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方喊價,較小的那塊價格已經被叫到二千兩,眾人皆有偃旗息鼓之勢,只剩下一名身材肥胖的大華商人與姚記的人在競爭。
按大華市面上白檀的價格來說,這樣大小的極品白檀二千兩幾乎已經是上限了。做生意講究利潤,但花溪卻屬愛好,并不計較這些。她暗自盤算了一番,這里都是頂級的香木,本就稀少,機會稍縱即逝,錯過了這次,以后就不知才能再碰上了。
“三千兩。”花溪一口將價格提高了一千兩。
姚記的人和那胖子面面相覷,最后倆人都無意再爭,這價格再高的話他們根本賺不到一分錢。
“你還真敢喊價”歐陽錚雖不懂香木,但也知道頂級的白檀大概的價格,這么一小塊被拍到了三千兩,價錢確實不低了。
花溪覷了歐陽錚一眼,“跟你學的。”
歐陽錚舉著茶杯的手頓了頓,輕輕搖了搖頭笑了笑,“信王給你的銀票可夠用?”
花溪摸了摸荷包,這樣下去給多少錢也不夠花,轉頭笑著看向歐陽錚,討好道:“非心頭好我是不會出手的。若是……若是不夠,不是還有你在嗎?你堂堂洛西王世子,出門在外手頭怎么會不帶銀票。”
“你這小算盤打得精”
這一打趣,兩人之間莫名被意味不明話語搞得曖昧氣氛似乎打破了。說起話來也自然多了。雖都不是多話的人,但后面的競買之時,兩人時不時會聊上兩句。
期間又拍賣了幾樣香料,皆是來自西月,花溪沒有出手,想到以后到了西月還有機會,所以只是坐在一旁看別人競價,順便就拍品給歐陽錚講解一二。
幾輪下來,在場大多商戶都有所得。菲力也買到了一塊棋楠。
“好了,下面揭曉這次競買會最后的香品。”千莫捧起侍者送上來的粉彩瓷香盒,“這是家主從南海采買原料時偶然所得,取了一半來做為此次競買會的壓軸香品。”
“梅花腦、牛頭旃檀這會上都有了,還能出什么好香木?”
“是啊,南海多香木,前頭已經拍賣了一塊棋楠,還能出什么稀罕的香品?”
有人已經在下面吆喝著要千莫快些。
千莫笑了笑,說道:“方家的競買會何時有次品?”
千莫賣了個關子,沒急著說明,然后舉著那巴掌大的香盒從左到右示意了一遍,才打開蓋子將盒內香品呈給眾人看。
“眾位且看,這可是極品白龍涎,有云龍涎白者如百藥煎,而膩理極細;黑者亞之,如五靈脂而光澤……這可是百年難見極品,就算是大內皇宮也未必能見到白色龍涎啊……”
眾人自看到白色龍涎香后眼睛都亮了起來,譬如馮記、姚記這樣財雄勢大的大華香料商都已躍躍欲試要將其納入囊中,至于其余眾人,雖然心有念想,奈何財力不足,最多也就過過眼癮。
“沒想到還能見到白龍涎”花溪不禁感嘆,放在前世這可是無價之寶。
龍涎香乃是抹香鯨吞食墨魚以后腸內的蠟狀分泌物,排泄到海上后,是惡臭的淺黑色粘稠物,在海水作用下逐漸變硬,顏色轉為褐色、灰白色,腥臭減退,才顯出香味。而古人不識鯨魚,遠望鯨群經過,遺落之物凝聚成香,便猜測其是龍流出的口水化成,故此得了“龍涎”之名。
香中極品竟是出自腌舎之物。不得不說這是造物的神奇之處.
這白龍涎可是經過海水百年浸泡,已無腥臊之氣。合香最佳,至于入藥,卻是按質不按色。
花溪前世作調香師時,龍涎香因為其香氣分子揮發慢,而常作為高級香水的留香劑。她所研習過的古方和在大華見到的一些香品中,也有部分加有龍涎香,以起到畫龍點睛之效。龍涎富有麝香之氣,又兼有花、樹脂的清甜幽香,圓潤眾香,使尾調濃郁持久,聞久使人動情。
看著千莫手中的白色龍涎香,花溪也心動不已。只是數量太少,看大小估摸著最多二兩。大華一斤為十六兩,二兩普通黑龍涎香在市面上可賣到四百兩,上品最高可賣到六七百兩。這白龍涎香世所罕有,價值千金亦不為過。
花溪感慨之余,掃過眾人一眼,瞧見各人興奮的模樣,便知最后這一叫價,這塊極品龍涎香只怕會被炒上天去。可要自己放棄,卻是不愿。
捏了捏荷包,花溪咬咬牙,轉過頭,撩開幃帽,低聲詢問歐陽錚:“你身上帶了多少銀錢?”
歐陽錚知道作為貢品的龍涎香價值幾何,即便是他沒見過白色龍涎,看到在座眾人的眼光也知這最后一物價值不菲。再看花溪竟掀開輕紗相詢,便知她也看中了這塊白色龍涎香。
歐陽錚伸出手指在桌下比劃了一下,花溪低頭想了想,嘟著嘴自言自語道:“加上我手里的,倒也不少,就怕別家開價太高……”
抬頭瞄了眼中央,花溪暗道,千金易求,好香難尋。無論如何總要搏一搏
歐陽錚看著她小扇似的睫毛輕曳,猶疑不定,側耳細聽,才聽她口中咕噥著:“不行,怎么都得拼一下若是不拼,以后再想來定會后悔”
“嗯,想要只管叫價就是了。”歐陽錚替她將輕紗放下,“你我二人一起,還怕買不到這區區一塊香料。”
歐陽錚的聲音低沉,異常的堅定有力,花溪只覺心中一定,便應聲點了點頭,目光轉向場中,生怕稍一放松,那香被別人搶去了。
千莫將眾人的表現看在眼中,說道:“這白龍涎香重二兩,底價一千兩。請吧”
“一千五百兩”花溪硬生生將價格提高了一半,惹得眾人紛紛側目。
一旁的歐陽錚無奈地扯了扯唇角,先聲奪人,有了自己的應承,她還真是底氣十足。`
側過頭看著花溪,她的目光始終都注視著場中,不敢分神,案幾下左手緊緊地攥著裙子,顯得十分緊張。
歐陽錚觀察了一下場中,然后低頭想了想,抬頭招呼了身后的樊蕓,在他耳邊低聲吩咐了兩句,樊蕓退了出去。
“二千五。”
“三千。”
“三千五……”
場中的眾人跟著花溪,以五百兩為基準,往上加價,價格一路被叫到了六千兩,已經有大半叫價的人退了出去。場上只剩下花溪、馮記、姚記和對面的中年男子。
“八千兩。”中年男子一下加了二千兩。
“八千五百兩。”花溪跟著加價。
馮記和姚記還想加價,而此時旁邊卻有樓中的侍者走了過來,私下不知說了什么,兩家人竟同時放棄了競價。場中便只剩下花溪和對面的中年男子。
兩人又喊了一次,花溪將價格叫到了一萬兩。
對面中年男子忽然開口道:“看兩位穿著氣度并非商賈,想來是愛香之人。此龍涎香世所少有,鄙人初涉香料生意,想尋一鎮店之寶。開場第一件熏球,在下已讓于兩位,不知這次姑娘可否高抬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