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手冊

第065章 亦仆亦友

第065章亦仆亦友

今天的第一更

青兒雖然不清楚狀況,但見暖陽這神色,便知她又像從前一樣,在和墨銘慪氣,心想,聽蘭兒說,暖陽自海瀾軍營跟墨銘和好以來,一直恩愛甜膩,相敬如賓,怎的忽然又氣了?從前是因為湘湘,如今卻是因為誰?

她就算事事聽從暖陽的,這樣大的事兒,也不敢隨便應承——她知道,這偷香閣是暖陽的后路……

什么叫后路?就是前面沒路了,才不得不走的路

他們經歷多少波折才走到這一日,竟這么不明不白的不往前走了?

她心里雖然這樣想,卻知道這個時候暖陽一定傷痛至極,就算勸了,她也不一定能聽得進去,不如暫時答應了,等搞清楚狀況,再做定奪。

“您先起來,小心膝蓋涼……”青兒邊扶暖陽起身,服侍她坐好,又理齊她的衣裳,邊看似遲疑著說道,“大奶有命,青兒無不遵從,只是心里不安……您方才說,若青兒回去墨府,讓‘他們’給我找個好歸宿……大奶,為什么是‘他們’?前幾日您不是跟青兒說,青兒嫁人這件事由您負責到底嗎?”

暖陽剛剛止住的眼淚再次流了出來,連忙倔強的擦掉,心里琢磨著,這話該怎么跟青兒說。

昨夜跟墨銘說過的那些話,她沒勇氣跟別人再說第二遍,即便是面對青兒,或者是徐媽媽,她也沒辦法親自說出口。

要說,只讓莫顏自己說便了。

“你不必問了,我不能說,更不想巧言騙你……你照做就是了。”她生怕青兒再問,只能斬釘截鐵的拒絕。

青兒一時語噎,立刻抬頭跟一直皺眉不語的蘭兒對視了一眼,蘭兒見她看過來,便輕輕的搖了搖頭,卻不發一言。

青兒又仔細想了一回,便對暖陽說道:“大奶不想說,青兒就不問。只是這偷香閣不是衣服首飾,說典當立刻就典當得了的,總要商量個合適的價錢。另外,偷香閣典當出去,大奶還想將來贖回來嗎?若是還贖,就典當,若是不想再贖,倒不如賣了,只怕能多賣幾倍的銀子出來。”

“那就賣了。”暖陽心道,索性離開京都,離他們越遠越好。

“若是賣,大奶便給青兒些時日,找個妥當的牙商來,雖然會收些契稅,也好過青兒懵懵懂懂,上當受騙。”

“依你便是。”暖陽隨便應付了一句,便讓青兒給她在后院找間清凈的空房暫時住下來。

其實,青兒在說那些話的時候,暖陽便已經想到,也許她是在拖時間——她興許要勸自己回去,興許會去找墨銘,促她夫妻和睦,冰釋前嫌。

這里頭有一個危險,就是她若知道自己并非海瀾公主本人,還會不會維護自己?這偷香閣都是用海瀾公主的嫁妝和墨炎的補貼規整起來的,她會不會不許自己把賣偷香閣的銀子拿走?

雖然平日她和青兒最是要好,可是就像墨銘疼她是因為海瀾公主一樣,青兒對她好,自然也是把她當成了主子,那個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人。

所以,她此刻不敢肯定,到時候,青兒會怎樣,最好的辦法,該是即刻便去當鋪把偷香閣當掉,哪怕少拿點銀子,總比一點也拿不著要好。

最好歸最好,不知怎的,暖陽并不覺得這么做對自己最適合。

偷香閣沒賣出去一天,她就可以在這里住一天,自己也有理由留在京城,離墨銘近一點,心里便覺得踏實。

還有一個原因,她自己都不愿意這么想,卻還是無可避免的想到了——即使到了現在,她還是奢望能有奇跡發生,墨銘能親自接她回去,然后告訴她,自己如今愛的只有她一人而已,不管她是海瀾公主,還是異世穿越過來的鬼魂。

暖陽雖然沒有胃口,還是強迫自己吃了兩個鮮蝦小餛飩,喝了小半碗湯,既是鼓舞自己,也是安慰青兒和蘭兒,好像這樣就可以示意自己沒事兒,她們就會放心些。

青兒和蘭兒立在她身邊服侍,見她雖然吃得很是勉強,卻仍舊努力笑著稱贊美味,心里更加難過。

青兒見蘭兒幾乎落淚,連忙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襟,端了水上前伺候暖陽漱了口,笑道:“大奶的眼睛有點紅,是不是昨夜睡得不安穩?不如先歇歇,我們就在外間候著。”

“有蘭兒就好,你去忙你的就好——不是說要找牙商嗎?今日就去。”

她其實已經有些后悔了,知道也許該多給墨銘些時間考慮,不該這么著急的就跟青兒說,可當時就是那樣沖動。

事到如今,她只能臉上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催促青兒“今日就去”,心里卻恨不得再晚一點兒,再慢一點兒,等著墨銘想明白。

“是。”青兒并不多說,只是和蘭兒一起服侍暖陽睡下,便和蘭兒一起來到外間,躲遠了小聲問道:“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蘭兒躲開了暖陽的眼,終于忍不住流淚道,“昨兒個還好好的,大奶和三位爺一塊兒吃了古董薰……”

“這大夏天的,吃什么古董薰?”青兒不解。

“是大奶提議的,大爺和二爺不但沒說什么,反而夸大奶主意好,熱鬧,就是三爺稍稍有些不滿。”

青兒心里雖然著急,聽蘭兒一說,還是忍不住笑了:“這還不好?大爺疼著,二爺護著,三爺年幼,就算面上不好看,心里跟大奶也是極好的。”

“可不是?”蘭兒連連點頭,“可不知道怎的,大奶竟和三爺吵了起來,說了很多我聽不懂的話,三爺自然要爭辯的,埋怨大奶讓大爺糊涂了,為了先報海瀾之仇,借沈柯之手殺死沈楊,竟然把沈柯放走了……如今,沈柯當上了藏國太子,哪有那么容易就殺了?只怕報仇的事兒更加遙遙無期了。”

青兒皺起了眉頭——憑心而論,這件事的確是墨銘愛屋及烏,因疼愛暖陽而錯過了殺死沈柯的最好時機,也難怪墨炎生氣,甚至把氣出在暖陽身上。

蘭兒繼續說道:“后來二爺從中調和,大爺也發誓會用沈柯之頭為夫人祭靈,三爺才平靜下來。可是,之后二爺、三爺和大奶都喝得酩酊大醉,只大爺一人清醒著,安排了眾人各自休息。”

“難不成是因為這個?”青兒轉頭看了一眼里間緊閉著的房門,自言自語道。

“因為什么?”

青兒恨鐵不成鋼的戳了戳蘭兒的額頭:“大奶當初是喜歡過沈柯的,你不知道?”

“啊?”蘭兒嚇了一跳,“大奶明明對大爺一往情深的啊?不然,怎么會拼死拼活的非要嫁過來?”說著便想起從前季平讓她幫著給暖陽送信的事兒,卻猶自不肯承認,“就算有,也是那沈柯惦記著大奶,大奶絕無喜歡他的道理”

“最初大奶自然是喜歡大爺的,可是后來大爺跟湘姨娘那小蹄子好得分不開,連新婚之夜都是在瀟湘苑過的,你竟忘了?還有后來那許多事兒,直至大奶承受不住,幾乎在柴房里咬舌自盡……你沒覺得,大奶自咬舌之后,像換了個人一般?那是她的心死了對大爺再不報希望這個時候,那沈柯扮作季平接近討好大奶,大奶為之心動,又有什么不對?”青兒提起從前的事兒,仍舊恨得咬牙切齒。

蘭兒想了一遭,覺得青兒說得似乎有些道理,可是仍舊懵懂:“可是,大奶回京一個多月,我x日在旁伺候,親眼看見大奶和大爺十分恩愛啊?大爺對大奶的疼,大奶對大爺的好,也絕非假裝的出來的”

這一點,青兒也想不明白,只得嘆氣道:“大奶不說,咱們又怎能知道?總歸你說了,之前還好好的,就是從昨夜跟三爺吵了,才這樣的。”

“正是如此。還有,大爺親自照顧酒醉的大奶,大奶前半夜睡得還好,屋里俏無聲息的,后半夜就聽屋里說話……我想進去伺候,大爺又吩咐過不用,沒敢進去,直到早起大奶才喊我,我見大奶眼睛紅紅的,大爺也悶頭坐著,一言不發。”

“大爺和大奶說了什么?”

“我哪兒敢聽?咱如今這樣討論主子的事兒,我已經嚇得不行了——這就是你,若是旁人,我是半個字都不敢提的。”

“笨”青兒恨鐵不成鋼,恨不得再戳戳蘭兒的頭,卻見那兒已經被自己戳紅了,下不去手,才握緊了拳頭低聲罵道,“咱們就是伺候大奶穿衣吃飯的嗎?離開海瀾之前,皇后娘娘是怎么囑咐咱們的?讓咱們把大奶當做親人一般,時刻幫著勸著;就算有朝一日打起來,咱倆的武功也拿得出手你倒好,就知道守規矩了,竟不知道大爺和大奶為什么生氣吵架想幫著勸著都無從做起”

蘭兒和青兒從小一起長大,有著十幾年的交情,彼此都知道對方的脾氣,自然不會怪她這樣說自己,反倒覺得自己的確太笨——若是青兒留在大奶身邊伺候,一定不會出現這樣的事兒。

她心里想著,自責著,再次嚶嚶的哭了起來。

她這一哭,青兒心里也不落忍,收起怒氣好言好語的對蘭兒說道:“你知道我的脾氣,別生我的氣才好,更不要哭。不管從前怎樣,如今大奶的的好日子才來——上面沒有長輩壓制調教,下面沒有小妾爭風吃醋——湘姨娘沒了,那個什么花姨娘也沒了——二爺和三爺又都對大奶好,這樣的好人家,還去哪里找去?最不濟以后有些妯娌間的紛爭,終歸有三位爺從中調停……”

“嗯,我明白,”蘭兒忙擦干凈眼淚,挺直了腰板說道,“咱該想辦法讓大爺和大奶和好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