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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留下吃飯!”曹永國將最后一口蘋果吃下,不容置疑地說道。
“就是,留下吃飯。”曹殊黧又學了一遍,然后嘻嘻地笑道,“夏學長,我還有許多問題沒有請教你呢,想走,沒那么容易。”
夏想再非要走就是矯情了,只好坐下,嘴中說道:“這怎么好意思?”
王之芬忽然指著曹永國大笑起來:“老曹,你是主人,怎么讓夏想削蘋果給你吃,你還真好意思!”
“應該的,曹局長是長輩,我是晚輩,給局長削個蘋果,說起來還是我的榮幸。估計局里有多少人想給曹局長削蘋果吃,都排不上隊。”夏想不失時機地說道。
曹永國哈哈大笑:“好你個小夏,也學會拍馬屁了。在我這里,你既然自稱晚輩,怎么還叫我曹局長?好象不對吧?”
夏想聞弦歌而知雅意,急忙恭謹地喊了一聲:“曹伯伯!”
曹永國開心地笑了起來,曹殊黧伸出手指做了一個“勝利”的姿勢,然后興沖沖跑廚房泡茶去了。
和曹永國隨意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從他的口氣中夏想聽不出什么,畢竟身為局長多年,不會將工作上的事情帶著家中來,再者局里的事情,又犯不著和夏想說什么。夏想也知道不可多問,他不過是借一個由頭,試探一些問題。
“我們公司的老總叫李丁山,不知道曹伯伯認識不?”
曹永國才知道夏想已經調出了三建公司,他一直在建筑圈子里為官,局限性比較大,交際面也不是很廣,眼神復雜地看了夏想幾眼,說道:“聽說過這個人,有過幾面之緣,沒什么交往。”
夏想笑了笑,感慨地說道:“我很佩服李總,他做事很努力,一直靠自己的能力,不依附關系。其實他有一個非常要好的同學在省委里面,好象叫宋朝度,他也不去求他幫忙……”
“宋朝度?”曹永國吃了一驚,“是省委秘書長宋朝度?”
省級廳局的一把手雖然也是廳級干部,但是與整日和省委書記、省長接觸的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還是有很大的差距,所以曹永國猛然聽到宋朝度的名字,不由不讓他心中震驚,一直平靜的表情也微微有些動容。
身為官場之人,曹永國知道他最大的不足是根基不穩,在上面沒有一個強有力的人幫他說話。自從省委書記高成松上任以來,他明顯感受到了壓力,心中也十分清楚,他所在的位置十分關鍵,也十分重要,而他又受到高成松的排擠,日子很不好過。
其實省城建局歸建委口,此時還沒有成立建設廳,正常級別應該算是副廳,但曹永國兩年前就升了正廳,所以處在城建局局長的位置上,也算是高配低就。若是以他的資歷,省委中有人的話,調任建委主任或是到其他更好的廳局,也完全可以勝任。
真要是能結識宋朝度就好了,至少在常委中多了一個替他說話的人。官場上的事情,就是你幫我我幫你的事情。當然,曹永國也知道宋朝度將要失勢一事,不過在他看來,宋朝度還很年輕,既然他年紀輕輕就做到常委的位置,假以時日,再重新上來也是再正常不過。高成松囂張過頭,他能將整個燕省的官員都捏在手心任意擺布不成?
就算他想,上面也不答應不是?中層走中庸,上層靠平衡,一省之地,沒有平衡力量的牽制,讓書記一家獨大,也不是中央所愿意見到的局面。
如果夏想知道曹永國的想法,肯定會勸他不要輕敵,因為他過于樂觀了。高成松硬生生在燕省折騰了兩年多才消停,真把燕省弄得烏煙瘴氣。
夏想也是猜測,也是賭曹永國會動心,會感興趣。他也明白能當上省局的一把手,在省委常委中,不可能沒有替他說話的人。省局局長的任命,是必須拿到常委會上討論的。不過每個常委都有自己的關系網和圈子,不容易打進去。但眼下不同,眼下宋朝度失勢,以前不想接納的人,如果這個時候找他,和他接近,比他在臺上之時,可是事半功倍多了。
雪中送炭永遠比錦上添花更讓人記得久遠。
“應該是,具體我也沒有問過,只是接過他打來的電話,他自稱是省委的人。”夏想倒不是有意欺騙曹永國,而是要給他一個無意插柳的感覺。還有一點是,他也不敢肯定曹永國是不是愿意抓住這個機會,曹永國身后的那個人,是不是愿意放下身段和宋朝度接觸。
“宋朝度呀……我知道他。”曹永國說了一句話之后,就沒有了下文。
曹殊黧泡茶上來,夏想起身擺好茶杯,給曹永國倒好茶。曹永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示意夏想也嘗嘗:“不算太好的茶,不過還說得過去,是鐵觀音。”
茶水金黃、清澈明亮,香氣濃郁,夏想抿了一口,入口醇而厚、鮮爽回甘。再細啜一口,讓茶湯在口腔來回翻滾,可感覺鐵觀音獨有之香味在口中回蕩。后世的他也是愛茶之人,也算喝過不少好茶,卻從未品嘗如此濃厚味道的鐵觀音,此茶應該是極品鐵觀音,市價在兩千到五千元之間。
夏想不由開口稱贊:“不論色澤、香氣還是口感,都是鐵觀音中的極品。好茶難遇難求,今日算是沾了曹伯伯的光,一杯香茗,可勝十杯烈酒。”
曹永國連連點頭:“想不到小夏不但成熟穩重,見多識廣,還對喝茶也有研究。你這么年輕,有這份心性,可是不簡單,比起我家黧兒和小君,不知道強了多少。”
曹永國現在是越看夏想越是喜歡,眼前的這個小伙子不徐不疾,知分寸識大體,又不失幽默,關鍵是和他很談得來,又有他弟弟同事兒子這一層關系,讓他不由自主心生親近之感。
曹永國很在意家里人對他的看法,所以當初一聽是他弟弟的同事的兒子,沒有多想就答應幫忙。后來事成之后,夏想來過兩次家里,當時他話不多,有些靦腆還有些青澀,曹永國對他也就沒有多大印象,反正幫夏想找個工作對他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只要讓弟弟落了人情就好。
卻沒有想到夏想第三次登門,稍微多接觸下來,就露出了機智、風趣的一面,談吐得體,既不過份拘束,又不失了禮節,讓他大生好感的同時,就談興大起,多說了一些閑話。不料一番閑話下來,竟然從夏想口中得知了一個重要的消息,而且夏想還有可能成為中間人,讓他和宋朝度結交。
曹永國不由心中暗暗高興,難道這個小伙子會給他帶來好運氣不成?
“爸,你夸別人可以,但不能貶低我不是!”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來,從房間中走出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穿著短褲,光著背,打著哈欠,眼睛瞇著,看向夏想時,眼神全是不屑和傲慢。
曹永國一臉慍怒:“小君,怎么說話呢?來了客人也不知道問好,看你成什么樣子?這是夏想,是老家的人。”
曹殊君斜著眼睛看著夏想,輕蔑地說道:“什么老家的人?老家總是沒完沒了地來人,怎么不讓人消停一點?煩死人了。你們也是,真當我爸是萬能的,求這個求那個的,恨不得讓我爸幫你們安排一輩子的前程。”
曹永國大怒:“滾一邊去!再胡說八道,我就好好收拾你一頓。”
曹殊君閉上了嘴巴,卻神情傲慢地從夏想身邊走后,眼神中全是蔑視,毫不掩飾他的盛氣凌人。夏想笑笑,他不會和曹殊君做無謂的口舌之爭,這樣不但落了下乘,反而更讓曹殊君得意忘形。在他看來,曹殊君不過是一個小屁孩,仗著父母的地位,天生就自命不凡。
高官對下一代的管教確實成問題,怪不得社會上那么紈绔子弟,夏想不由暗暗搖了搖頭。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相比曹殊君,曹殊黧就一點沒有局長千金的傲氣,人與人不同,不能一概而論。
正在廚房幫忙的曹殊黧聽到動靜,從里面出來,毫不客氣地向前擰住曹殊君的耳朵,惡狠狠地說道:“我數到三,立刻向夏想道歉,否則我要你好看!”
曹殊君象被貓捉住的老鼠,氣焰全消,低聲下氣地求饒:“好姐姐,饒了我,放我一馬,我一定給你效犬馬之勞。”
曹殊黧不答應:“道歉,沒商量。”
夏想不想鬧僵,見好就收,忙道:“沒關系,道什么歉?男人之間,有些爭執也很正常。再說我也年輕過,想當年說話比小君還難聽。算了殊黧,放了小君,年輕都有沖動的時候。”
曹殊黧這才松了手,一轉身就笑了起來:“夏想你好厲害,怎么這么會說話?”
曹殊君卻不領情,哼哼幾聲說道:“我不承你的情,別想幾句話就收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