攪亂三國

第六百三十三章 彼此分析

初時,鐘繇跟在曹智的后隊里,和滿寵并騎而行,鐘繇坐的是馬車,但這也不妨礙鐘繇找滿寵聊天。兩人一個坐在馬上,一個從車窗里撐出腦袋,也不知在聊什么,好像甚是投機,時不時有語音傳出。中途休息時,鐘繇又跑到曹智的中隊,來找曹智等人續話。因為知道鐘繇的尚書仆射和安撫使的官職和身份,曹智礙著面子和他聊上幾句。聊的多了,曹智覺察到這個鐘繇好像在探聽和暗示什么。聊到天地君臣話題時,曹智總覺得他在暗指什么!曹智可能平時說慣了,對于封建帝制一些不太恭維的話,常掛在嘴邊。但同樣察覺到不對的荀諶,馬上就能意識到曹智一些話語的不妥當,所以后來竟一直陪在曹智身側的幫他左右逢源的解釋著。

除了鐘繇的喋喋不休外,也沒什么特別之事。很快大隊人馬就到了太原郡邊界,韓遂熱烈地對曹智揮手作別。

曹智也一臉賊笑之下和韓遂話別,一行人就這樣出了太原郡。曹智臉上的賊笑還未放下時,突然,鐘繇又追了上來。

“曹太守,不介意我與你結伴同行吧?”

棄車改騎馬的鐘繇追了曹智等人一路,頭發顯得有些凌亂。但他看上去只怕也就四十多歲的樣子,站在曹智面前,瞧著曹智的眼神里,卻仿佛帶著一種萬事在提的沉穩,說話的聲音語氣也是不急不緩的。

這樣一個人,應該是不討人厭的。他追上曹智要求結伴而行的提議,照道理曹智礙于鐘繇上官的情面也不應該拒絕,但曹智此時已知道了鐘繇跟隨他的目的恐怕不是那么的純。

“鐘先生不再繼續為韓、馬兩家勸和了?”

鐘繇微笑道:“由曹太守在這,還何須元常(鐘繇的字)等人做這無用功!曹太守興趣好,我想只要一句話,他們兩家就會息事寧人了!”

鐘繇略顯露骨的暗示,讓曹智一驚。荀諶更是已經聽得腦中一片空白了,他的心砰砰狂跳的暗忖:“難道這個家伙知道我們原有的設想和計劃,還是知道我們的老底!”

“哦!鐘大人真是看得起在下,我何德何能,連鐘大人這樣的圣差都難以解決的事,曹某憑那句話能讓韓、馬兩家掩旗息鼓!”

對于曹智客客氣氣的解釋,鐘繇搖頭不語,荀諶等人的色變,他早已收入眼中。他心下也確定了此次抉擇,只見其輕搖兩頭腦袋后,繼續不急不緩的對著曹智道:“不是曹太守沒能力做,而是曹太守不愿做,我想曹太守如此篤定的去往上黨,定是不怕那馬騰關門不納!而且我看隨著曹太守一路穿過并州,韓、馬兩家這仗我看是不會偃旗息鼓,反而會越打越激烈的!”

鐘繇大有深意地說著,這一番話,一句句,一樁樁,一件件的分析,都中了曹智的計劃之內。一旁聽了半天的荀諶只覺得面前的這個家伙,根本就是一個怪物,不,應該是細作。他哪里去這么文弱外加有點傻乎乎的樣子!這家伙,簡直就是一個批了人皮的老狐貍!

曹智也呆住了,他沒想到眼前這個曹智一直認為謀略平平的鐘繇,不知憑借了什么,居然能判斷出曹智的這么多事,而且幾乎已經猜中了曹智計劃的七八分。

曹智笑容僵住之時,荀諶急向張郃暗示著帶人過來準備圍捕、擊殺鐘繇和他的隨從,務必把他們滅口在此。

當曹智左右親衛剛有所行動時,鐘繇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曹太守,鐘繇沒有惡意,鐘繇只是知道并州是不能呆了,才想借曹太守之勢出的并州。曹太守要是想要鐘繇性命,大可不必著急,鐘繇一介書生,身邊也就幾個仆從,能翻出什么勁道!”

曹智擺手阻止左右親衛的行動,的確,鐘繇雖說是貴為尚書仆射,又是上差,但漢帝國已經沒落的不能再沒落了,給鐘繇配備的隨行人員也就四名仆從,外加兩輛馬車。“他說這番話應是要有所指,否則不是自尋死路嗎!”

曹智思定后,臉色一轉,微笑有掛上臉龐后,對著鐘繇道“鐘大人就算不想再勸架,以鐘大人皇差的身份,留在并州,韓刺史也一定會多加禮遇,鐘大人即知曹某不懷好意的去往上黨,又何必再跟隨曹某一路奔波、涉險呢?”

“哈哈,可能韓遂自己還沒意識到,他的并州不再是他與馬騰相爭之禍這么點事了。我想很快袁紹就會兵伐并州了,我再呆在并州那可真是要大禍臨頭了!”

“喔!鐘先生何出此言?”

“呵呵,遠的不說,曹太守那批軍械應該就是出自鄴城府庫吧!袁本初現下州內還未平定,所以無暇顧及曹太守這支,大概少則半月,多則兩月,就會興兵并州,討伐、清算并州諸豪放任曹太守過境之罪。要是在知道韓遂得了出自鄴城的這批軍械,那就更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我看韓刺史這回麻煩不小!”

“哈哈哈”這回輪到曹智哈哈大笑起來,隨后毫不避諱的笑道:“鐘大人觀察入微,分析的,曹智好生佩服!”

“客氣,曹太守客氣,元常也只是湊巧想了想曹太守前后去的地方!”

“好了,鐘大人,你大老遠追著我,不會只為了戳穿曹智這些小伎倆吧!鐘先生請直言吧,什么需要曹智為鐘大人效勞的!”

曹智的話一出,所有在場的人都靜了下來,大家都看著鐘繇。荀諶更是要張郃準備好,鐘繇只要一言說錯,就地就要擒拿了鐘繇。

鐘繇一手支著下巴,微笑著沉吟半響,他也沒想到曹智會如此開門見山,他們這種文人做事喜歡循序漸進。但回過頭來想想也對,皇上危在旦夕,此事的確刻不容緩。雖說鐘繇對曹智了解還不多,但鐘繇決定孤注一擲。

“曹太守可知皇上現在身處何地?”

曹智一聽鐘繇提到漢獻帝,馬上聯想到他的身份,就大致明白了鐘繇后面要說的話。但曹智沒立即回答鐘繇所問,而是也學著鐘繇的樣一手支著下巴,沉思起來。

鐘繇,甚至荀諶等人都以為曹智是在猜測獻帝的去向,誰都知道漢獻帝已經逃出長安,但接下來會避向何方,倒是讓人難以猜度。

但曹智的思緒其實是在回憶曹操如何迎接獻帝,定都許昌,這段歷史。這段歷史在許多書籍中提到的比較少,但鐵板釘釘的是曹操肯定迎奉了獻帝,并以此來號令天下的。

曹智還未想全這段歷史時,鐘繇看曹智久不開口,就想幫著曹智提個醒,也好讓他把話說下去。但剛等他張口道:“圣”

“圣駕現在應該在去往故都洛陽的路上,鐘先生是想我帶兵去勤王吧!”

曹智此言一出,驚呆了所有的人。鐘繇為曹智舉一反三的能力驚嘆,他只不過提了個頭,曹智就能一言直中獻帝的去向和他的目的。

而荀諶等人驚嘆的是曹智面臨的這個機會,這是福是禍,是彩虹難逢的機會,還是一個無底深淵。荀諶等人一下子只知道這是件大事,但一時腦子有些不夠用了,對于各種可能和后果,他們一時都無法確定和來不及分析。

在眾人都未開口時,曹智卻左看右看的,抓耳撓腮一番后,最后嘲弄似的對著鐘繇眨了兩下眼睛,指著自己的腦袋道:“我也就是湊巧想了想,看來我們彼此都挺能分析噢!”

曹智半開玩笑的話,是現場緊張的氣氛為之一緩。鐘繇通過曹智短短數語,也明白了這個曹家老二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可想而知他那做兗州牧的大哥又將何等的厲害。

鐘繇絲毫未被曹智趣味的嘲弄而心存不滿,相反,鐘繇正更加堅定自己的選擇。正當鐘繇重新審視完一臉不懷好意的曹智時,突然在后隊的滿寵駕馬緩緩駛進了眾人說話的圈子。滿寵到來時正好聽到曹智在問鐘繇是否要他去勤王,對于這個兗州內部尚未明確,還有爭議的問題,滿寵不希望曹智魯莽應允,這事是可大可小的。

“太守!太守”

滿寵急著叫應曹智,是怕他答應,但卻又不知如何勸阻,畢竟鐘繇在場。

“一切還等回轉兗州后,與曹公商議后,再做計較!”

滿寵憋出這句話時,在場包括鐘繇在內都認為,這也將是曹智要講的。但曹智對著滿寵微笑點頭后,卻語出驚人道:“鐘大人放心,皇上我們是一定要去接的,未來的新都城就定在這位滿縣令的許昌,至于什么時候去勤王,倒”

曹智話說出一半,所有的人已經驚呆了,“連都城都想好定哪了,這事看來有戲啊!”

鐘繇慶幸自己找對了人之時,滿寵作為前任許昌縣令,也是將信將疑的看著曹智,“難道主公確和曹太守商議過,我們怎么不知道有定都許昌這回事。人家畢竟是親兄弟,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再和主公親近,都不及親兄弟來得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