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已經答應戚爺的要求了哦。”菊香噙著一抹古怪的笑容。“沒想到夫人為了公子,居然連那種要求都能同意……”
“住口”韓裴終是失了往日的風度,低喝一聲,臉色已變得鐵青。他越過菊香急朝那亮著燈光的房間奔去,就在即將觸到那扇房門的時候,“吱呀”一聲,房門應聲而開。
“你、你怎么了?”元初一看著怒氣騰騰的韓裴,怔了好半天。她從未見過他氣急敗壞的模樣,而現在,無疑是被氣壞了。
“沒事我們回去”韓裴的話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初一……”元初一身后傳來一道帶著笑意的清朗聲音,“明天中午,我等你。”
元初一轉身點了點頭,下一刻卻已被韓裴拉出房間,莫名其妙地,跟著他揚長而去。
房間里,一個面容清澈仿如少年的男子摸了摸下巴,澄澈的目光中帶些疑惑,“虧我剛才還替他說話,他好像……沒什么禮貌啊……”他說著,目光對上在門口侍立的菊香,輕一挑眉。以示詢問。
菊香聳聳肩,仿若無事地晃走了。
這邊元初一也同樣疑惑,回客棧的路上,一直小心地盯著韓裴,雖然車內幾乎是一片漆黑,但她感覺得到,韓裴身上不斷迸發的怒意。
“你……”她吞了下口水,“到底怎么了?”
韓裴咬著牙,不能相信元初一居然不知他為什么生氣,一時間,又是憤然又是后悔,既恨戚步君趁人之危又恨自己這次的決定,為了他的一時心軟,居然讓她答應那樣的條件,若因此讓她受到傷害,他死一百遍都不夠補償
他極盡努力才壓下心頭翻滾的帶著酸意的火氣,“我們明早就回桐城”
元初一錯愕不已,“明早?我答應步君明天中午……”
“不準去”韓裴緊緊地握著元初一的手,“你……怎能答應那樣的條件……”
元初一的手被他握得生疼,吸了兩口冷氣將手抽出來,皺著眉想了想他說的“那樣的條件”,突然笑道:“這算什么?以前我們也常常……”
話至一半,雙唇突然被堵住,帶著微微的涼意,他在咬她的唇,力道不輕。
“別說以前。”他覺得自己就要瘋了灼熱的怒意從心中騰燒到腦中,胸口涌動的酸意讓他幾欲窒息。他一直以為他不在意,可該死的他在意死了
元初一雖不知道韓裴的怒意從何而來,可從他的表現中隱隱猜出與戚步君有關,心中覺得好笑,他這是……在吃醋嗎?也太酸了點。
她推了推一直輕咬她的唇的韓裴,偏過頭去透了口氣,極難為情地小聲說:“竹香還在呢……”
“沒事。”竹香不冷不熱的聲音在狹小的車廂里響起,“什么都看不見。”
她不說還好,她一說,元初一羞赧更甚,用力將韓裴推開,“別鬧了,明天中午……”
“沒什么中午”韓裴聽到“中午”這兩個字就有氣,“明天早上開了城門我們就走”
“那何大小姐怎么辦?抵押她的借據還在……”
“不管了”韓裴斷然甩出一句,而后車廂內徹底陷入了沉默。
嗯……元初一覺得,自己現在也應該沉默一下才應景。
行駛一路,馬車終于停下,韓裴的火氣不僅沒消,好像反而越燒越烈了。將元初一送到房間便撲過來,又咬又啃的差點沒將元初一的雙唇和頸子咬破,才意猶未盡地放開她。嚴肅地命令她,“今晚,只準想我。”
元初一呆怔怔地點了點頭,目送他沉著臉出去、關門……她撓撓頭,“這個……釣個魚而己,不用這么生氣吧……”
是誤會嗎?可韓裴與戚步君一共才打了一個照面,還沒說上話,誤會從哪來啊?
她就沒想到,從菊香那來。
其實元初一沒太將韓裴的話放在心上,雖然他說不管何清婉,但怎么可能不管?他們不就是為了何清婉才來的嗎何況現在借據唾手可得了都所以第二天早止她也沒急著起來,就等中午去戚步君那,去取借據呢。
誰想到,韓裴倒是起得很早,又過來喊元初一起床,倒真像要回桐城的樣子了。
“真走啊?”元初一坐在床邊,圍著被子問。
韓裴將元初一的衣服一件件地幫她穿好,簡單地回答了個“嗯”。
經過一個晚上的冷靜,韓裴差不多已經明白自己是上了菊香的當了,否則元初一不會如此坦然地面對他,昨晚他太過激動,壓根沒想到這一點。
不過,縱然戚步君約見元初一沒有別的目的,他還是不免擔心。今天沒有,那以后呢?戚步君這個人,心思深沉,他的初一怎么斗得過。
至于何清婉,就算他們走了,戚步君也絕不會為難于她。這就行了。
一行四人草草在客棧內用了早餐,正要出發之際,昨天在賭場接待他們的那個中年文士從客棧大門走了進來,見他們的架式愣了愣,拱手笑道:“公子與夫人這么快就要走了?”
韓裴看了看他,“有事?”
那文士連忙從下人手中接過一個小盒,遞到韓裴手上,“這里是公子昨天拿給小人的七萬兩銀票,以及劉夫人的抵押借據,戚爺吩咐小人給您送來。劉夫人被小人安置在祥軒客棧中,天字甲號房,隨時可隨公子與夫人離開。”
看著那個小盒,韓裴猶豫了一瞬,伸手接過來,朝他點了點頭,“多謝。”
那文士連忙擺手,不敢居功,又與韓裴客氣了幾句,轉向元初一道:“戚爺讓小人轉告夫人,今日之約先行保留,日后再聚。”
元初一笑著點點頭,猜想戚步君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然怎么會一大早的就讓人把東西送過來?當然他這種行為還是值得肯定的。暫緩約定也是明智的,昨天她就沒好意思說,都入冬了,釣哪門子魚啊
那文士轉達過后并未久留,帶著人很快走了。韓裴看了手上的小盒一會,打開來,取出里面的銀票交給元初一收好,又將昨天贖回的借據連著何清婉的那張一起放到盒中,才又扣好盒子,叫來小二道:“麻煩送這件東西到祥軒客棧天字甲號房,有一位劉夫人在那里。”說著又拿出一塊碎銀。連同盒子一起遞了過去。
祥軒客棧離此不遠,一刻鐘不到就能來回,小二當然樂得跑腿,接過碎銀揣進懷里,喜滋滋地拿著小盒出去了。
韓裴回頭與元初一道:“我們走吧。”
元初一微感詫異,“就這樣?”
“不然呢?”韓裴示意竹香拿好東西,又讓衛四去趕車,在送東西的小二回來之前,一行四人,離開了豐城。
回桐城這一路上,元初一總覺得有點奇怪,雖然韓裴以前明確表示過何清婉什么的都已經過去了,但也沒有如此冷淡的態度,何況來救人這種事,賭場的人可都不是吃素的,何清婉想必也受了驚嚇,怎么連面也不朝,就這么走了呢?
“我們直接去遙州吧。”韓裴突然說道。
元初一一愣,扭頭看看他,“干什么?”
看她臉上一片茫然,韓裴帶了些無奈,“去提親。”
元初一眨了眨眼,“哦……我忘了告訴你了,步君說上次葉蕭陳三家混戰的時候,陳家為找我的行蹤,把我那些家人嚇了個夠嗆,連夜出城,不知道避到哪里去了。”
韓裴怔了半晌,“上次你哥哥來……”
“就是他回去不久之后的事。”元初一聳聳肩,“我也奇怪他怎么這么長時間也不給我寫信,原來是避難去了,不過這都一兩個月了,怎么還不回去呢?”
“會不會去親戚家了?”
元初一撇著嘴搖搖頭,“一家子小氣鬼,從來不和親戚來往,誰會收留他們”
韓裴皺了皺眉,想著有可能因此耽擱的婚事。沉默不語。
“要我說……干脆不管他們了。”元初一本就對元家的貪得無厭感到厭煩,若不是韓裴堅持要去提親,她根本不會通知他們自己再嫁,至于元惜么,相信有機會,他會私下來與她聯系的。
“不然,我們先成親,以后見到他們,再補上提親好了。”韓裴說完,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對自己這主意很滿意。
元初一盯了他半天,好奇地道:“是我的錯覺嗎?我總覺得……你好像很急似的,我又跑不了……”
韓裴笑笑,沒有回答,轉過頭去挑起車簾看了看外頭,又給衛四指明方向,中午去附近的小鎮吃飯休息。
他的確是有點急了,不,應該說他從未這么急過。
他一直以為他與元初一是水到渠成之事,何必心急?但這次出來,他頭一次覺得……危機四伏,或者,用“夜長夢多”來形容他此時的心情會更為貼切。以前,縱然有不舍之心,但他愿意尊重她的選擇。葉真也好,戚步君也好,只要是她喜歡的,能給她快樂的,他就算退讓,又有什么關系?可,現在不同,在他即將擁有她的時候,在他馬上就能成為她的夫君的時候,他赫然發現,若她此時還有別的選擇,他再承受不起了。所以,他著急,著急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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