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馬金戈第一百八十八章敵中有我
趙昀小兒太過無恥了!老夫長久以來,待他不薄,親手將他扶上了皇位,但是小兒居然在千方百計的想著從老夫手中奪權!早知豢養出來如此一個不知感恩的東西,老夫早年何苦將他從紹興找來呢?史彌遠少有的在眾人面前露出一副暴怒的神色。
這個時候薛極小心翼翼的說道:相爺莫要太過震怒了,以免傷了身體,其實這也算是正常,趙昀現在登基已經一年有余了,而且他年少輕狂,急于執掌朝政,故此才會如此急于將相爺的大權剝奪過去!……
胡說!什么年少輕狂,他現在尚且乳臭未干,老夫為了他們趙家的天下殫精竭慮,這么多年來幫著他們趙家打理天下事務,現如今積勞成疾,還將他扶上了皇位,當個太平皇帝,什么事情都不讓他操心,可他卻毫無感恩之念,一心想要奪權。
還有那個鄭清之,老夫當年看他一身才學,才讓他當了趙昀的老師,以至于他現在成了帝師,但是現在他居然對老夫倒戈一擊,想要幫著趙昀小兒奪權,老夫豈能容他?
更有那個高懷遠,他當年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縣尉,現如今老夫將他一手擢升為身份顯赫的殿前司都指揮使,如此年輕坐到如此高位,他卻也不懷一點感恩之情,居然也去力挺趙昀小兒,難道老夫能提拔他,就罷免不了他嗎?史彌遠這段時間以來,脾氣越來越暴躁了,有點克制不住他的情緒。
這個時候李知孝小聲勸慰道:宮中傳出的消息不多,自從當今圣上登基之后,高懷遠便以保護圣上安全為由,將宮中侍衛以及黃門更換了一遍,眼下看來,圣上趙昀雖然有心奪權,但是畢竟還未付諸于行動,而且這一年多來,也算是隱忍,相爺大可不必如此震怒,高懷遠昨日擊殺了那個侍衛,雖然我們不清楚原由,但是諒他們也不能拿相爺如何!
畢竟現在朝中百官大多都是相爺之人,他們即便有心奪權,也要考慮這一點!相爺倒也不必太過憂心了!
唯有這個高懷遠,眼下掌控著京中殿前司兵權,對他不得不防,以免他利用兵權對付我等!下官倒是有個辦法,相爺何不用當年高宗在世對付中興四將的辦法,將他明升暗降,取了他的兵權,交由史統制代領殿帥一職呢?如此一來相爺便可高枕無憂了!
史彌遠點點頭,但是接著又搖頭道:史松不行!別看他乃是我遠方侄兒,但是老夫卻知道他其實乃是一個酒囊飯袋,老夫將他的選鋒軍調入京中,就是要他牽制高懷遠,但是這個家伙到了京城之后都做了什么?整日只知道流連于煙花柳巷,裝斯文混跡于風月場所之中,讓他接手殿帥之職,他恐不能勝任!還有眼下高懷遠尚且年輕,再給他升官,恐怕就要讓他當樞密使了,即便提出來,恐怕也會引得百官不服,最好先不要動他!
原來今天史彌遠將薛極、李知孝、胡榘等人招來,正是因為高懷遠在皇宮之中擊殺了那個他派入皇宮做內線的侍衛的事情,這段時間這個侍衛從宮中斷斷續續的傳出一些消息,將他從皇上趙昀和一些保皇派大臣的交談的事情傳了出來,期間免不了要提及奪權之事,已經令史彌遠非常不喜了,現在突然之間,高懷遠入宮便將這個好不容易安插進去的眼線給弄死了,還給他扣了一個謀刺圣上的罪名,史彌遠便猜到他的這個人一定是聽到了趙昀和高懷遠重要的談話,才招致了殺身之禍。
于是史彌遠才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后,立即將他的幾個親信手下招至相府密議這件事情,這幫人才會湊到一起,商討如何應付保皇派這邊的問題。
他們這幫人也沒閑著,在平復了濟王之亂之后,他們著實放松了一段時間,但是隨著這段時間以來聽聞的消息,他們也都感受到了來自保皇派那邊的壓力,現如今雖然朝中大權盡落于他們手中,但是趙昀一直想著拿回大權,實在是如鯁在喉一般,讓他們覺得頗有壓力,也很不放心,于是他們便安排了不少人,四處打探起了有關保皇派那邊的消息,眼下從眾多消息之中,收到的情報來看,趙昀現在對他們已經十分不滿了,如此下去,一旦趙昀掌權的話,他們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但是他們雖然探知了一些消息,但是對于趙昀那邊的真正目的,他們還是沒有探查清楚,只是通過從宮中傳出的只言片語,知道保皇派和趙昀對他們的不滿,只有這次高懷遠突然出手殺了史彌遠的眼線,這才讓他們有所警覺,突然間感到了一種壓力。
胡榘這個時候也開口說道:以下官來看,當今圣上和高懷遠一定是在說什么的時候發現的那個侍衛偷聽,故此才將那個侍衛處死,但是這件事還不足以彈劾高懷遠,畢竟當時圣上也在場,處死一個侍衛算不得大事,現如今以下官所想,我等暫且還不要和皇上趙昀鬧翻,畢竟現如今還有濟王趙竑沒有抓獲,一旦我們鬧翻的話,說不定會給趙竑所乘之機,再次鬧出大亂!倒不如先加派人手,將殿前司諸軍盯死,一旦殿前司有所異動的話,相爺不妨再以謀反之名,將其一舉拿下,到時候官家手中便再也沒有和相爺爭權的籌碼了!只要提前做好準備,料想官家只憑鄭清之和高懷遠這些人,也成不了大事!
史彌遠聽罷之后打了個哈欠,想了一下之后,點點頭道:胡榘說的不錯,現如今我們其實也并未抓住他們什么痛腳,突然間發難,反倒可能逼得他們鋌而走險,也只能暫時由他們去了,我這邊會讓人盯緊殿前司那邊的!不管怎么說,現在我都覺得,當初讓高懷遠接殿帥一職乃是一個失策之舉,你們幾個也想一下,不行的話,就找個地方把高懷遠支出京師,最好弄的遠一點,干脆讓他去利州路或者成都府路那邊,當個都統制得了!這么一來我等也就可以放心一些了!他一個人去了人生地不熟的西北,料他也折騰不出個所以然來!
隨著史彌遠打了個哈欠,薛極、李知孝等人也如同被傳染了一般,紛紛開始哈欠連天了起來,不過他們不敢在史彌遠面前太過放肆了,都盡可能的遮掩一下,但是精力隨即便有點渙散了,不知不覺之間,說話便有點不著邊際了起來,東拉西扯的開始說起了其它事情。
史彌遠這個時候感覺很不舒服,似乎做什么都提不起他的興趣了,于是側身躺在了軟榻上,揮揮手立即便有人將他的象牙煙槍給捧了過來,并且為他燒了一個煙泡,史彌遠立即接過來,翻轉了煙槍對著那盞燈便抽了起來,屋子里面立即強烈的香甜味道。
如此一來,讓薛極、李知孝等人都立即引得口水直流,眼睛都盯在了史彌遠的那桿精致的煙槍上,鼻子用力的抽著,嗅著屋子里面彌漫的那種香味。
史彌遠幾口煙下肚之后,瞇起了眼睛,享受著吸食鴉片之后的那種快感,微微睜眼看到幾個手下眼巴巴的樣子,懶洋洋的揮揮手道:你們退下吧!今天就說到這里好了!
薛極等人如獲大赦一般,紛紛起身告辭,急急忙忙的出了相府,相互拱了拱手,便各自上轎,催著轎夫趕緊回家,這會兒他們都有點百爪撓心一般的難忍,只想著趕緊也吸上一口芙蓉膏提提神再說。
到了這種時候,他們已經忘了其它的事情,也沒人太過在意其他人的表現,假如他們還有一個人保持著明智的狀態的話,就會發現他們這些人的不對頭的地方,可惜的是,現在他們吸食過幾個月之后,觀察力已經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一個相府的侍衛站在相府之中,冷眼看著他們幾個人的表現,默默的記下他們剛才所聊的事情,下了崗之后,換上一身便裝離開了相府,繞了幾個圈之后,在一個茶肆里面見到了油光粉面、春風得意的市井潑皮,二人密語了一陣之后,廖三給了這個相府侍衛一小袋碎銀,然后轉身離開了茶肆,消失在了人群之中,而那個侍衛喝了點茶之后,揣著銀子趕往了一個妓館。
很快賈奇便得知了這個消息,立即派人將消息送達給了高懷遠。
高懷遠聞聽之后,揮手讓傳信之人退下,想了一陣之后,轉身出門,朝著鄭清之的府上而去。
鄭清之將手下人屏退之后,二人在他的書房坐下,高懷遠對鄭清之說道:先生,今日我來,恐怕是要告訴你一件不妙的事情,你們在宮中和圣上說的一些話,最終還是傳入了史彌遠的耳朵,現如今他們已經開始計劃對我下手了,恐怕用不了幾日,便會找個托詞,將我調至利州路抑或成都府路為官,剝去我殿帥的兵權了!
鄭清之聞聽之后神色立即大變,當即站起來驚道:你又是如何查知的這件事?難道史黨現在已經徹底弄清了我等所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