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為王

第二百七十五章 出操

第三卷奪門之變第二百七十五章出操

曹翼的判斷是對的,畢竟他在張佳木身邊很久了,盡管沒有別的部屬那么機靈,可畢竟也并不蠢。

在五更左右,確定已經等不到曹府的回音之后,張佳木照例清晨起身,任怨不在,他還是簡單的打了一會拳,等身上微微發汗之后才停止。這樣精神已經振奮很多,但看看遠方天際時,啟明星仍然很亮,到這會兒,幼軍的將士們才陸續起身,開始集結成隊列,在校場上集合,準備跑圈。

早晨起來,先涮牙洗臉,然后整理軍容軍紀,接著列隊長跑,這種最簡單的訓練在幼軍中也堅持了很久,從陳逵以下,都是對張佳木規定的訓練方法極為推許。

最少,跑圈,排隊吃飯,凡事報告,還有隊列和器械訓練,這一套方法在坊丁隊就試過,有過經驗的人很多,全套推行下來效果極好,也是幼軍短短時間就凝聚軍心的重要原因。

有很多時候,人很難理解,為什么簡單的隊列訓練就能激發人的集體榮譽感和自信心,也激發出一種傲氣出來。

現在普通的幼軍回家都有一種軍人氣質,盡管年紀都不大,不過如果一群幼軍出門的話,還是會引人矚目的。

張佳木畢竟是幼軍提督,這自然也是算在他的功勞之上。

曹鐸回家不愿理事,也是因為不愿沾這種光,也不想眼睜睜的看著這支精銳完全落入別人手里,所以眼不見心不煩吧。

“大人!”

“見過大人!”

盡管有不少幼軍都在昨天受仗,或是被鞭打,也有一部份還在禁閉室里,不過出來早操的將士倒全部是精神十足,一個個氣宇軒昂,精神十足的樣子。

“年輕就是好啊。”

就算是眾人矚目的中心,張佳木也忍不住如是想。

雖然他自己也就剛過弱冠沒幾年,不過看著這些少年時,卻還是忍不住有說不出的滄桑之感。可能,擔任錦衣衛的職務,原本粗陋的皇家鷹犬已經往著正式的充滿著暗黑特質的特務組織過度,從組織形式到工作的重心已經完全的特務化,雖然是他一造而成,但自己反思之時,也是有著說不出來的疲憊和困倦吧。

“大人,你真辛苦啊。”

普通的幼軍將士不敢說什么,不過在陳逵和程森等人也起來帶操時,底下各伍長和小旗們已經整隊點名,程森用極為吃驚的口吻向著張佳木道:“末將真沒有想到,大人居然這么早就起來了。”

“是么?”張佳木笑了一笑,道:“我是習慣早起了,先父在時,我若是到了時辰不起,一桶冷水就澆上來,不管是冬天還是夏天。”

“呃,”程森沒想到張佳木也會用這種說家常的口吻和他說話,一時有點愕然。倒是陳逵上前接道:“老太爺當年這么對大人?怪不得大人一身好武藝!”

“是啊。”張佳木感慨道:“家大人當年對我要求甚嚴,現在不是我自吹,武藝可能還有不少人是我的對手,要說起騎射本領,恐怕能在我之上的已經很少了。”

當年張佳木拜業于哈銘,這個蒙古人本事也很高明,把他的馬術射術調教的一流,本身的底子就好,身體亦強,這么多年下來努力不廢,自然也就比普通人強過太多。眼前這些人都是見過他擊敗曹鐸的那一場比試,回身一箭,身形控制,對馬的操控,射法準頭,缺一不可。所以就算曹鐸是極為心高氣傲的人,經此一敗以后,也是在張佳木面前再也強橫不起,這個坐營官坐不得營,對幼軍的控制牽制形成虛設,也是那一場張佳木教他敗的太慘的原故了。

張佳木“自吹”的時候很少,有這種機會,各人自然也是趕緊跟上,雖然陳逵等人還不至于用奉迎這種辦法來邀寵固位,不過也還是跟著很多將官說了好一通奉承的話。

好在,說張佳木武藝高強,京城內無有敵手,大約也不是件太吹牛的事吧。

“好了,”張佳木笑一笑,止住眾人的吹捧,向著陳逵和程森道:“我的意思,兩位將軍大約也懂了吧?”

“是,懂了。”程森笑道:“末將要請大人原諒,以后也會按著大人的吩咐辦事的。”

前一陣子,程森因為自己不是嫡系,說話反而容易一些,于是上了一個說帖,正式提起,說是幼軍的訓練過嚴,不少將士覺得太苦。而且程森也覺得,幼軍將來是要解散的,只是為太子培養嫡系,似乎沒有必要搞的太苦。

現在張佳木以身為教,說出的話來情理俱備,程森心里也很敬服,說話時的態度也大有轉變,他這么一來,倒是教旁邊不少人覺得很是詫異。

大約程森這種老油條也看出來張佳木的權勢只會增長,所以也有投kao之心了吧?

在場不少人可能都是這種想法,程森只是笑了笑,并沒有解釋什么,張佳木的話深入淺出,極為合理。程森原本是為幼軍著想,現在還是如此,既然是為了這群孩子著想,別人的想法如何,倒是不必太放在心上就是了。

“叫他們出操吧,”現在已經點名完畢,幼軍是三百六十余人成一方陣,正好是三個百戶,每千戶下設副千戶數人,幫同百戶統管方陣,五千余人的幼軍分成十余個方陣,站在諾大的校場之上,只是把校場占了一個角落罷了。張佳木已經歇息過來,剛剛打拳的汗抹干凈了,換了一身袍服,氣定神閑,向著陳逵和程森吩咐道:“叫孩子們先出操,我去料理昨天的事。告訴他們,晌午之前,一定給他們一個交待就是了。”

“好,遵令。”

南苑的大,是沒有進來過的人難以想象的。光是這一個官廳就是五楹深廣,然后是高可數丈的將臺,校場足可容納數萬人而不嫌擁擠,到處都是大片的草坪和千奇百怪的樹木,還有隱藏其中的亭臺樓閣,有不少珍奇異獸也養在南苑之中。

這里大約就是明朝帝王能出城最遠的地方了,所以經營的很不壞。

不過,幾十年后,皇帝除了祭祀時之外,只要出宮就會被言官阻止,因為會擾民,所以從武宗之后,世宗幾十年幽居深宮之內,神宗除了早年會出城祈雨,或是到南苑玩一玩外,剩下的三十余年幾乎就在深宮里沒有出來過。

南苑這里,后來荒涼的不成模樣,想想也讓人覺得凄涼。

明朝的帝王在享受方面,可以說是超過前朝,因為很多供給是沒有節制的,只要帝王想要就一定會達到目的,雖然金花銀少,但每年的宮廷用度用實物供給,總計得有五六百萬一年的開銷,這個數字算是很豪氣大方了。

宮廷里頭,幾萬太監宦官,還有好幾千的宮女,皇城面積是清朝的十倍以上。

不過,要談起自由來,可能明朝的皇帝還不如一個普通人吧。

隨著張佳木的吩咐,校場里響起了腰鼓聲。

用這種節奏分明的鼓點來指揮隊列前進的腳步是最好不過了,反正到目前為止,張佳木沒有發現比腰鼓更好的辦法了。鼓點聲明快響亮,方便操控隊列,畢竟是好幾千人,而且是之前沒有受過正經隊列訓練的幾千人,能在短短時間內達到現在的成績,不額外想些辦法是絕對不行的。

塵飛土揚之中,五千多幼軍十幾個方陣魚貫而出,接著就分成縱隊,然后沿著一條道路開始跑圈去了。

這種生活,張佳木看著倒是眼饞了。其實他記憶之中,小時候就是這種集體生活,排隊,報名,然后跑步……只是現在想想,已經是恍如隔世了。

“曹翼,”等幼軍出操之后,張佳木身邊就只剩下自己人了,把曹翼叫過來之后,張佳木笑道:“走吧,你去把昨天的事給了結了。”

“大人,”曹翼興致勃勃的道:“如何料理這廝?是抓回詔獄,還是就地責打,要不然,宰了他算了?”

錦衣衛辦事已經豎立起了權威了吧,張佳木當權之前,錦衣衛被文官和勛戚,還有太監們壓的動彈不得,指揮使被打死,東廠凌駕于錦衣衛之上,所以校尉們就和小媳婦一樣,現在,好歹是熬成婆了。

“那怎么可以?”張佳木似笑非笑,反問道:“他好歹是個御史,是朝廷命官。”

曹翼扁了扁嘴,不等他說出來,張佳木便又道:“就算是個小官,不過,好歹他也是曹公公的干兒子,這個面子我們也不能不給曹大官的。”

“是,大人說吧,我聽命就是。”

“聽說御史有兩個兒子,正值壯年,你把他們請回來。”張佳木嘴角泛起一絲陰冷的笑意,他一字一頓的道:“就說,我要向他們請教武藝。”

這般處置,好象有點匪夷所思,曹翼一征,不過還是很快的答道:“是!”

臨行前,曹翼回頭看了再看,卻只見張佳木向他揮了揮手,然后便轉身進了官廳,年錫之一群文職幕僚已經趕了過來,昨天計劃突變,原本要處理的公文已經耽擱了不少,現在,張佳木要進去處理公務了。

“呼,咱們走吧!”這一次任務不難,曹翼知道那個御史魚肉鄉里,在自己莊上雖然人多,不過不會有人拼命保他,至于那些儀仗護衛……架子貨,根本沒用的。

“大人有些變了。”在策馬疾馳的時候,曹翼隱約想著,不過,他很快就甩了甩頭,把這種有害無益的念頭徹底拋諸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