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賭石大會（三）

“高先生，你們好！這么巧，我們能在這里碰見。”

葛云轉過身去笑呵呵地打招呼道，李追華這才望見，高林志和他的貼身助手小陳赫然站在那里。

高志林還是作一身藏藍色的中山裝打扮，樣子容光煥發溫文大雅，等到葛云看見他們時，兩人漫步走了過來。

“如果我猜得沒錯，想必兩位老弟這一趟也是去云南吧？”高志林笑容可掬地說道，他聲音仿佛永遠是那樣地充滿磁性，聽上去富有一股難以抗拒的親和力。

說話間，他的視線明顯在李追華的臉上停留的時間長一些，目光中還隱隱含著股異樣的味道。

“高先生真是料事如神，我們確實是去云南，不知道你們兩位這是……去哪里？”葛云見小陳手上大包小包地提著，便可想而知他們也是外出干事了，在南嶺的古玩界誰都知道，高志林是一個閑不住的人，隔三岔五地就會去全國乃至世界各地周游淘寶，他散盡錢財，只為收藏，進了他家里藏寶閣的東西除非用相等價值的寶貝來換，不然有進無出，你即使花再多的錢也收購不到。

“云南A市‘石城’。葛老弟，我們同路啊。”高志林毫不隱瞞地回答道。

“是啊是啊，這樣路上大家也好有個照應了。”葛云客氣地點頭道，他這才恍然想到，是啊，一年一度的“賭石大會”隆重登場，像高志林這種嗜寶如命的收藏大家怎么會錯過，不知道到時候會上會出現多少行業內的知名人士了，可謂“濟濟一堂”啊，有好戲瞧了。

四人站在當地無關痛癢地寒暄一陣，登機廣播響起以后，他們才一塊兒走上飛機。

非常巧的是，李追華的座位號是和高志林的連在一起的，兩人靠著坐下來，只聽高志林語氣溫和地問道：“李老弟，你這是第幾次去‘石都’了？”

好像在他的想法里，李追華應該不止一次去過那個賭石市場聚集的地方。

“這才是第一次。高先生，你以前去過很多回吧？”

李追華如實回答道，說句真的，自從母親生病之后他就極少出遠門了，這一回破天荒去這么遠的地方。

“第一次？”高志林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習慣性地捻了捻眼鏡架道，“我倒是去了好幾次，哎，但沒一次基本上都是空手而歸。李老弟，你們這次去是要好好賭一把吧？賭石這個東西，俗話點說，瘋子買，瘋子賣，還有一個瘋子在等待，但是呢，都又愿意做這個瘋子，一旁觀看的人也很瘋狂，心跳加速熱血上涌啊。”

他娓娓說來，眼神之中卻透著一股若有所思的意味。

“我們不去賭石，可能照先生那么說的，做瘋子旁觀者吧。”李追華詼諧一笑道，心想高先生真是高估了自己，自己連賭石的一些基本常識都不清楚，怎么能去賭，再說了，即使是位老家，可是手中毫無本金，哪來的賭注？

“這樣啊？那實在是太過可惜了！”高志林神色十分惋惜地搖頭道，“依你的眼力，豈有吃不準璞玉的道理？”

“哦，高先生真是過獎了，我……我出入這一行，眼力還沒開光呢！”李追華一張臉瞬即紅了，他還道對方在埋汰自己，卻不知對方那話發自肺腑。

昨天上午李追華在高家初生牛犢不怕虎地直指那枚龍形古玉的造假之所在，其實他也真不知道自己誤打誤撞地說對了那是一塊古玉新工的玉佩，而且極其具體，絲毫沒錯，那塊玉的龍尾部分用的不是原玉，卻是用相同時代的玉塊拼接上去的，質地上有細微的差別。

事后，霍旻德和高志林大惑不解，將李追華驚為不同凡響的人，高志林更是坐立不安，真想馬上拜訪李追華，就那塊玉的問題再詳細請教一二，沒想對方不請自來，在飛機上碰巧相遇了。

“哪里哪里？李老弟太謙虛了。常言道，神仙難斷寸玉，這賭石集中在一個字上，那就是‘賭’，以賭的心理去買下千金石料，大家越是一致看重的料胚就越珍貴，甚至是天價啊。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既然是賭，那還有一個賭術高低的分別，行家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明眼人勝的幾率至少大很多不是？所以，李老弟，不知你對這賭石的‘賭’有多深的推敲？我每一年去參加‘賭石大會’，十賭九輸，眼力很不濟啊，還希望老弟你能指點一二，讓我買一塊好玉拿回去鎮鎮博物館。”

高志林這一番話打心底說出，他獲寶的心理格外強烈，寄希望于這回能不虛此行。

這之前霍旻德雖對李追華看中那塊玉瑕疵一事將信將疑，但高志林基本上能肯定這位年輕人眼力非凡了，現在兩人同坐一起，有幸交談，自是不能放過求知的機會。

“高先生，見笑了，我一個無名小輩豈敢在你面前班門弄斧？我以前從沒賭過玉石，對這方面一竅不通。”李追華說道，他這自是實話，不過在高志林理解看來卻成另外一番意思了。

當然他也沒作什么不好的想法，古玩行有點特殊，行家一般喜歡把自己的東西藏著掖著，若非交情特別深的人，他們是不會抖底的。

高志林能理解李追華的“態度”，想道：“得先和李老弟交個朋友！”

往后的時間，李追華聽多說少，反倒成了高志林給他普及賭石的知識，高志林在李追華面前滔滔不絕地說著，他所說的內容無非便是關于鑒寶和賭石的，以及行內的一些逸聞趣事。

也不知道高志林說到了哪里，李追華一凝眸間，他右眼那道光不經意地貫入了對方衣服的內衣口袋里。

李追華眼前豁然一亮，因為赫然呈現在眼皮底下的是一本書，確切地說，是一本薄薄的冊子。

像是筆記手札之類的書冊，李追華看了封面，只見上面寫著幾個龍飛鳳舞力透紙背的毛筆字，名曰《賭石雜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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