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暖對于這些純血貴女,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沒有辦法,她們家族中都不缺女子,在男子的眼中,她們也就是嫁的好一些,或許能夠給家族帶來更大的利益罷了,所以一般來說只會教導她們如何管家以及如何拿捏丈夫的心,聊天的話題也就是東加長西家短,光一個荷包的花色就能夠討論兩三個小時。
對于這些,清暖是不屑的。
她的眼界更高,分析朝堂局勢,把握人心動態……一切的一切,都不輸給任何男子,所以,對于陳嫣然所謂的離譜的事情,她其實是不以為然的。只不過出于對朋友的尊重,加上她也想享受這一刻的溫馨氣氛,所以很配合地做出好奇的樣子。
陳嫣然失笑,頗為自嘲:“這也和我那個好堂姐有一點關系呢,聽說六皇子愛上了一個白音女子,這離選秀還有一年呢,他便巴巴地去求了皇上,要求在選秀的時候將這個女子指給自己。你說一個白音女子吧,聽說家里又不是什么很有權勢的白音大族,皇子喜歡自然是好的,太后便應下了,還拿這件事情來打趣。沒想到傳到太子耳朵里,太子居然也早就看上了那個女子,你也知道太子何等地位……沒想到,為了這件事情,六皇子居然去找太子理論了。這可炸開了鍋,所有人都在打聽,這白音女子是何方神圣呢!”
蕭清暖笑道:“那你打聽到了沒有?”
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她的心,無端涌起一股刻骨的仇恨。
她沒有想到,只是在閑談之中,她居然聽到了沈晚馨的事情,這個讓前生的自己無計可施,最后選擇殺死自己深愛的丈夫然后狠狠折磨的女人。而在這一世,她的事情是被當做香艷傳奇來說的,以滿足大家的好奇心。
所以,清暖的笑得很美。
她不會犯賤看上洛祈淵,自然也不會放下身份去認識那沈晚馨,不過既然有她的八卦聽,她也不會放過就是了。
陳嫣然怎么會知道僅僅是瞬息之間,清暖便轉了這么多個念頭,有了那么多的情緒,而是很興奮地說:“不知道呢,你也明白,天家的事情,從來不能外傳的。我只是隱約聽說,皇上將太子和六皇子都找了去,最后決定讓他們冷靜一下,待明年選秀的時候再做決定。”說完她很用很不屑的態度說,“聽說,那是一個極為純凈美麗的女子……”講到這里,她不由冷笑,“你也是見過李若蘭的吧?我猜就是那種人了,說不定手腕更高明一點,畢竟既不是大族又不是絕色,怎么可能見到高高在上的兩位貴人且讓他們兩個都為之傾倒呢?”
清暖把玩茶杯,笑而不答。
洛祈淵是真的癡情,太子卻只是抓到了這個把柄,所以要將沈晚馨收到府里,用來控制洛祈淵罷了。如果前世沒有蕭清暖橫插一腳,洛祈淵一輩子都會是太子的狗,根本翻不了身。
想到這里,清暖覺得,自己日后有些行動還是要陳嫣然知道一點的,所以她的態度很是風輕云淡,卻隱藏著淡淡的無奈:“嫣然,你要知道,如果心愛的女子在東宮,六皇子估計就要開始天天‘偶遇’我了。”
陳嫣然也是冰雪聰明之輩,聽見清暖這樣說,只是略加思索,便漲紅了臉,卻尤有幾分不可置信:“不會吧?應該不至于吧?”如果有了喜歡的女人,卻要用‘愛情’的名義誘騙另一個女子嫁犧牲名聲嫁給他,只為了保全自己喜歡的女人,讓她過的更好,這種做法也太過人渣了吧?
“我們打個賭如何?”清暖輕輕一笑,卻是看透世間的淡然,“還有五天就是臘月初一,我們那一天去禮佛如何?聽說靈德寺的香火最為鼎盛,也是最為靈驗呢。”洛祈淵可不就是人渣,前世的自己為了他做了那么多,他都視為理所當然,能逼著深愛他的自己下毒手,可見已經人神共憤到了一定的境界了。
陳嫣然只是思索片刻,便爽快地回答:“反正我名聲已經這樣了,便舍命陪君子一次吧!”
清暖笑容淡淡,當陳嫣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才是真正地承認了這個朋友。因為陳嫣然不但是陪她去實踐這個賭約,更是為了做她的見證者——無論誰想敗壞她的名聲,有陳嫣然在一旁,很多事情就不方便,當然,陳嫣然自然也要承擔很多風險。
蕭清暖從來不亂說話,這一點,陳嫣然知道,所以清暖才感動。
在古代,一個未婚少女能夠為了好朋友做到這一步,的確是非常少見的,也足以證明,雖然她們這份友誼有門第的因素在內,但的確是太難得了。
——————————我是蕭清暖要準備去禮佛的分界線——————————
蕭清暖要出去禮佛。
臘月本來就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祭祀月份,加上清暖來京城日久,卻從未出去過,明年又是大選……所以,蕭晉初自然是同意的,但附帶了條件,那便是袁氏和蕭清颯也要跟著去。
清暖則勸說,陳家的老婦人、趙氏和嫣然也會一起去,哥哥一個男子去那兒實在不好,加上寺廟里男女客也不會允許他們在一起,加上有陳嫣然陪著……好說歹說,總算讓清颯打消了這個主意,只不過他會不會暗地里跟著那就很難說了。而清暖也知道自己哥哥很難勸動,只要他不明目張膽的出現破壞自己的部署,她絕對會裝作不知道的。
文昌侯府雖然被治理的像鐵桶一樣,但畢竟此番動靜太大,所以只要能夠有渠道的人都會提前得到消息,他們也有種“終于解脫了”的感覺。
可不是么?龐大的船隊在路上磨蹭了大半年,連年都是在船上過的,好不容易到了京城,蕭清暖又學了足足九個月的規矩,將足不出戶發揮到了極致,馬上又要過年,這兩個月是鐵定很忙的,明年開春便是大選,如果不把握這次機會,你難道能在人家祭祖的那天跑蕭家去不成?
雖說宮里向來不喜歡被人天天盯著秀女,但實際上每一屆的秀女,所有宗室世家那都是有一筆賬的,尤其是嘉臨皇朝對于爵位太過吝嗇,總共也沒有多少個大貴族,而當年為了保持陌冰彥后人的超然地位,于是給了世襲爵位無比的榮耀,那些皇子怎么會不知道文昌侯一脈的支持象征著什么?
東宮。
太子洛祈浩撫摸著前幾日自己獵到的老虎皮,俊美的臉上是無與倫比的驕傲和輕蔑,似乎忘記了自己還有一位兄弟已經等了很久。
嘉臨律令,非純血夏的洛姓后人,一律改姓霍,又是另外一種安置方法,因此在眾多兄弟中,洛祈淵的出身最低,母族也完全沒有任何作用,因此,從小到大,他已經習慣了兄弟的輕視。而太子身份尊貴無比,平日縱使是對上那些母族勢力龐大的皇子也是全完不放在眼睛里,更何況他這個弟弟?
良久,洛祈浩才抬起頭,緩緩打量這個他從來沒有注意過的弟弟。
洛祈淵的母親向來以美貌著稱,當今皇帝洛明霄又是俊美絕倫的長相,洛祈淵自然也生得極好,英氣勃勃又不缺高貴儒雅,也是濁世佳公子的樣子,只不過對上太子,又是有求于人,和太子的高傲張揚一比,未免落了下乘。
“你可知,我今日喚你來是為什么?”太子不緊不慢地問,卻讓洛祈淵脊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