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記

第二十九章 人煙

神鳥青鸞和狂風鷹,也站在船頭看著前方幽暗混亂的海域。

青鸞轉頭向李珺鳴叫幾聲。

“滕大哥,小青說,這混亂海域兩三千里,根本沒辦法渡船過去。”李珺看向滕青山,滕青山看著混亂海域,滿不在乎笑道:“不過兩三千里,這混亂海域,比之明月島九曲鬼蜮,也強不到哪去!”

“你們歇息,待到明天白天,鎢木船就渡過這片海域了。”滕青山說著,便直接回頭走向桅桿,將兩面風帆都降下。

李珺睜大眼道:“滕大哥,你還要下海?”

“小珺,進入艙內。”滕青山也不多說,脫掉鞋子,扔進艙內。

隨后大步走向船頭,抓起鐵索抗在肩上,轉頭朝李珺咧嘴一笑:“好好睡一覺。等到什么時候鎢木船不晃了,再出來。”

“小心點。”李珺連道。

話音剛響起,滕青山就是一躍而起,隨后宛如一道利箭投入混亂幽暗的海水當中。

“撲通!”水花四濺。

鐵索不斷朝海水中深入,很快,鏘的一聲,鐵索繃得筆直。

“嘩嘩”

一股雄渾不可匹敵的力量,透過鐵索傳遞到整個鎢木船。原本緩慢前進的鎢木船,速度瞬間飆升——

轟——

一路劈波斬浪!

鎢木船好似一道劍魚,迅疾地沖在混亂海域。

瞬間飆升的速度,令李珺不由自主連朝身后退了兩步。“呦呦”狂風鷹和青鸞,發現鎢木船速度飆升后,也是興奮地一個個鳴叫起來。

鳴叫聲在海域上空回響!

這一艘鎢木船,就在北海大陸人們談之色變的‘惡魔海域’中,以驚人的速度破浪前進。

黑夜降臨,鎢木船依舊迅疾前進。

黎明到來,鎢木船速度不減。

太陽升出海平線,漸漸的升高,直至高高懸掛在天空西方,鎢木船才終于出了那混亂海域。

鎢木船開出混亂海域的第二天下午時分,海洋顯得很平靜,鎢木船也緩緩朝北方前進。

鎢木船甲板上。

“呦”狂風鷹叼著一顆鐵葉果,然后小心地放在青鸞旁邊。

青鸞看了一眼,隨后又閉上眼歇息,根本不吃。

狂風鷹見狀眨巴眨巴眼睛,只能無奈。

“滕大哥,你看小灰和小青。”李珺笑的眼睛都只剩下小月牙了,就在這時候,“小珺,快看!”滕青山聲音響起,李珺驚訝的轉過頭去,只見此刻的滕青山,正遙遙指著西北方向。

在西北方向,正有著一座海島。

“滕大哥,之前我們也看到過一座海島,根本就是一荒島。”李珺仔細看著遠處海島,“這海島上難道有人!”

“有煙!”

滕青山眼睛發亮,看著那座海島。以他的視力,的確能夠看到遠處海島上的幾道濃煙。

“有人煙,就應該有人。”滕青山迅速的降下帆布,而后直接雙手搖動兩根長櫓,強大的力量,也令長櫓劃動的極其有力迅猛。

“嘩嘩”

鎢木船速度立即飆升,朝那座海島方向趕去。

片刻——

“的確是濃煙。”李珺驚喜地連道。

滕青山笑著,心中卻很是感慨。趕路趕了大半年,準確說,加上在明月島呆的近四個月。自己出海已經近一年了。

“終于看到北海大陸的人了。”滕青山目光忽然掃過遠處一片海域。

“嗯?”滕青山眉頭一皺。

遠處海域有著一艘巨型海船,從前方那座海島的另一側離去。因為距離太遠,即使是巨型海船,在滕青山所在位置,海船就好似手指頭般大小。

“這海島和外界有船隊聯系?”滕青山暗道。

思考當中,鎢木船很快就靠岸了。

“滕大哥,這海島上肯定有人。而且有不少人!”李珺自信地說道。

“哦?”滕青山笑看向李珺。

“看沙灘上,不少腳印呢。”李珺指著說道。

滕青山笑著拋下鐵錨,停穩鎢木船。

“走,下船。”滕青山拿起輪回槍,和李珺一道跳下鎢木船。

“呦”青鸞立即飛過來,同時回頭還朝狂風鷹叫兩聲。狂風鷹立即高亢鳴叫一聲,很聽話地在鎢木船上空盤旋兩下,又回落到鎢木船甲板上。

李珺捂嘴笑道:“滕大哥,小青讓小灰留下看船呢。”

“沒辦法,它就是不心甘情愿。青鸞的實力,也令它不得不聽話。”滕青山也笑了起來。對狂風鷹和青鸞的關系,也是在海上,滕青山和李珺經常談笑的話題。

“走,我們到島內看看。”

滕青山看了一眼李珺,“跟在我身邊,別走開。”李珺感覺得到滕青山的關心,嗯了一聲后,乖巧地跟在滕青山身側。青鸞則是在滕青山他們上空飛著。

海島不算小。

滕青山和李珺走了大概半里路后,在一條荒道野路上,滕青山臉色微變。

“怎么了?”李珺驚訝道。

“焦臭味!”滕青山目光銳利起來,“尸體燒焦的味道!”

“啊。”李珺倒吸一口冷氣。

滕青山六識靈敏,雖然距離還遠,李珺根本聞不到。可滕青山卻已經聞到。“滕大哥,這島上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尸體焦臭味?會不會你聞錯了?”李珺不敢相信。

“不會錯。”滕青山皺著眉頭,握著輪回槍。

又走了四五里路。

滕青山和李珺,來到一處人類居住地。

“這,這是——”李珺臉色有些發白。

滕青山瞇起眼睛,眼眸中隱隱有寒光閃爍。只見前方地面上,一具具尸體散亂在各處,有的尸體腦袋被砍掉,有的胸口有個大血窟窿,一些尸體碎塊也散亂在各處。

一些居所木屋之類的,正不斷燃燒著,時而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單單眼前能看到,死去的人最起碼有上百。

“屠殺?”滕青山心中疑惑。即使是在九州大地上,屠殺也是人神共憤的。一些馬賊強盜幫派,也只是偶爾才屠戮一個村莊,為的是震懾其他莊子。

在九州大地上,屠殺很少見。

“小珺。”滕青山發現,此刻李珺臉色發白,眼神也不對勁。

“小珺,怎么了?”滕青山走去,手搭在李珺肩上。

李珺卻是一下子抱住滕青山,眼淚不停地流下。滕青山心思也算敏銳,忽然他想到……當年李珺一家,也是被一些強盜賊人闖進去屠殺。全家死的只剩下她和她母親逃出來。最后連她母親也被殺死。

屠殺……

“唉……”滕青山輕輕拍著李珺后背。

好一會兒,李珺情緒穩定下來,從滕青山懷里出來。低聲道:“滕大哥,對不起,把你衣服弄濕了。”

“沒事。”滕青山安慰道,“小珺,學會堅強點!”

“嗯!”李珺抬頭看看滕青山,點頭應道。

“走,看看這海島上還有沒有活口。”滕青山感覺到此刻李珺心境比較亂,便拉著李珺的手,一路前進。

二人前進著。

李珺抬頭看著身前的滕青山,那高大的身形,堅定的眼神,還有握住她的那粗大的手,傳來的陣陣溫熱。令李珺好似漂泊無依的小船有了港灣,她的心寧靜了下來。

臉上浮現一絲羞澀笑容,李珺就任憑滕青山牽著,一路前進。

在這海盜上滕青山拉著李珺的手,走了好一會兒,一路上所看到的全部是尸體,大概有七八百人!如果算上滕青山沒有看到的……估計整個島上,死去的不下于千人。

沒有一個活口!

“真夠狠的!”滕青山看著周圍濃煙滾滾,忽然回想起之前在靠岸之前所看到的那艘大海船,心中一動,“十有,這海島上死去這么多人。就是那海船上的人做的!”

“滕大哥。”李珺指向不遠處一座明顯高大的宅子,“你看那邊地上。”

滕青山目光一掃,立即鎖定那地面上,一本被燒掉過半,殘缺的書籍正躺在土地上。

“書?”滕青山心底一喜。

“對……禹皇,那可是大幾千年之前,去的北海大陸!如今的北海大陸,好幾千年過去。誰知道會變成什么樣?”滕青山很清楚這一點。

按照禹皇說的,當年禹皇在的時候,九州大地人口才數億。

現在卻是十倍之多!

大幾千年下來,北海大陸又成什么樣?沒人知道。

“書!”滕青山立即跑過去,撿起那本書籍。對于滕青山而言……現在靠書籍,增加對北海大陸的了解,是比較好的辦法。

滕青山和李珺都盯著這本殘缺的書籍,書面為黃色皮紙,掀開一看。

“嗯?”滕青山皺起眉頭。

李珺也是眨眨眼。

“滕大哥……”李珺看向滕青山,滕青山看向李珺,二人表情要多無辜就多無辜。

“我最怕的就是這個!”滕青山苦笑不得。

那書籍上一個個字跡,同樣是方塊字,可是每一筆每一劃,卻別扭的多。每一個字好像畫畫一樣。

“不識字!”李珺臉上也滿是無奈。

她一個富家少女,從小家教極好,琴棋書畫樣樣都懂。可是現在……卻不識字,成了文盲。

“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禹皇當年來到北海大陸,北海大陸已經有數百萬人口。估計那時候,字已經形成!有它的一個傳承,雖然在好幾千年時間中有著改變。但是,和九州字跡一模一樣,不太可能。”滕青山搖頭無奈一笑,“沒想到,我也成了一文盲。就是拿到書,也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