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人

117 雪夜怪客

117雪夜怪客

117雪夜怪客

小禰皺了眉頭盯著白茯苓,他覺得白茯苓有事瞞著他,不過沒關系,反正他早晚有天會把她的秘密都搞清楚。

“你還有沒有什么事情想知道的?”小禰詭異一笑道。

白茯苓想了想終于還是搖頭,其實她還想問的是“你跟魔教什么關系?”不過她不覺得小禰會把這么重要的事情告訴她,正氣凜然的武林盟主海浮石竟然與魔教有重大牽連,說出去誰會相信?

“真的沒有了?”小禰確認道。

“你想做什么?”白茯苓警惕起來,不過已經遲了。眼前的景物迅速模糊起來,她抱著小貍花的手一松,人也軟軟向后倒在了床上。

小貍花也如主人一般昏迷癱軟,滾到在一旁。

小禰一躍跳到床上,伸手輕輕描繪著白茯苓精致的眉眼,笑得無限溫柔:“乖乖睡一覺,醒來把該忘記的都忘掉,等京城的事過去了,自然會把我的事情徹底向你交待明白的。”

白茯苓閉著眼睛,呼吸緩長輕淺,顯然已經熟睡過去。

傍晚時,白茯苓迷迷糊糊醒來,依稀只記得自己送走了父母,然后回到房間,再然后就睡著了,壓根不知道記憶中缺了最重要的一小塊。

現在離新年只剩十多日,正是人們最忙碌的時候,云雀山一帶的官商別院靜悄悄地無人光顧,白茯苓終于可以放心自在地過自己的日子,每日都會到白術的村子去轉悠一下,看看陸續從寧安河一帶送過來的人的安置情況。

寧安河那邊這些天下來,買人進展頗為順利,已經買入兩百多口人,一共四十戶人外加六十二名與親人失散的孤兒與成年男女。

整戶的人家被安置在白家的其他分部,其他六十二名無親無故的都送到了白術這邊的村子來,村子里的房舍因為放出去一批人而騰空出來,正好就用作安置這六十二個新人。

白茯苓點算著各處陸續送來的賣身契,眼看著離萬人目標一日比一日接近,心情也一日比一日好。

越近新年,天氣便越冷,白茯苓慢慢也不愿意出門,天天窩在別院里,小禰終日不見人影,她也正好樂得清靜。

這日忽然有一名老者帶了兩個仆從前來敲門,說是途經此處,遇上大雪,進退不得想借宿。白茯苓想著這院子里住了幾十個自家護衛,一個老人加兩個仆人就算是壞人也做不了什么,于是沒說什么就答應下來。

晚飯時,楊梅過來說道:“那位老人家說要來向小姐致謝,多謝收留之情。”

白茯苓天天待著屋子里正無聊得很,干脆就去前面見見客人。

老人家大概六十歲左右的年紀,穿著樸素干凈,舉止得體,身材頎長風度翩翩,五官輪廓十分好看,是個俊美的……老男人,最奇怪的是,白茯苓看著他的臉總覺得很是眼熟。

這位老人年紀不小,可是精神矍鑠,雙目炯炯,神氣雖然溫文爾雅,但身上的氣質分明是久居上位者才會有的。

他一上來便很是客氣地向白茯苓再三致謝,白茯苓可不敢托大,這里靠近京城,往來的人物隨時可能冒出幾只“王八”及其遠近親屬,沒事還是小心點兒好。

老人坐定后三言兩語便自然拉起了家常:“說來也巧,老夫也是姓白,本來是泰州人士,現居京城。因為早年與親兒失散,一直遍尋不獲,近日聽聞有我兒子的消息,所以匆匆來找,沒想到人沒找到卻遇上這場大雪,附近幾家府邸都只有幾個看家護院,不敢收留老夫主仆,幸好遇上了小姐,不然老夫的麻煩就大了。”

雪夜無聊,對方又是個令人很容易心生好感的老人,白茯苓也放下心防,笑道:“老爺爺不必客氣,你的兒子可有什么特征,他就在附近住嗎?如果方便的話不妨告知,改日天氣好些可以讓我家的人替你尋找。”

白老先生長嘆一聲道:“他三歲就離開老夫,老夫只記得他長得肖似他去世的娘親,腰背后有一個星形的朱紅色胎記。”

“這樣啊……”白茯苓沒轍了,天知道這位老大爺的夫人長什么樣啊?

白老先生很有傾訴的欲望,自顧自道:“說來是老夫對不起他,當年老夫帶了妻兒來京赴考,結果不但沒能考中還染上重病,將盤纏積蓄悉數用盡,眼看著連買藥吃飯的錢都沒有了,夫人她實在沒辦法,瞞著老夫竟偷偷將兒子以十兩銀賣予一對無子的老夫婦。靠著這十兩銀子加上夫人的悉心照顧,老夫總算熬了過來。”

“老夫清醒后發現不見兒子,夫人怕我氣急傷身,只說是無力照顧,把兒子托了城外一座寺院暫時收留照料。老夫不疑有他,只吩咐夫人要多去看望。等老夫身體大好,可以起床行走,已經是三個月后。老夫要夫人一道去接兒子,夫人知道再瞞不過了,方才哭著說出事實。”

“夫人為了老夫的病吃盡苦頭,忍痛把兒子賣予他人,想必心里比老夫痛苦千百倍,都怪老夫自己不爭氣,老夫又如何忍心去責怪她?我們想找回那對老夫婦,求他們把兒子還給我們,老夫愿意出十倍價錢贖回,結果那對老夫婦早不知搬到何處去了。我們當時以為他們是不想我們要回兒子,他們就靠我兒繼承香火,必然不會虐待他的。便也忍住思念,一邊托人四處尋訪,一邊留在京城做工讀書,準備下次開考。”

“又過了三年,老夫總算如愿金榜題名,從此仕途順遂,夫人又為老夫添了兩個兒子,可是我們夫婦始終覺得愧對長子,對他的思念也日益強烈。老夫派了人到處查探那一對老夫婦的下落,最后竟真的找著了,可是……可是……”

白老先生越說越激動,聲音都哽咽起來。白茯苓心里隱隱覺得怪異,她與這位老人不過初次見面,他把自家私事對她說得這么清楚細致,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那邊正聽得入神的白果已經忍不住開口催促道:“那對老夫婦怎么了?”

白老先生顫聲道:“那對老夫婦原是一伙人販子的同謀,專以過繼男孩承繼香火為名,騙那些生活難以為繼的窮苦百姓把兒子賣給他們可憐我兒已經被他們轉手賣出,也不知流落何方了……”

古人重男輕女,不到絕境都不愿把兒子賣掉,就算賣掉,也有個去向的區別,賣給那些已經絕嗣的老夫婦為子,那是最好的出路,不但此后吃穿不愁,也不必淪為奴仆賤籍,運氣好的還能成為富家少爺,獨享大筆家產。但要是賣給普通人販子,那是九死一生,日子斷然好過不了的,好些的被賣為家奴,糟糕一些的被人教唆成盜賊甚至被賣到工坊去操勞至死也不奇怪。拿繼承香火為借口,最容易騙得窮苦人家以較為低廉的價錢把兒子出賣,甚至有些人家只為兒子求一條生路,不收賣身錢也是有的。

白茯苓常年買人,自然很清楚其中蹺蹊,聽了白老先生這么說,心中明白他兒子是兇多吉少了,不過他剛才又說有他兒子的消息,如果不是這位老先生年紀實在太大,她幾乎要懷疑會不會他兒子運氣很好地撞到了她手上呢?

不過也不對,看白老先生的年紀,他兒子最少也三十好幾,被賣時才三歲,那怎么說至少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會兒她爹娘都還是毛孩子呢

不過不排除被轉手幾次后賣到她家,例如白術的村子里就有一些年紀三十、四十的男仆,甚至還有六七十歲的老人。

“老爺爺,這附近有個小山村,住了許多外來的人,興許你的兒子就在那兒,如果你還沒有到那里找過,不妨等明日天氣放晴了,我讓家人陪你走一遭。”白茯苓道。

“多謝白小姐,我兒的下落老夫已有眉目,如果找不到,定會去小姐所說的村子里去看看。老夫現在只是擔心,我兒這些年來不知吃了多少苦,萬一對老夫心存怨恨又或是不愿與老夫相認,那……哎……”白老先生的神情愁苦忐忑,似乎很為此事糾結。

“你誠心誠意求他原諒,把事情解釋清楚,其他的也不好強求,說不定他這些年過得不錯,就不會計較這些往事了。”白茯苓很有保留地勸道。

如果換了旁人,一定會說些“天下無不是之父母”、“你們也是被迫無奈、情有可原”之類的話以作安慰,不過白茯苓見過太多被父母賣掉的孩子的凄涼境況,這種“圣母”的話可說不出口。

“理解”說來容易,可沒經歷過那樣悲慘的遭遇,又怎會真正理解那種被親人出賣拋棄的絕望無助?怎會明白日夜被人打罵蹂躪、朝不保夕的恐懼凄惶?

白老先生的神情有些古怪,似乎有點失望又似乎還有些其他什么東西,白茯苓看在眼里,心里覺得很是奇怪,莫非她說他兒子一定會原諒他,這事就能成真?

她有這么大的影響力嗎?她又不是真的佛法無邊,嘖。

這個俊美老頭子是誰,大家都明白了吧……加更承諾兌現了哦,新一周,呼叫推薦票、粉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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