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是冤家,這句話說得再對不過了。郭氏航運集團公司的迅速擴張,已經使得日韓、甚至于美國和歐洲的航運公司,對它產生了強烈的警惕。尤其是有油料運輸業務的公司,更是將郭氏航運集團公司視為重點的對手。畢竟不是哪一家航運企業都有這樣的魄力,一氣下十七艘超級油輪的訂單!
郭天宇的意外倒下,自然是令他們感到欣喜,雖然說他們也明白,有郭老爺子這根定海神針在,郭氏航運集團公司不可能出現什么根本性的失誤,但是如果說能夠打斷它的發展計劃,也是一件好事。
“大江先生,我認為你還是不要小看郭東誠這個人,他現在雖然老了,不怎么管事了,但是只要他還在,郭氏航運集團公司也只會是暫時的混亂而已!”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正色道。他和郭東誠打過幾次交道,在他的印象里,那是一個獅子與狐貍的混合體,狡猾和威嚴很融洽地匯聚到了一個人的身上。在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的一生中,商界中人,沒有幾人能夠像郭東誠那樣,在第一面時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坤達汪拉耶,您說得不錯!我確實是有些過早高興了!”大江佑三郎收斂了笑容,正色地道,“郭氏航運集團公司要是這么容易被擊倒,也就不會發展到了今天!”
“嗯,坤達汪拉耶說得很有道理,郭氏航運集團公司要是那么容易就被擊倒。呵呵!我們也就不用這樣頭痛了。”土垣沖田笑了笑道。這一次鉆石郵輪株式會社看中了泰納卡鄰石油公司的運輸業務,要是有把握,也就不用扯著東京三菱銀行一同前來了。
“不過,我相信郭氏航運集團公司最終依然不會是貴公司的對手!”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投桃報李地道。由于歷史原因,泰國人對于日本人并沒有像東南亞的其他國家那樣,有歷史仇恨。所以,對于財大氣粗的日本人前來泰國投資,還是很歡迎的。幾人舉杯暢飲,心里也是十分地舒爽。
“坤達汪拉耶。貴公司的擴建工程后,一定可以成為貴國煉油業中的龍頭企業!屆時,還希望坤達汪拉耶在業務上多與我們進行合作。”大江佑三郎舉杯道。泰納卡鄰石油公司的擴建工程完成后,煉油能力將比現在提高至少百分之四十,而與此對應的就是。泰納卡鄰石油公司從海外收購的原油數量勢必要巨增。對于這一筆未來的業務,鉆石郵輪株式會社也是眼紅地很。
“這個沒有問題,不過,想必大江先生也明白,我們公司在泰國也是有著很多的合作伙伴,他們的正常請求,我們也是要給予考慮的。所以……”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爽快地一揮手道。
大江佑三郎呵呵地笑了起來道:“那我就先謝謝坤達汪拉耶了。感謝您的慷慨大方,我們鉆石郵輪株式會社日后必有回報!”
此時,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的秘書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在他的耳邊輕聲地說了幾句話。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怔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道:“土垣先生,大江先生,我剛剛得到了一個消息。郭氏航運集團公司董事長郭東誠,今天親自前往郭氏航運集團公司總部。指定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青人,叫什么明遠.方,為郭氏航運集團公司的總裁!郭東誠這個老家伙,依我看終究還是老了!”
幾乎是在同時,大江佑三郎和土垣沖田身上的手機也響了起來,一臉驚詫的大江佑三郎和土垣沖田向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告個罪,到一旁接電話去。
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覺得心情大好,說老實話,他接任泰納卡鄰石油公司董事長一職后,雖然決定與郭氏航運集團公司結束業務往來,轉而投向日本鉆石郵輪株式會社,但是他這心里,也是相當地忐忑不安的。郭氏航運集團公司,與泰納卡鄰石油公司已經有多年的合作,而且,郭老爺子在東南亞地區的華人中,有著相當高的威望,他也擔心這一行為會引來郭家的強烈反彈。
納阿瑜陀耶家族在泰國國內,雖然是有影響的大家族,不擔心郭家的挑戰,但是納阿瑜陀耶家族在整個東南亞地區,都有著諸多的生意往來,他也要考慮到,這一決定會不會導致其他領域中針對納阿瑜陀耶家族的行為發生。
不過,當他聽到了,郭東誠居然任命了一個毛頭小子擔任郭氏航運集團公司的總裁后,他的一顆心立時全部都放了下來。很顯然,郭東誠已經老的頭腦都不靈光了,任人唯親也不是這樣的,一個二十多歲的年青人,執掌一家有著數十年歷史,有著上百億美元資產的公司,這不是兒戲嗎?郭東誠既然已經頭腦昏花,納阿瑜陀耶家族也就可以高枕無憂了。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只覺得自己胃口大開,連連飲了數杯酒。
只是……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心里也有一些疑惑,這是日本發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大江佑三郎和土垣沖田兩人接個電話需要這么久?
就在他已經有兩分醉意的時候,大江佑三郎和土垣沖田兩人臉色陰沉地走了回來。
方明遠接任郭氏航運集團公司總裁一事,東京三菱銀行和鉆石郵輪株式會社也已經正式向兩人通報,而東京三菱銀行和鉆石郵輪株式會社給予兩人的信息自然是要比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更為詳細了,所以兩人的臉色都很不好看。這才是前門去狼,后門進虎!方明遠雖然對航運業并不了解,但是他以往的成績,卻令東京三菱銀行鉆石郵輪株式會社不敢有絲毫的輕視。
“兩位這是怎么了?”興致很高的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原本是想要招呼兩人一同干杯慶賀郭東誠終于出了昏招,卻看到了兩人臉色陰沉。
“坤達汪拉耶。你可不要小看了這個叫方明遠的年青人,他可是比郭天宇還要難纏!”大江佑三郎遲疑了一下,還是出口道,“還是不要大意的好。”
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詫異地看了看兩人,他完全不明白,大江佑三郎為什么為這樣說,一個年紀不過二十來歲的年青人,怎么可能執掌的了一個如此龐大的集團公司。而且他姓方,又不姓郭。就算郭東誠莫名其妙地支持他,郭家的其他人,郭氏航運集團公司的那些管理層,又豈能輕易的心服!
“唉……”土垣沖田一仰頭,將一杯酒都灌了下去。這才道,“坤達汪拉耶,這個方明遠不是什么簡單人,郭東誠將他推到了前臺,肯定也是經過了一番考慮的。我們對他的情況也多多少少地知道一些,您不妨聽聽。當然了,如果說你聽完了之后。決意反悔我們之間的約定,那也是人之常情。畢竟趨利避害是人的天性,我們也沒有正式簽約,所以也怪不到你的頭上。”
大江佑三郎詫異地看了土垣沖田一眼。關于方明遠的事情,要不要告訴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兩人方才并沒有達成一致的意見。他們也擔心,方明遠的以往成績。會不會令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又退縮了。但是不告訴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他們又擔心他過于輕視方明遠。那樣一來,未來的苦頭會更大。土垣沖田不動聲色地向他打了一個眼色,大江佑三郎左右思量,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有些不悅地看著土垣沖田,要不是他知道土垣沖田是東京三菱銀行在泰國的最高負責人,他肯定要一口口水呸過去。這不是當面打自己的臉嗎?自己剛剛說完郭東誠昏了頭,他卻來告訴自己,這個年青人比郭天宇還難纏!
土垣沖田對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不悅的臉色視而不見,將自己對方明遠的了解滔滔不絕地說了出來,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最初還一臉地不屑,在他想來,就算這個姓方的小子,是商業天才,那么撐死了也不過是幾年的社會歷練罷了,難不成他還能像比爾.蓋茨一樣妖孽?
可是他只聽了幾句之后,臉上的不屑就消失地無影無蹤,能夠坐在泰納卡鄰石油公司董事長位置上的他,自然不可能是不學無術的家伙,自然是明白,如果說土垣沖田所說的這一切,哪怕是只有一半是真的,那么這個姓方的年青人,就確實不能夠小看了。他確實是沒有在航運業工作的經驗,但是他在其他行業中的業績實在是有些太耀眼了!耀眼到了沒有人能夠忽視的地步!
“土垣先生,你說這個叫方明遠的年青人,就是好萊塢最有名的年輕編劇‘方’,可有什么證據嗎?”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皺眉道。身為泰國人,對于這個近幾年來,在世界電影界里大放光彩的“方”,他也是有所耳聞的。
“可以百分百證明的證據沒有!但是我可以說,這兩個人是同一人的可能性超過了百分之九十!否則的話,又如何來解釋,方家會是香港錦湖電影集團的大股東?”土垣沖田雙手一攤道。
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不禁啞然,半晌才道:“也許這個‘方’是方家的其他人也沒準……”
土垣沖田笑而不語,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臉色有些發青的閉了嘴,在這種情況,“方”到底是方明遠,還是方家的其他什么人,有本質的區別嗎?
在醫院,于秋暇在觀察室的玻璃前站了片刻,凝視著丈夫那沒有血色的臉,這已經要到第五天了,郭天宇仍然沒有半點清醒過來的跡象,于秋暇雖然表面上還能夠保持鎮定,但是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這蘇醒的時間越晚,郭天宇恢復的希望就越渺茫。
“唉……”于秋暇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扭頭要回自己的住處。在那里,還有著一大堆香港錦湖電影集團和郭氏航運集團公司的文件需要處理。雖然說,有方明遠坐鎮,她也沒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但是,她現在也需要有事情做,否則的話,一旦靜下來,她的腦海里就會不斷地浮現出那天所發生的一切,這已經搞得她接連幾天,睡眠都嚴重不足的。而且,方明遠剛剛接手,對于兩個公司的具體經營情況都沒有掌握。她打算在這幾天里,將自己對郭氏航運集團公司的了解寫下來給方明遠,多少也算是個幫助。
身后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于秋暇扭頭看過去,只見方明遠帶著林蓉。還有陳忠從走廊的另一頭走了過來。
“秋暇姐,郭叔的情況怎么樣?”方明遠站在了窗前,輕聲地問道。
“不好,雖然說傷情穩定了下來,但是人卻遲遲不能清醒。大夫已經讓我做好他清醒不了心理準備了。”于秋暇凄苦地道,“你忙碌了一天了,怎么不回去休息?”
方明遠看著頭上包著紗布。被各種管子和儀器包圍的郭天宇,心里也是很難受,強笑道:“忙碌了一天,覺得腦子里都要成漿糊了。過來看看郭叔和你。晴兒呢?”
“我叫她回去陪老爺子了。唉,你是沒有看到,老爺子從這里走的時候,簡直都像又老了十歲!”于秋暇嘆道。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滋味。實在是一種心靈上的折磨。郭老太太,自從得知消息的當天。就臥床不起了。
“公司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煩事?”于秋暇扯著方明遠回到了休息室。
方明遠也不隱瞞,實質上也不可能隱瞞,只要于秋暇想知道,郭氏航運集團公司里的那點大事又怎么可能瞞得了她?
“泰納卡鄰石油公司的運輸合同要到期了嗎……去年,泰納卡鄰石油公司原董事長去世后,老爺子就曾經提到過,公司和泰納卡鄰石油公司的合作恐怕是到期了。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那個人對華人并不友好。”于秋暇道,“鉆石郵輪株式會社,也算是我們的老競爭對手了。至于新加坡民生租賃公司的船只續約問題,我倒是聽天宇說過,他打算改為短期租賃,等新船下水后,有了足夠的運力就不再租賃了。”
“秋暇姐,這么說,泰納卡鄰石油公司的原油運輸合同失去,老爺子早就有了心里準備了?”方明遠眼睛立時為之一亮道。要是這樣的話,那就好辦了。
“是的!”于秋暇點了點頭道,“達汪拉耶納阿瑜陀耶的家族在泰國原先是地方上的貴族,有很大的影響力,當初我們之所以能夠和泰納卡鄰石油公司達成運輸合同,是因為當時的董事長是沙瓦里拉家族的,與我郭家的關系很好。如今沙瓦里拉家族勢微,已經被迫從泰納卡鄰石油公司里退了出去,這份合同的失去也是很正常的。”
“那么說,即便是泰納卡鄰石油公司不再和我們續約,老爺子也不會傷心的了。那就好辦了!”方明遠啪地一拍巴掌道,“沒有了泰納卡鄰石油公司的運輸合同,我們不再和新加坡民生租賃公司續約,也就是名正言順地了!”這兩個合同所涉及的運輸量,雖然有一些差別,但是已經在郭氏航運集團公司總運輸量的浮動范圍之內了。
于秋暇詫異地看了方明遠一眼,有些不明白他為什么這樣積極地要將郭氏航運集團公司中的這些油輪都清退出去,難道說就因為它們是單殼油輪嗎?雖然說如今北美和一些歐洲國家都已經限制單殼油輪進入港口,但是目前承擔原油運輸主力的仍然是單殼油輪,全盤提前使用雙殼油輪,無疑會降低郭氏航運集團公司的競爭力,加大成本支出的。
不過,于秋暇心中雖然詫異,卻并沒有說出來。
方明遠跳起身來,在屋子里來回轉了幾個圈,說實話,在得知可能會失去泰納卡鄰石油公司的原油運輸合同之后,他還是心情很不好。雖然是被趕鴨子上架,但是依照他的性格,既然接手就要干出一些成績來。可是這上任才第一天,郭氏航運集團公司內部的事務還沒有捋清楚呢,就面臨著可能失去一名大客戶的局面,換誰這心里也是很不舒服的。
而且,他也擔心郭老爺子在得知此事后的心里會不會有什么負面反應,畢竟如今郭老爺子的心理壓力已經很大了,老人的年紀也大了,要是因此再氣出個什么毛病來,那麻煩可就大了。
方明遠也不是沒有想過,要不要與泰納卡鄰石油公司聯系,與鉆石郵輪株式會社競爭一番,但是方明遠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卻總有著一個念頭在告訴自己,那會是無用功!
方明遠還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覺的,而且,他也想到了如果說和泰納卡鄰石油公司不再續約的話,那么那十一艘阿芙拉型油輪就可以不再租賃了,這個念頭就如同游戲打地鼠中的地鼠一般,頑強地不斷地從他的腦海中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