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聲音,元初一的腳下頓了頓。在店內掃視一周,終在一處柜臺前看到兩個背對著她的人影。
元初一抿緊了唇。
上次在京城她差點認錯了人,可現在,她確定自己沒有認錯。男的是韓裴,手里拿著一只鐲子正給他看的女子,正是何清婉。
不是去上香么?不是陪他娘么?原來他娘就是何清婉么
元初一的怒火頓時騰燒起來,瞪回想要出聲提醒的梅香,面色陰沉地走到二人身后。
柜臺內的伙計正向何清婉推銷著那只鐲子,“這位夫人好眼光,這鐲子是南地老坑玉種,光澤水頭上佳,您看這,還有幾縷翠絲,這可是值錢的東西,在小店,只賣一百五十兩。”
“你覺得如何?”何清婉似乎有些猶豫,又問了問韓裴。
韓裴接過鐲子看了看,還來不及發表什么意見,突聽背后一道冷冷的聲音:"我看倒是不錯。”
韓裴猛一回頭,身后面沉如水的,不是元初一還會是誰?
何清婉見到元初一也是一怔。而后美目流轉,卻不說話,只是輕輕一笑。
元初一根本不理會她,盯盯地看了韓裴一會,冷聲道:"原來她是你母親么?”
韓裴面色微滯,馬上退開一步,與何清婉拉開些距離,朝元初一低聲道:"我與大小姐是偶然遇見。”
元初一面上的嘲弄更甚,偶遇?還真是巧她沒有說話,目光盯在韓裴手中的鐲子上,心中對何清婉不由更為厭惡,伸手奪過看了看,與伙計道:"這鐲子我出二百兩,他們若出不起更高的價錢,就歸我了。”
那伙計呆了一呆,元初一是這里的東家,這里哪件東西不是她的?怎么還要出價?不過他做了這么久伙計,也明白看臉色,便不多話,靜待下文。
韓裴正想說話,忽聽不遠處一個女子哼笑道:"沒見過這么不講理的人,有錢了不起么?伙計,這鐲子我出三百兩。”
元初一正值心情不爽之際,聞聲回頭,見那女子十七八歲的年紀,生得明麗動人,眉眼間隱隱帶著一股驕傲之氣。看向元初一,有些不屑。
元初一并不認得她,她看起來也不認得元初一他們,這次出聲,純屬打抱不平。
“我出四百兩”元初一隨口回她一句。
那女子挑了挑眉,“五百”
“六百”
“七百”
“一千”相較于那女子愈加難看的臉色,元初一加起價來眼睛都不眨一下,韓裴皺了下眉,拉住她,“今天的事有誤會,我們出去談。”
“是啊,你不要誤會,”何清婉在旁怯怯地開口,“我們來這里也是想為你選件禮物,我幫忙看看而已。”
她不開口還好,她一解釋,更讓元初一怒火中燒,冷冷地甩開韓裴的手,“是么,看來我還該感到榮幸才是”既是給她選禮物,為什么非要找何清婉一起?他不明白她對何清婉是持什么態度的嗎?他不明白何清婉對她是懷有敵意的嗎?若連這些都看不出來。他那雙眼睛留著還有什么用
元初一怒火一盛,氣勢不覺變得凌厲,何清婉小臉一白,微微往韓裴身后躲了躲,似乎有些害怕。
元初一卻已轉過身去不再看他們,雙唇抿得緊緊的,看向那眉頭微皺的女子,揚起下頷,“還加嗎?”不跳字。
那女子本不知道他們三個間有什么過節,聽了兩句,倒也聽出些門道,原來是認識的人爭風吃醋,她這個頭出得有點冤,不過……若就此打住,她還有點不甘,尤其對上元初一臉上的冷笑時。
“一千一百兩”她沉聲又加了一百兩。她家的米行是桐城米業之首,這些小錢還不放在眼中。
不過,就在她等著元初一再次出價時,元初一竟停了,看了她一會,轉身與伙計道:"聽見沒有,這位小姐愿出一千一百兩買這鐲子,還不包好,給這位小姐送到府里去?”
那伙計如何不明白打蛇棍上的道理?連忙應了一聲,手腳麻利地找了個精致的盒子,把鐲子裝了進去,抬頭問道:"請問小姐府上何處?”
其實這鐲子,賣才賣一百五十兩,進價更為便宜。不超過五十兩,一千一百兩,簡直是天價了,在小伙計暗暗敬佩元初一的同時,那女子也有些后悔,但現在說不要,當著一眾下人,實在有損顏面,便示意下人留下地址,不太高興地看了元初一三人一眼,轉身出了金鋪。
“好啊,一拍兩散”元初一拍了拍手,跟著那女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金鋪。
沒走出多遠,元初一覺得手上一緊,再回頭,對上韓裴漆黑的眸子。
“跟我來。”他的聲音中微帶了些火氣,不顧元初一的反抗,以前所未有的強硬之姿拉著她轉進了一間茶樓,進了二樓的一個雅間。
雅間內,沈氏與呂氏正在品茶,見他們這副模樣出現均是一愣,而后沈氏笑著起身。過來拉住元初一,“今天可真是巧了,想到誰就能遇見誰。”
見沈氏與元初一如此親熱,呂氏原本的笑意變得淡了些,抬頭盯著韓裴道:"裴兒,清婉呢?不是與你一起出去了么?”
“大小姐走得慢些,一會自己回來。”韓裴說話時一直看著元初一,“我今早陪我娘去廟中還愿,遇到了夫人和大小姐,回來的時候途經這里,暫時休息一下。我見到那邊的金樓,便想買件東西,到了才發現大小姐也跟著去了。”
元初一抿了抿唇,有心不想說話,但面對著沈氏問詢的目光,她緩緩吸了口氣,冷淡地朝韓裴道:"哦,原來是這樣。那你們在這好好歇歇,我還有事,先告辭了。”她說著向沈氏點了點頭,轉身走出雅間。
“初一”
韓裴馬上跟出來,剛出了門,便聽呂氏道:"裴兒,你去瞧瞧清婉吧,怎么還不回來。”
聞言,韓裴皺了皺眉,眼中明明白白地閃過一抹惱色,他本是追著元初一出來,經呂氏這么一說,倒像是為了何清婉才出來的了。
元初一聽了這話僅是頓了一頓,而后頭也沒回,徑自下樓去了。
呂氏語意中的挑撥她聽得出來,不知道韓裴與沈氏要到什么時候才能聽得出來。
到了樓下,衛四梅香與何清婉都在,衛四駕著馬車,梅香則擋著何清婉,何清婉往哪走,梅香就往哪走,就是不讓她進到茶樓中去。
元初一叫了她一聲,然后便上了車,梅香朝何清婉皺了皺鼻子,又扭頭與追出來的韓裴道:"姑爺,明天記得去接小姐試香啊,小姐這兩天寫了好多試香的體會呢”
韓裴有些意外,看向馬車,元初一卻已進到車中,他便朝梅香輕輕點了下頭。以示應承。
此時何清婉走到他身邊去,關切地道:"如何?沒讓你為難吧?不少字”
韓裴淡淡地“嗯”了一聲,目送著元初一的馬車離去,才轉頭與何清婉道:"她性子急,大小姐不要介意。”
何清婉笑笑,“我怎么會介意,只是常常讓她誤會……”她轉身往茶樓內走了幾步,忽然低聲說:"其實我哪有她那樣的好福氣,嫁一個像你這么好的丈夫呢。”
這番話讓韓裴有些恍惚,定定地看了何清婉良久,心中,終是下定了決心。
“小姐。”馬車上,梅香緊皺著眉頭,“那個大小姐已經嫁人了不是威脅,這不是小姐自己說的么?怎么今天還生這么大氣?”
元初一撇過臉去,不想說話。
“小姐……小姐?”
“她的確不是威脅”元初一被她煩得厭了,終于開口,“她都嫁人了,難不成還紅杏出墻嗎?我是氣那個大木頭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就不會想想那母女兩個有什么目的嗎?只顧著回憶過去那點事,一點也不知道避嫌,不知道拒絕”
其實早在韓裴開口解釋時,她的火氣就已消散了大半,可心里仍是別扭,雖然明白韓裴不可能拒絕與呂氏母女同路,但,明明住在一個府中,出門上香還得“偶遇”,“偶遇”的又偏偏是何清婉,不是太顯刻意了么?他就沒有懷疑嗎?至于去金滿樓,可以說韓裴事先并不知道何清婉跟在后頭,可后來呢?他不也沒有拒絕么?她下樓時,他們正一起挑選首飾,若她今天不在這里,他們選完首飾,稍后還要去做什么?會不會為答謝何清婉幫忙選了首飾,而也送她點什么?會不會一時興起再去逛別的地方?對于何清婉,韓裴會拒絕嗎?他拒絕過嗎?
所以……她不否認今天自己有點使小性,她就是想看看,韓裴是去護著那位大小姐呢,還是會來哄她。結果么,他的表現倒還算是差強人意,可她就是生氣生氣生氣只要一想到韓裴與何清婉同時出現,她就生氣
“小姐,氣一氣讓姑爺知道也就罷了。”梅香扁著嘴道:"我可是和姑爺說了,讓他明天來接你再去試香呢。”
“嗯……”元初一氣鼓鼓地拄著腮幫子,“再氣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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