失顏面,祖父特別來了信,說要對我嚴格要求,而且需要提早上京學規矩,準備選秀的事情。幸好我求了父親,還可以再這兒幾年。”
清暖知道,以陳嫣然的高傲,能被她稱作堂姐的應該只有她大伯的嫡女,所以清暖輕描淡寫地問:“怎么會沖撞貴人?如果不能說的話就算了。”
“沒有沒有,誰知道她是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陳嫣然不屑地撇撇嘴,低聲道,“我看我大伯他們是瘋了,居然妄想……”她猶豫了一會兒,才輕輕嘟噥,“就連你的族姐都只是側妃,他們就對我那堂姐的容貌這么有自信,覺得她可以當……”
清暖裝作驚訝的樣子用帕子掩住臉,問:“這種事情,你告訴我沒有關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