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在族人與鄰里之間的走年中度過,大年初二全家匯同族中之人到族廟里祭拜了高祖,晚上又開始了熱熱鬧鬧的送年祭祀。
與接年的唯一區別或許就在大家口中念叨的話變成:“后輩子孫恭送祖先上路”。
送完年就算是過完年了,大人們也不用再怕小孩子不懂事亂說話犯到什么亂七八糟的忌諱,倒是那高掛的族譜一直不撤下,說是得等女婿上門來磕了頭才可以撤,鬧的我這個心啊汗滴滴地說。
原來這里的風俗有初二侄子外甥上門磕頭、初三女婿上門磕頭、初四好友上門磕頭的風俗,用府里丫頭們的話來形容就是,雖然咱們常府的姑爺才八歲稚齡,但那也是換過八字,下過聘禮的正經女婿,每年初三可都得規規矩矩的來給咱磕大頭的。
由于老爹沒什么近親兄弟姐妹,只有娘親這頭有幾個兄弟,卻又是離著老遠,因此我們家初二自然沒什么侄子外甥上門來磕頭的。倒是初三這天,府門大開,一眾小廝排列整齊面目上帶著異常恭敬的表情站在自家府門之前,再看對門冷家卻奇怪的將大門緊閉起來,連平時一直開著的小門都關了起來,讓人疑惑不止。
午時剛過,就聽街道一頭傳來陣陣馬蹄聲,幾十個護衛模樣的大漢護送著一位錦繡華衣的小貴人朝常府急速奔來,這批人騎下之馬皆為上選良馬,一路奔馳而來絲毫不顯疲態,到常府門前之后,一行人整齊有素的跳下馬來并列站好,而那小貴人則由一位看似是頭領模樣的年輕人抱下馬來,只見那小貴人約有八九歲的年紀,面如冠玉,星眉朗目,猩紅小蟒袍再配上金頂小冠,端得是氣派非凡、高貴無比,門前眾小廝們惶恐萬分的跪地迎接這位如天上下凡般的小貴人。
雖然怡卉描述的是天花亂墜,將這小貴人說的是天上有地上無的,連素日里沒什么情緒的秀蔓都聽的是一陣陣神往,我卻是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那肯定是風無崖來了,常府大年初三這一天最尊貴的客人——風姑爺!
囧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這一天老爹甚至還請了族里幾位身為老爹爺爺輩分級別的老者來陪這個九歲小姑爺,幾個老人還熱情地陪著小姑爺一番寒暄熱鬧,中間大談高雅別致景物,最后還說到無關風花雪月的詩詞之上,難為風無崖臨場作出幾首詩將這幾位老者唬的一愣一愣,連夸老爹得此賢婿,真乃是三世修來的好福氣。
那廂熱鬧異常,這廂我卻是笑的肚疼難忍,邊上的秀蔓和怡卉看我笑的實在過分,就替他們未來的姑爺打抱不平起來,說我沒良心,姑爺這么小就得作詩討好那些長輩,多不容易。這要是換成別人前去,面對那么多位得高望重的長者時,能說出一句象樣的話就算燒高香了。
我正了正自己臉色,收起笑容,安慰自己面前的兩個小蘿莉道:“我不是笑他,我是笑怡卉說的好玩。”兩人聽了才算換上好面色給我。自從我院子里添加了這兩個只比我大兩三歲的小蘿莉之后,豆蔻比以前倒嚴肅正經了許多,此時就見她在兩人腦門上各點一下,笑罵她們沒個奴婢樣子,就會取笑小姐。
過年嘛,免了平時的課程,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午睡過后也想不到要做什么,就懶洋洋躺在被窩里,將天天當做枕頭壓在腦袋下面,打著瞌睡。
風無崖似乎是喝了幾杯酒,掛著紅仆仆的小臉走進屋里來,不理會已經被我腦袋重壓了半天的天天掙扎抗議,伸手就把小狐貍抓過去一番蹂躪,蹂躪完了就扔地上,自己爬到床上,揪著我的小鼻子問:“你只小懶貓,每次見你都是看你在睡覺。”
我看著他因喝過酒而顯幾分迷離的大眼睛,比平時還要黑亮可愛上許多,笑著道:“呸……才幾歲就學著喝酒了?喝醉了還說些胡話,真真是豬鼻子查蔥充起大象來了”。
聽了我的話后,小人怒道:“我娘說如果今天我表現的好就是給姨丈爭光,給你添彩,我叫你不識好人心……”說完就把被子掀開,撓起我的癢癢來,撓的我是滿床滾著求饒,看我笑的沒力氣了抱著被子躲在床角落,這不要臉的小P孩竟然靴子一登,被子一拖在我的閨床上忽忽大睡起來,我這個無語問蒼天啊。
悄悄問豆蔻要拿這個小P孩怎么辦,豆蔻笑著上前幫風無崖掩了掩被子,說道:“以前都是小姐跑去纏著姑爺,姑爺總是沒個好臉色,難為如今全是姑爺死皮賴臉纏著小姐了,這姑爺的脾氣和別人還真是不一樣”。
我郁悶的說:“怎么不叫表少爺了,平時不都是一口一個表少爺的叫嗎?”
豆蔻揶揄的笑笑道:“今個和平時可不一樣,表少爺今個可是以姑爺身份來出門的,全府的人自然都得尊稱一句姑爺。”
我又囧了,邁過熟睡的風無崖,讓豆蔻抱我下床,穿好衣服梳洗完畢后,豆蔻就吩咐秀蔓留屋里照顧姑爺,囑咐說姑爺醒了后馬上到夫人房中稟告,然后帶著我到了娘親房中。
房中老爹正和娘親說著宴席上風無崖做的幾首詩,都是應年景做的,我不太懂,聽了倒也覺的周正,其中一首是:
金冊呈新歲,豬年報順康;祥云聚霞彩,瑞靄攜春guang。
財涌三江水,福集五岳香;恒池書久遠,昌盛載華章。
聽了老爹指點之后才知道原來這是一首嵌字詩,合起來就是“金豬祥瑞,財福恒昌”,即應了今年豬年的景,又合了幾位老人好平安富貴的心意,自然得了幾位老族人大大的夸獎,還被幾位老學究硬是灌了幾杯清酒。
老爹一直帶著滿臉向望的神色不停的夸道:“難為這么小的人兒即要做詩,還能考慮在場諸人的身份,真真是個小天才啊,若我家知兒與憶兒也可如無崖這般該有多好?”
美人娘親笑著道:“無崖可是咱嫡親外甥,又是思兒將來的良配,算得上咱們半個兒子了,他今天還不是為夫君您爭了個滿堂彩,讓您在族里是大大風光了一把。”
“對……對……半個兒子,哈哈,借老先生們的話那自然是得賢婿如此,夫復何求啊!”
正在老爹又念起風無崖今天另作的一首詩時,門外就聽小丫頭們竊竊私語聲不斷傳來,娘親眉頭一皺問發生什么事了?
門外小丫頭回報說:“對門冷府今個也有女婿來出門,但孫府讓人把那女婿打了一頓趕出門外,到現在那女婿還在府門前跪著呢,現在整條街上的人都圍著看熱鬧呢。”
娘親聽后眉頭皺的更是糾結,又問道“哦?可是那孫府的四丫頭回來了”。
聽了娘親詢問之后小丫頭小聲回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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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對門冷家并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是后來才搬到這條被稱為“常家街”的族人街上居住的。
這冷老爺平時也沒多大毛病,就是為人苛刻點,對待家人也不怎么好了點,不過倒是一個極愛面子的人,又一心抱著發揚門第的心思,平時摸面子攀關系都是十分出色的一把手,鄰里關系搞的也不錯。
關鍵問題就是他在給自己幾個庶出女兒挑親時,無視她們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只看對方是不是大富大貴,哪怕年紀不怎么般配也硬逼著女兒嫁過去,二女兒甚至還被這冷老爺子逼著嫁給了一個年過四十的知縣做了添房,幾個女兒氣自己老子拿自己攀富貴,所以自出嫁以后就都不肯回家,基本上斷絕了與家中的往來。
后來還是幾個小妾忍受不了思女之苦,把個冷府是鬧的雞犬不寧,還有個小妾連冷老爺的胡子都拔了幾根去,這冷老爺子實在沒辦法,才給各個女兒下帖子請回家一一告罪,到現在這幾個女兒也都只是過年時候才回家一次,象別人家的女兒那樣常回家看看基本就是屬于做夢環節。
話說這冷府中惟獨例外的就是這四小姐冷清幽,這四小姐因是嫡出身份,自小得冷老爺喜愛,又一直被大夫人如珠如寶的呵護著,興許是被寵過了頭,這四小姐很是喜愛女扮男裝到大街上晃悠,有時甚至還動手調戲一下貌美男子。這種傷風敗俗的行為可把冷老爺給嚇的不輕,在大病一場之后,就將伺候小姐的兩個丫頭活活打死,又將這個寶貝女兒給關了起來,急急忙忙地找來媒婆給尋上一戶中等人家,也不管對方家是否有錢財權勢了,慌忙著準備將女兒嫁過去,打算來個一了百了。
話說這冷清幽自從被老子爹關起來后,求娘放了自己沒求成之后,就在某個夜黑風高、伸手不見一個指頭的夜里,搜羅了自己老子的N多錢財爬墻逃婚去了。
其實這事要放現代連個水漂估計都打不起來,但在這個封建時代那就成了山州一絕,逃婚,反抗已經訂下的婚事乃屬于翻了天的行為,被全城的人傳成笑話,害得這個冷府中人平時連出門都得躲著人走,幾個本來就不怎么親的女兒更是躲著不肯來了。
冷四小姐逃婚傳到男方家中后,這一下男方可把冷老爺給斗了個半死,還揚言要把冷老爺給告到官府去,判他個流放三千里。
慚愧啊!本人對詩詞實在沒什么天分,只好厚顏從網上借鑒一番了。用書友的話來說這叫“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