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傳

二十三漁翁得利三

韋小寶被其中一個壯漢夾在腋下,眾人向外奔去。此時外邊街道到處跑著官兵,他們大聲叫道:“康親王王府有刺客!”只是這些天地會英豪早已探明地形,眾人在房屋上奔跑,又在胡同里轉著跑了一會,最后來到一間民房,眾人在里面換上各式各樣的衣服,那些人片刻間便變成農民,砍柴的或者買賣人。韋小寶看得心中暗嘆,如果自己早有這些屬下,那么自己的情報系統不就建立起來了?

可惜他還沒有感慨,一個漢子推著一輛木車,將他放入車上木桶中,隨后又用棗子將韋小寶蓋住。那些棗子將他蓋的嚴嚴實實,那些棗子雖說有空隙,但是呼吸也是很困難。韋小寶無奈,心中暗罵等到自己當了香主,必然將那些把自己裝進木桶的人好好修理一番,只是此時根本無計可施,只得閉上眼睛睡起覺來。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韋小寶覺得自己被人抱了起來。他迷糊的睜眼一看,原來自己被一老者從木桶中抱出,此時天色早已黑了,他也看不清周圍地形。那老者表情肅穆,提著燈籠帶著他向后堂走去。

來到后堂,韋小寶看見后堂上站著兩百多名漢子。這些人清一色青衣,頭上帶著白布,腰間系著白帶,都是戴著喪,滿臉悲切。他知道這些在祭拜上一任香主,也不說話,只是站在一邊看著。

人叢中一個蒼老的聲音大聲喝道:“上祭!”一名上身赤裸,頭纏白布的大漢托著木盤,盤中用細布抱著一顆人頭。此時離得遠,韋小寶模糊中雖然看不清楚頭的模樣,但是也知道是鰲拜的頭,那大漢將鰲拜的頭放上祭壇,自己便跪倒大哭。韋小寶見他們都跪倒哭了起來,自己也是跟著跪倒,心中卻想上任香主果然了得,這么多年過去了這么多人對他還是如此尊重。

哭畢,一個瘦老頭站起身,高聲說道:“各位兄弟,鰲拜那廝終于被殺,咱們尹香主的大仇得報,實在是天地會青木堂的大大喜事啊!”眾人跟著自夸起來,仿佛殺了鰲拜的是他們這些人,而不是韋小寶。說著說著,這些大漢都得意的笑起來,仿佛青木堂馬上便要統一江湖,將滿人趕出神州,成為江湖霸主一般。韋小寶撇了撇嘴,這些人,剛才還在祭奠亡者,現在卻在靈堂上哈哈大笑。

韋小寶知道他們馬上要爭奪青木堂香主之位,對于他們所說也不是很在意,只是瞪著眼睛在人群眾搜索。他想看看那個古代007風際中到底在哪里,可惜這些人額頭上沒有表明姓名,風際中臉上也沒寫著“奸細”兩字,他終于還是沒有找到這個人。只是從他們談話中將他們中的一些人記住,方便以后領導這些江湖漢子。

韋小寶冷眼看著這些人爭奪香主之位,他們爭了半天,最后得利的反而是韋小寶這個外人。想到這里,韋小寶不由得意的笑了。

“小太監,你笑什么?”韋小寶突然聽到一個聲音高聲罵道,他抬頭一看,原來是關安基。那關安基被人取笑怕老婆,卻又發不得火,正好看見韋小寶咧著嘴笑,便將氣出在他身上。只是韋小寶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只能瞪著眼睛看著他。

關夫子見韋小寶不回答,上前便想抽他耳光,卻被祁老三拉住。祁老三問道:“小兄弟,你為何將鰲拜殺了?”韋小寶知道機會來了,忙正色道:“那鰲拜殺我無數漢人的英雄好漢,我與他勢不兩立!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將他生吞活剝!”

這些漢子見韋小寶如此義憤填膺,都是面面相覷,不知緣由。

祁老三問道:“你做太監多長時間?”韋小寶也不想亂編,便答道:“不到半年。”他突然想起來自己這個韋小寶根本不會揚州口音,如果他們問起自己的籍貫,便危險了,忙答道:“我原本在揚州救了茅十八,然后跟著他來到京城,卻被抓入皇宮當了太監。”

“茅十八?”人群中有十幾個人叫了起來,賈老六問道:“茅十八是你朋友?”韋小寶點頭道:“是,只是我們一起在宮中外逃時失散,他也不知道最后逃出去沒有。”關夫子說道:“這位小兄弟是敵是友關系重大,快去把茅十八抬過來。”

立刻便有人向外跑去,那關夫子、祁老三、賈老六便裝著聊天,對韋小寶盤問起來。韋小寶雖然是個冒牌貨,但是對于以前的事情可也是清楚無比,也對答如流,讓這幾個老江湖挑不出什么毛病。

又有人給韋小寶端了碗面,韋小寶半天沒吃東西,便不客氣的吃起來。片刻,便有兩個漢子抬著一個擔架進來,賈老六在后面說道:“姐夫,茅十八來了。”

韋小寶忙跳起來,向身后一看,擔架上躺著一個滿臉胡須的壯漢。只是那漢子此時很是虛弱,眼眶陷入臉中,心想此人應該是茅十八。他忙關切地問道:“茅大哥,你受傷了么?”

那茅十八本來聽說天地會在此議事,前來看見韋小寶在此,也是心中高興,叫道:“小寶,你也逃出來了,那太好了。我本想著傷好后去宮內救你,此時你居然被天地會弟兄救出來,實在是太好了。”韋小寶心中暗道,這些人哪里是救出來我,分明是綁進來的,只是口中卻說道:“不錯,多虧天地會的弟兄幫忙,我才得以逃出皇宮。”天地會眾人本來有些擔心,見韋小寶顧全他們的面子,都有些感激。此時他們已經不再懷疑韋小寶所言,知道他也是“自己人”。

兩人被天地會眾人安排在一個屋內,茅十八身體虛弱,說不了多少話,韋小寶卻是有些擔心說的多的話被他發現破綻,因此也是不想多說。于是,一夜無話。

次日早晨,他與關夫子等人正在交談,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馬蹄聲。接著一人闖入大聲道:“總舵主駕到!”韋小寶心中一樂,這怎么跟皇帝到來似的,還“駕到”呢?天地會眾人驚喜過望,紛紛歡呼起來。關安基拉著韋小寶一起出去迎接陳近南,只是關安基拉著他的手力氣實在很大,幾乎是直接把他從地上拖過去的。

韋小寶來到屋外,看著門外那兩百多號人,都是歡喜雀躍,仿佛要見毛主席的紅衛兵一般。片刻,那茅十八居然也帶著傷被人抬出來,說道一定要見見陳近南。

等了許久,終于來人說陳近南要見茅十八與韋小寶。那茅十八聽到陳近南要見自己,樂得直接從擔架上跳了起來,當然最后還是呲牙咧嘴的躺了下去。

進入莊園,陳近南先讓茅十八進去。韋小寶知道陳近南是想先從茅十八那里了解自己的情況,也是老老實實的坐在一邊吃些東西。過了許久,才有一個白胡子老頭出來叫道:“總舵主有請韋爺!”韋小寶等待已久,便起身直接進入屋內。只聽那老頭掀起門簾說道:“小白龍韋小寶韋爺到!”

韋小寶一愣,心道這個稱號倒也好聽。剛進屋,就看到屋內一個文人打扮的中年書生站起身,滿臉堆笑道:“請進來。”他進得屋來,看到關安基老老實實站在一邊,便知道這個便是陳近南,于是抱拳道:“韋小寶見過陳總舵主。”

陳近南抬頭向他看來,韋小寶只覺得他的眼光如電,給他帶來一種壓迫感,讓他心中有些害怕。韋小寶心中暗驚,要知道康熙這一代雄主,鰲拜這一代奸雄自己都沒怕過,今日居然被陳近南的一道目光嚇著了。

那陳近南見韋小寶不卑不亢,心中已然歡喜,也是抱拳道:“韋兄弟擒殺滿洲第一武士鰲拜,為漢人出了口氣,為無數死在鰲拜手下的漢人弟兄們報了仇,數日之內,名聲便會傳遍海內阿。如此年齡便英雄了得,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阿。”

韋小寶笑道:“過獎了。不過江湖人稱為人不識陳近南,便稱英雄也枉然,今日一見,我還不知可否被成為英雄。”眾人相視而笑,陳近南指著凳子道:“那些都是江湖英雄抬舉,韋兄弟請坐!”說著,自己先坐了下來。

韋小寶依言坐下,陳近南接著問他如何擊殺鰲拜,韋小寶便將當日情形講了一遍。陳近南點頭道:“不錯,即使鰲拜被鎖著,你能將他擊殺,也是智勇過人。只是不知道韋兄弟師從何處?”韋小寶知道他想教自己武功,忙說道自己沒有師父,只是在宮中找人叫過一些普通功夫罷了。接著又將自己如何入宮,如何假扮太監弄瞎海大富的眼睛告訴陳近南。陳近南聽他所言,有些驚奇,便伸手在他胯下一拂,知道他不是真太監,便欣然道:“如此甚好,這樣便解決了一件難事。”

他來回踱了幾步,突然對韋小寶說道:“你可愿拜我為師,加入天地會?”韋小寶等了半天終于等到這句話,也不再羅嗦,直接跪倒拜道:“師父!”陳近南欣然而笑,突然沉著臉說:“我天地會有三十六條誓詞,禁十刑的嚴規,別的你還小倒也罷了,那不得欺騙會中兄弟你可能做到?”

韋小寶嘻嘻一笑,道:“大事自然不會,偶爾胡鬧一下,應該沒有問題吧?”陳近南聽他這么說,無奈搖頭一笑,說道:“自然沒有問題,只是萬不可過分。”接著,陳近南便是一番恐嚇,自然是如果韋小寶怎么怎么著,他便會怎么怎么著。韋小寶點頭稱是,心中暗想自己定然要好好練功,超過陳近南。

接著,他帶著韋小寶出門,來到前堂將他向其他香主引見,告訴眾人他收了韋小寶為徒。然后又讓他行了入會禮,加入田地會。片刻后,陳濟南宣布讓韋小寶接任青木堂香主。那些群豪接著便商量如何殺了韃子皇帝康熙,又如何將吳三桂殺了,為死在吳三桂手中的漢人報仇。只是這些在韋小寶聽來,都是些大話空話,這些人除了滿腔熱血外,在他看來也不過是一群只會說大話的莽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