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輕輕告別了去上班的月兒,開著房門,一時無事可做,念著自己是養傷期間,不敢出門溜達,只倚在床上,想到月兒辛辛苦苦照顧自己三天,就興沖沖地找到她新做還沒上身的小衣,比劃一下,決定給繡上大紅的四季花。一邊繡一邊想,還好有這么個消遣,不然這沒有書看也不能四處走動,又沒電視網絡,真不知道時間怎么打發呢。
整個院子很是安靜——原來住著的新宮女們都各奔前程去了。
“吱呀”一聲,輕輕聽見有人進了院子,放眼瞧見來人后,高興地喊道:“小六!海子!你們是不是來看姐姐的?”
“是呀,輕輕姐,我們剛聽月兒說你醒了,還餓著呢。這不,給你送好吃的來了!”秦六揚了揚手里的食盒,快活地笑道。
“真的!虧了你們想著,我可是餓壞了!”輕輕眼巴巴地看著秦六從食盒里端出一大碗粥,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氣——香氣撲鼻,就問道:“這是什么粥,可真香!”
秦六遞過一個瓷勺,說道:“香吧,這可是海子專門給你做的,加了雞湯呢。你快喝了。”
輕輕真是餓了,接過勺子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很快一大海碗的粥就見了底。她意猶未盡地道:“還有嗎?”
秦六一邊麻利地收好食盒,一邊說道:“你餓了幾天,可不能一下子吃多了。等回頭我們再給你送來。”
“那好吧。咦,海子,你見到姐姐我很不高興嗎?皺個眉頭做什么!”輕輕見程海坐在旁邊,一直不做聲,像是在思考,于是打趣地問道。
程海低聲說道:“輕輕姐,你這次是誰害的,是那個阿紫吧?”
“你別瞎說,沒憑沒據的。”輕輕打斷了他的話。
“輕輕姐,難道就這樣算了?”秦六不爽道:“我看她那天哭哭啼啼的,跟挨打的是她是的!整一個貓哭耗子!”
“聽我的,把這事忘了吧。她……唉,就算了,你們就當是我不想跟她計較。”輕輕皺了下眉,又笑道:“總說她多不開心吶,我們談點別的,趁著現在沒人,你們給我說說這宮里都有哪些主子?我聽說好些姐妹都分到娘娘身邊伺候了呢。你們給我介紹介紹嘛。”
“那要海子給你說,他門兒清,耳朵機靈著呢,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可別告訴別人,他那耳朵,可是能聽見十米遠的悄悄話兒!”
“海子,說說唄。”輕輕望著程海,滿眼都是期望。能聽見十米外的悄悄話兒,不得了,趕上特異功能了。
程海扭扭身子,有些害羞地說道:“姐姐你別聽小六的,我知道的也不多。我知道皇帝今年二十六了,四年前登基。這宮里頭,除了皇后,還有秦淑妃和鄧婕妤是皇帝在東宮的時候納的。去年選秀,只一個王美人份位高些,其他的才人寶林什么的也有幾個。”
“我聽說皇上前幾日臨幸了一個宮女,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那個宮女被封了御女呢。”
“你知道經過嗎?”輕輕的興奮地問道,眼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說是那宮女給皇后娘娘送衣服,回來時走小路上崴了腳,坐在那里哭,結果被皇上聽見了。聽說她長的很漂亮呢。咦,姐姐,你不是也想著皇上呢吧?”
“哪有!你個小P孩瞎想什么!我是好奇!好奇你懂嗎?”輕輕不屑地拍拍海子的頭,道:“我還等著到了年紀出去跟娘團聚呢,怎么會留在這里跟那么多女人搶一個男人。”她轉眼又道:“那皇子呢?我聽說大皇子前些日子沒了?”
“是呀,為了這事,死了好多人!”程海感嘆道。
“那皇上沒有其他皇子了嗎?”
“現在鄧婕妤身邊的三皇子一個了,皇后身邊還有一個長公主。前些日子,王美人也生了一個小公主,再沒了其他的了。”
“那二皇子呢?”
“聽說生下來沒多久就夭折了。那一次也死了好多人呢。”
“哦?什么時間的事?”
“好像是三年前。輕輕姐姐,我們還要做活呢,不能陪你聊好久的……”程海看著天色,苦著天道。
輕輕正在琢磨著三年前皇子夭折事件是不是跟自己的父親有關,聽到海子這樣說,也不好多留人,想一想又道:“海子,我能不能拜托你幫我打聽一件事?”說完認真地看著他。
“什么事?”
“就是你剛才說的,三年前秦淑妃生產時候的事,越詳細越好,特別是當時那些為她和皇子診脈的太醫。”
“好吧。我試試。你打聽這個做什么?”程海點頭道。
“你先別問了,總之這件事對于姐姐來說很重要。恩,那你注意些,慢慢打聽,我不著急知道。你們回去吧,有空再來看我!再有,你們都穿多大的鞋子?我幾天養傷,躺著也是躺著,給你們做幾雙鞋吧?”
“真的!有人給我們做鞋真是太幸福了!”秦六高興的叫道,一邊脫下自己腳上的鞋子,說:“輕輕姐,我穿這么大的鞋子,你幫我做一雙,再做一雙大點的,我腳長的快!上面發下的份例鞋子,沒穿多久就小了!是吧,海子?”
“說的是,姐姐,要不是穿的難受,我們可不想麻煩你。”
“說什么!你們對我好,我還不能趁閑著給你們做雙鞋?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輕輕裝作不高興地說道。
“呵呵。我們不說了還不行嗎?”海子笑道。
輕輕給他們量過尺碼,放他們做活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除了月兒每天晚上陪著,秦六和程海每日來送幾次飯,云兒等人都來看過,最后精洗房的蘭姑姑也來一次,看她精神很好,就囑咐她按時上班。而她則是給月兒繡了件漂亮的小衣,給秦六和程海一人做了兩雙鞋子。可謂是收獲頗豐。直到她醒過來的第六日,也就是她傷假的第九日,月兒給她帶回了一個好消息——文淵樓,也就是皇家圖書館要挑人了,要求會讀書,能識字的。
“真的?什么時候?”輕輕興奮地問道。
“就是明日,我知道你認字多,就做主給你報名了。你不怪我吧?”月兒說道。
“好月兒,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沒有洗衣服的天分!你問過怎么挑人嗎?”
“問了,說是文淵樓的總管太監,親自到精細房去,報了名的每個人讀一頁書,讀的最好的挑三個。”
“那可真是很公平啊。你明兒早上可要記得叫我一起去,我還不知道精洗房怎么走呢。”
“你放心,我一準兒叫你。”
“對了,月兒,你最想去哪里做活?”
“我也不知道。”月兒沮喪道:“我本來想著能不能去跟做菜有關的地兒,可海子他們說,廚房的活太辛苦了,而且廚房的人還都喜歡欺負新人,叫我最好不要去。我覺得精洗房也挺好的,活也不算重。先就這樣呆著吧。”
“怎么,你不想去主子身邊伺候嗎?聽說主子身邊伺候的吃的好穿的好的。”
“我不大想去。我在家時就要伺候我母親,我娘是個姨娘,她可難伺候了,總是故意刁難我,動不動就罰跪。我想著,伺候人是要看運氣的,萬一碰個壞脾氣的,還不如現在安安穩穩呢。我偷偷告訴你,你可別告訴了別人,我娘在家給我定了親,那人我認識,人老實對我也好,我進來的時候他說了,要等著我出去呢。”
“哦,原來是有了心上人吶。恭喜恭喜。”輕輕笑道。
“死丫頭,不許笑我!”二人打鬧起來。
第二日,輕輕早早醒了,打扮的利利索索地,跟著月兒一路去了精洗房。這精洗房離著她現在住的地方不遠,只隔了兩個院子,離洗衣局也是相當的近。月兒把她帶到了地方,要她在那等著文淵樓來人,自己就去上班去了。
輕輕一看,和她站在一起的共有十來位宮女,各自在一起說著話,看來她們彼此都是認識的。眼看自己一個也不認識,于是只管靜靜站著等在那兒。
日上三竿,才見一位紅袍太監帶著兩個小太監走到她們面前。叫了一聲“安靜”后,要報了名的宮女們排隊站好。考試開始了。
話說紅袍太監自己拿了一本書,身邊的小太監遞給一個宮女一本同樣的書。問過了姓名年齡之后,紅袍太監指示說:“念第五頁。”
輕輕在下面聽著,像是一本游記。沒有什么生僻字,不太難。她還注意到其中引用了一句詩“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這句詩聽起來怎么這么耳熟呢?她還在拼命地想從記憶里找出些什么來,可很快輪到自己——第三十一頁。
輕輕翻到那一頁,飛快地掃了一眼,心里有了數,再加上放緩了語速,讀起來非常順利。待她讀完,紅袍太監難得地贊了一聲“好”。輕輕心里很是極為高興,這份工作應該是到手了吧。
結果也沒出意外,輕輕和另外兩個讀的好的,一共三個人,被紅袍太監,即文淵樓的管事李公公,帶著去參觀了文淵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