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的話使得在座眾人都頗為震驚,沒想到袁術會公然說出如此自私自利的話語,只想他自己,不顧大局,讓曹操、劉虞、張邈、韓馥都大大的吃了一驚。
倒是袁術同父異母的老哥袁紹,以及高飛一點都不感到驚訝。他們二人一個是對袁術知根知底的人,另外一個是知道整個三國歷史人物的人,對于他們二人來說,袁術的話語不僅沒有讓他們感到驚訝,反而讓他們感受到了一種自然,如果袁術不說這樣的話,一口答應了,那才讓他們兩個人吃驚呢。
劉虞皺起了眉頭,當即朗聲道:“孟德的這一個策略十分的不錯,公路若是不去,我……”
沒等劉虞將最后一個字說出來,便聽見曹操咧嘴一笑,急忙打斷了劉虞的話,繼續道:“司徒大人真會說笑,公路兄貴為大漢三公,沒想到這笑話講起來也十分的漂亮。不過公路兄可以放心,糧草供給方面韓刺史會想辦法的,冀州乃是錢糧廣集之地,區區兩萬人的糧草自當能夠應付的過來。韓刺史,你的意思呢?”
韓馥萬萬沒想到曹操一句話便將他也拉了進來,就他個人而言,他不喜歡袁術那種高高在上的性格,反而喜歡袁紹那種平易近人、禮賢下士的和藹,何況他的冀州刺史也是袁紹舉薦的,袁紹、袁術之間的芥蒂不是一天兩天了,他自然明白。此時他斜眼看了一下身為盟主的袁紹,見袁紹輕微地點了點頭,他便道:“這個請副盟主放心,糧草方面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籌集,現在我就可以拿出半年糧草供給給副盟主。”
“你……”袁術的肺都快氣炸了,沒想到曹操、韓馥會串通一氣,如同他真的去攻武關、克潼關,切斷董卓的歸路,他很有可能會全軍覆沒。對于他來說,找死的事情他不會去做。
“公路!”袁紹的一聲低吼打斷了袁術的話,“你身為會盟的副盟主,理當給天下群雄做一個表率,你身上流著我們袁氏的血,袁氏一心忠于大漢,四世三公,你我二人能夠被天下群雄推舉為盟主和副盟主,也都是因為袁氏的名聲在外。你一再推三阻四,莫不是想給袁氏抹黑?當年天不怕、地不怕的袁家公子跑哪里去了?”
袁術現在心里十分的清楚,曹操和袁紹是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而韓馥也是傾向袁紹的,張邈身為陳留太守,和曹操、袁紹也走的比較近,劉虞雖然不和袁紹對付,但是也不會幫助自己說話,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盟軍里的另外一個參軍。他斜眼看了看高飛,見高飛端坐在那里,面無表情的樣子,當即道:“高子羽!你也是參軍,曹孟德制定的策略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意見?”
“沒有!”高飛的回答干脆利落。
袁術的心徹底的涼了,雖然他不想去,可是已經被逼到這個份上了,他不去也不行了。他現在真后悔,為什么當初執意要爭這個副盟主,如果他不是副盟主,那該有多好啊。可是事已至此,他也無法后悔了,誰讓他現在是副盟主呢。他心里很亂,也很糾結,沉思了片刻,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去就去,我就當一回表率,做給天下群雄看。攻下武關后就不前進了,我看誰能把我怎么樣?不過,臨走也不能放過袁本初!”
“好!既然如此,那就請韓刺史給我一年的糧草,我就率領大軍橫掃三輔一帶,不達成目的,我絕不回軍!”袁術冷不丁地道,“不過,袁本初身為天下群雄公認的盟主,難道就不能以身作則,親率大軍蒞臨前線指揮戰斗嗎?如果一直藏在后方,也不怕被天下人恥笑?正如你所說的,我袁氏的聲威不能在此處被你敗壞了!”
高飛見袁術皮球踢給了袁紹,心中一陣好笑,暗想袁氏兄弟明爭暗斗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在共同利益的驅使下或者能不計前嫌的聯合在一起,但是要真到了個人的利益上,就會互相爭斗。
袁紹倒是沒有袁術顯得那樣小氣,當即朗聲道:“并州兵馬屯兵在野王,兵力只有三萬,相對薄弱了點,所以,我準備帶兵去平皋,和并州兵會師,一起進攻成皋,然后襲擊滎陽背后,和孫堅共同奪取滎陽,占領敖倉,最后合兵而進,進攻旋門關,直逼洛陽。所以,你不用擔心,今日會晤之后,大軍就會再次一分為三。為了這次討伐董賊的能夠勝利,我決定讓揚州刺史劉繇、山陽太守袁遺和你一起進攻武關。”
袁術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十分明白,這是袁紹怕他停止不前,專門找人來監視他。但是他也不怕,劉繇、袁遺的兵馬加一起才五千人,他兩萬人,絕對可以在氣勢上壓住劉繇和袁遺,而且他也清楚,劉繇、袁遺也未必肯去送死,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一起屯兵在武關一帶。他沒有拒絕,而是很爽朗地答應了下來,當即道:“那好吧,那我今天就出發,屆時我會讓紀靈來取糧草。我現在就去準備準備,諸位,我們后會有期。”
話音一落,袁術便走出了大廳,頭也不回。
袁紹冷哼了一聲,對袁術表現出了極大的不滿,但是并未說什么,而是扭頭對韓馥道:“你回冀州籌集糧草,供給給北路軍,孟德這里自然會供給中路軍,南路軍有劉表一人承擔。”
韓馥唯唯諾諾地道:“諾!”
袁紹對一直不怎么說話的高飛道:“高將軍,煩請你和大司馬、孟德一起指揮中路軍,攻克滎陽之日,便是我們再次會盟之時。”
高飛拱拱手,道:“諾!”
商議完畢之后,眾人便散了。一天后,袁術、劉繇、袁遺帶著兵馬離開了陳留,向南陽而去,準備攻打武關。袁紹則帶著右北平太守公孫瓚、東郡太守喬瑁、陳留太守張邈、濟北相鮑信、北海相孔融去支援北路軍,只留下高飛、劉虞、曹操、徐州刺史陶謙、廣陵太守張超去聲援孫堅。從會盟開始,劉備至始至終都是以劉虞部將的身份出現,誰讓他不是侯呢,所有前來會盟的人,幾乎各個都是封過侯的人,只有劉備不是,而且他還認了劉虞為叔父,劉虞也一直將他當成自己的部將看待,或許也是劉虞為了提防劉備所致。人心就是這樣復雜,好人、壞人在這個時代根本無法分辨,也沒有分辨的必要,亂世的天下就是如此。
在群雄當中,只有一個州牧,那就是劉虞,州牧和州刺史的區別就在于,州牧可以掌控本州境內所有的軍政大權,而州刺史卻不能,所以才會有各地太守紛紛都來會盟。作為幽州牧,劉虞也不算太合格,因為他沒有能夠整合幽州的兵馬,他和高飛、公孫瓚、劉備各自擁有兵馬,卻不是統一的幽州兵。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劉虞想整合,面對手底下的高飛、公孫瓚、劉備之類的人物,他的力量也就會顯得很薄弱。可是,他還是在高飛的幫助下整合了劉備的兵馬,將劉備納入了自己的兵營里。
從陳留到滎陽,騎兵的話一天便可抵達,而中路軍里騎兵較少,除了高飛的一萬騎兵外,其他的基本上都很少有騎兵,多是以步兵為主。曹操的兵馬在中路軍中是最多的,足足有三萬人,這還是他愿意帶出來的,他在兗州刺史的治所昌邑留了兩萬人馬,就連山陽太守袁遺的兩千兵馬,還是他給資助的。
各路兵馬一經離開陳留,高飛便辭別了劉虞、曹操等人,獨自帶領一萬騎兵快馬飛馳前往汜水關支援孫堅。
日昏黃,暮蒼茫。彤云如絮,掠過黯淡的蒼穹,將天空劃出一道血口,染紅垂天云翼,一只淌血的孤雁,盤旋在瘡痍滿目的大地之上,悲涼靜肅地凝視著即將頹傾的汜水關。
城墻下冒著滾滾的濃煙,一些余火還在城墻下成群的尸體上焚燒著,那些被烈火燒焦的尸體早已經沒有氣息,但是從他們僵硬的手臂上可以看出,死前他們是多么痛苦的掙扎。
汜水關的城墻上,李儒站在那里,額頭上滲出了些許汗水,皺起了眉頭,雙眼緊緊地看著城外不遠處的軍營,隱約可以看見軍營上面一面“長沙太守孫”的大旗迎著微風飄揚。
在李儒的身邊,并排站著兩個披頭散發,身披鎧甲的大漢,臉上都露著無比的猙獰。
“李儒,你為何不讓我們出城和孫堅一戰?”一個瘦長臉,鷹鉤鼻的大漢暴喝道。
“太師說過,孫堅是頭猛虎,何況剛才一戰你也親眼所見,胡軫只和他的部將程普交手一個回合便被刺死,他的部將都各個勇猛,何況他本人?”李儒對身邊這大漢的不滿也是十分的懊惱,“李傕,太師的命令是緊守汜水關,孫堅兵馬雖少,但都是精兵,我軍剛剛抵達,尚未休息,士兵疲憊,不能輕易出戰。”
那大漢便是李傕,北地人,而他身邊站著的那個便是張掖人郭汜,他們二人連同張濟、樊稠,都是董卓帳下四個心腹愛將,各個武勇不凡。董卓第一次在涼州招兵買馬時,他們四人先后來投,便由此成為了董卓第一批的舊部。
“怕個球!我們有五萬人,對方還剩下四千不到,剛才攻城時攻勢雖然比較猛,但是我們這些西涼的健兒可都不是吃素的。李儒,你要是怕的話,就滾到后面去,我和郭汜一起出戰,左右夾擊孫堅,必然能夠將孫堅的人頭取來獻給太師!”李傕脾氣很臭,說話也很沖,涼州武人大多如此。
李儒也是涼州人,不過他并不武勇,雖然也會騎馬射箭,可是他偏向智謀型,曾經游學在洛陽、長安一帶,學習了不少兵法良謀。回到涼州后本想大展身手,哪知卻遭遇了羌人襲擊,好在是董卓帶著兵馬擊退了羌人,救下了他,后來還把女兒嫁給了他。所以,對于他來說,董卓不僅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么簡單,其中包含著很復雜的感情。黃巾之亂時,董卓被調到東部,他便留在隴西,替董卓看護家人。
北宮伯玉叛亂的時候,他帶著董卓的家人藏匿在山里,直到叛亂平定,董卓帶著兵馬回到隴西時,他才出身,然后就一直跟隨在董卓的身邊了。雖然他對董卓有點畏懼,可也很尊敬,因為董卓的狼子野心讓他也得到了許多好處。所以,一聽到有人不聽從董卓的命令,他就會很生氣。
“李傕!你可以不聽我的話,但是你絕不能違抗太師的命令。太師有令在先,只堅守,不出戰,等待太師帶兵支援。”
李傕聽到李儒的低吼聲,也有點發怵,對于他來說,李儒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獸,他不用動手,只需一句話,就可以讓人死無葬身之地。加上李儒又是董卓的女婿,而且董卓對李儒的話幾乎是言聽計從,雖然他的官爵在李儒之上,可也不敢輕易得罪李儒,他心里明白,得罪了李儒就等于性命難保。他不再吭聲,轉身離開了城樓。
一邊的郭汜要相對的圓滑一點,看到李傕和李儒之間有了一點僵持,便對李儒道:“大家也都是為了破敵,李傕的脾氣就是如此,有時候我也收不了,還請你消消氣。再說,太師是有命令在先,可那是建立在你成功說服孫堅的基礎上啊。現在你不但沒有說服孫堅,反而激怒了孫堅,太師來了少不了要責罵一番。不如這樣,我們先行出兵攻破孫堅,等太師來了,你也可以用這件事來將功折罪,破了孫堅就等于給聯軍一個下馬威,你覺得呢?”
李儒聽完之后,心中也很悵然,仔細地想了想,當即道:“好吧,就這樣辦,但是你們兩個必須聽從我的安排,硬拼的話只會讓我們有過多的傷亡。”
郭汜嘿嘿一笑,拍了拍李儒的肩膀,道:“你是智囊,我們聽你的。”
李儒道:“你去告訴李傕,讓他準備準備,今夜三更,我們劫營!”
郭汜點了點頭,轉身便下了城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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