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傳

七 御下

剛走到自己家的那條胡同,韋小寶嚇了一跳,整個胡同里面站滿了人。哦不,與其說是站滿人,倒不如說是排滿了轎子。各式各樣華麗的轎子依次從自己門口排出幾十米遠,韋小寶騎馬來到自己家門口,見門口站著一排拿著紅帖子的仆人,而自己府里的管家,則不耐煩重復著:“老爺還沒回來呢!”

“王強,怎么回事?”韋小寶說道。

王強聽聲音像是韋小寶,忙說道:“老爺……你是誰,哪里來的乞丐?”他抬頭一看韋小寶那個德行,便皺著眉頭說道,“居然敢冒充我們老爺?”其實韋小寶倒沒有說自己是他的老爺,不過是他自己聽韋小寶的聲音像才這么認為的。

“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我到底是誰?”韋小寶苦笑不得,但是也知道這不怪王強,便大聲說道,一邊翻身下馬。

王強湊過來仔細看著,突然噗哧一笑,說道:“哎喲,是老爺啊,你怎么這樣啊,我還以為哪個乞丐偷了匹馬來呢?老爺怎么現在才回來,怎么沒坐轎呢?那些轎夫呢?”

“那些轎夫還在宮門外等著呢,我出了點事情,就先回來了,你馬上派人讓他們回來吧。”王強一說,韋小寶才想起來自己早上是坐轎子去上朝的,把那些轎夫給忘記了。“還有,快給老爺準備洗澡水,我這身上難受死了!”說著韋小寶向府里走去,“還有,再給我一身干凈衣服,這衣服不能穿了。別笑,你敢笑老爺我今天就家法伺候!”他看見王強呲牙咧嘴的憋著笑,便裝作嚴厲的說道。

王強憋著笑,趕快向府內走去,身后幾個仆人馬上要關門,可是那些拿著紅帖排隊的都是有些頭腦的人,一看這情況馬上有幾人奔到韋小寶身邊,諂笑道:“韋大人,我們老爺張男爵前來拜會!”

“韋大人,我們家老爺姓鄭,希望大人接見!”

剩下的人見此,也都聞風而動,一擁而上將韋小寶圍在中間。韋小寶只看見身邊一群人,嘴中不停地“大人、老爺”的叫,手中一堆紅帖子向自己身上湊。“混蛋,都下去!沒看到老爺這個樣子么,在這么搞下去誰也別想進韋府的門!”王強見勢不妙,忙大聲罵道,“等老爺梳洗完畢,自然會接見你們的!”

那些人聞言,馬上乖巧的開始排隊,韋小寶看了下王強,心想這家伙還真是個人才。只是還沒走去幾步,就聽到那些仆人又在爭吵著排隊的順序,他心中一煩,快速向府內走去。

等到梳洗完畢,韋小寶問王強道:“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

“老爺,您忘了,您現在負責天津海關事物,這些都是些大商家,估計想通過老爺牟取點好處。”

“哦,”韋小寶點頭到,“但是為何會有人自稱是什么男爵一類的。”

“老爺,朝廷最新旨意,只要你出錢,便能買個爵位,這些人便是剛買的爵位。”

“這么快?”韋小寶皺著眉頭,雖然這個主意是他出的,可是他實在沒想到索額圖的行動這么快。這些人前來,定然是為了與東洋人的貿易,自己到底是見還是不見呢?

“大人,今天早上便有幾個大人衙門中的官員前來拜會大人。據說這些官員原本在我朝還未禁海時,都是掌管海外貿易的,因此大人不妨先見見他們。”王強提醒道。

韋小寶看了看這個王強,倒是個有頭腦的人,笑道:“如此甚好,帶路!”

走進客廳,就看到里面幾個穿著官服的人圍著桌子在吃飯,看到韋小寶進來,那些人紛紛起身拱手道:“韋大人!”

“你們在吃飯啊,不好意思,出了點事情,現在才回家,讓各位久等了。”韋小寶笑著說道。

“不敢,大人事務繁忙,我等理應等候。”那些人雖說不認識韋小寶,但是也猜出這是韋小寶來了,忙恭敬回道。

“大家不必客氣,繼續吃飯。正好我也沒吃午飯,如今腹中空空,大家一起吃,便算我們衙門第一次例行會議,商量下如何建立海關。”韋小寶笑著來到他們中間,王強見勢馬上從邊上拿過一把椅子讓他坐。

韋小寶坐了下來,看到他們都站著,便說道:“哎,大家別客氣,你們都比我大,都是我兄長,大家一起吃頓飯,不必那么拘束。”

那幾個官員見韋小寶這么說,互相看了一眼,最有有一個老頭拜道:“如此,那小人們便得罪了。”

“得罪什么啊,大家快吃,我是餓壞了。害你們在此等了這么長時間,我也是該好好補償下。王強,再多上幾個菜,加幾瓶酒,大家好好吃吃喝喝。”說著,韋小寶端起飯碗,拿起筷子吃起來。他確實餓了,折騰了半天,不停地跑來跑去,他能不餓嗎?

那些官員本來還有些拘束,但是看到韋小寶并無什么架子,關鍵是他狼吞虎咽的吃著,也漸漸放開,一群人吃起來。等到酒足飯飽,韋小寶打著飽嗝說道:“張老哥,這個海關其實還是你們在行,我不過是皇上派來混事的。海關的主要事務還是由你們負責,我不過在上面把把關,你們放心干,出了事情我負責。”剛才說話中,他知道這些人中間那個滿臉胡子叫張自強的中年人,是他們一群人中官職最高的,以前這些人都是聽他的,于是便吩咐道。他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不過多了些歷史知識,只是知道這些事情罷了,讓他真正去辦這些事情,恐怕他就不行了。

“如此,多謝大人了!”張自強一群人心中頓時感激,他們自從十幾年前到現在一直被閑置著,雖說仍然在官府中掛職,但是一直不具體負責事務,早已閑的渾身發慌。現在聽說康熙突然要重新開設海關,他們怎能不歡喜,只是突然聽說自己上司是個年輕人,似乎是皇帝的寵臣,這讓他們有些發慌。如果韋小寶不用他們這些人,而是自己隨意干,那他們的才華怎么得到施展?現在看到韋小寶如此識趣,把所有的事務都交給他們,他們頓覺人生的春天來臨,紛紛高聲叫道:“韋大人英明!”

“我靠,我一說我不管事情,只管負責,這些人就這么高興?”韋小寶心中暗自嘆息,略微有些不爽。

“大人,門外那些商人大人準備如何處置?”張自強突然問道。

韋小寶略一沉吟,說道:“我還沒想好,只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所為何事。”

“大人,其實我們海關如今還有幾十名官員,由于長時間閑置,待遇一直不好,也是個清水衙門。如今,托大人的洪福,才使得海關重設,小人竊以為這些商人必然送來一些禮物,大人大可放心收下。本來朝廷的意思便是這次開關大家都可以出海經商,到時我們誰都不難為就是了。只是那些商人必然會也給其他屬下送些東西,對于這個,希望大人也不要過分追究。”

韋小寶心中暗笑,這些人的意思便是讓自己對他們徇私枉法收受賄賂睜只眼閉只眼。這個海關不比宮中尚膳司,那尚膳司出了事情也不過一些食物過期,這個海關可是關系到江南經濟與海防等等。這些人不過想讓韋小寶對他們與商人勾結睜只眼閉只眼,但是韋小寶怎么可能這么做。想到這里,他冷聲道:“皇上讓我們開設海關,我們自然要盡心盡力。收取些禮物我不會在意,但是如果出了大的差錯,我們誰都跑不了!你可知道開設海關時有多少人反對?如果我們海外貿易讓臺灣逆賊有機可乘,或者是引來禍患,這個責任誰來負?所以,有些事情,到底該怎么做,你們比我清楚!”

看到韋小寶厲聲訓斥,這些官員忙面帶尷尬,不停點頭道。他們心中暗自尋思,看來以后難以撈些油水了。

“我知道海關的人這些年來生活困難,這些皇上也知道。”韋小寶從懷中掏出幾張銀票,遞給張自強,“這些分給大家,好好過日子。跟著我,自然不會讓你們生活困難。但是有一點,不要瞞著我做任何事情,不然,別怪我不把你們當兄弟!”

那些人本來心中暗自嘆息以為撈不到一點好處,但是看見韋小寶居然自己掏出銀票,讓他們心中有些驚喜。待得看到銀票上的數量,眾人頓時瞪大眼睛——韋小寶居然給了他們八千兩的銀票。這些人每年薪水也不過幾十兩,僅夠日常生活。韋小寶給他們的這些銀子分下去每人至少幾百兩,相當于他們十幾年的收入,讓他們怎么能不興奮?

看到他們驚喜的樣子,韋小寶心中得意,說道:“你們好好干,沒有我的吩咐什么人都不要給他們方便。至于那些商人會給你們什么禮物,你們愿收就收,不過到時出事了別來找我。至于那些老老實實的跟我干的人,逢年過節,我自然會給他們發點過年的紅包之類的,知道了么?”

聽到韋小寶這么說,那些人哪里還不明白,韋小寶就是讓他們老老實實做事,收錢的事情則只能韋小寶做。他這樣倒是跟以前的上司一樣,只不過韋小寶不讓他們私下收受賄賂。不過好一點的是這個上司自己收賄賂,居然還會分給自己。最重要的是,這樣一來,幾乎所有的責任都會集中到韋小寶身上,無論出什么事情他們都不怕被牽連進去。這些人都是老油條了,片刻便想清楚厲害得失,馬上躬身道:“全憑大人吩咐!”

韋小寶哪里知道自己受人算計,滿臉得意的說道:“嗯,這樣就好,你們趕快去天津好好做事吧,有什么其他事情再跟我聯系。”那些人一聽韋小寶不去,心中都有些驚訝,但同時對韋小寶這么信任自己感到欣慰,那張自強帶著眾人對韋小寶跪倒磕頭道:“謝大人對我等信任,我等定然不負大人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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