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領著一行人上車時,大夫人和三夫人親自來送行。
許氏也來了,笑容滿面,絲毫看不出昨夜沒睡好的跡象。
錦繡瞄了一眼,發現陸云霄沒有出現,不由得悄然松了口氣。
說實話,她原本對陸云霄毫無好感,可自從昨天看到陸云霄的真情流露之后,她的看法稍微改觀。
原來陸云霄也不像她想象中那般不堪……
除去太過風流自賞之外,陸云霄自有其瀟灑氣度和非凡的魅力。
相信除了她之外,懂得欣賞陸大少爺優點的女子一定很多很多。她不必自作多情的認為陸云霄從此之后就會深深的惦記她眼中再也容不下別的女子。
這種三流言情生的情節基本沒有上演的可能。陸云霄可能會因為她的推拒躲避黯然幾天,相信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所以,錦繡很輕松愉快的上了車,滿懷欣喜的踏上了歸途。
到了揚州城的時候,錦繡只覺得空氣都特別的清新美好。
陸文倫派了人在城門口守著,因此一行人剛進揚州不久,陸府那邊就得了消息。待到了陸府大門口時,陸家的老老少少都喜氣洋洋的站在門口迎接一行人歸來。
大少爺和二少爺分別高中的喜訊早在前一天就到了揚州,陸文倫喜的一夜都沒睡好,一大早連衙門也不去了,特地在府里等候。
沈氏下車見了陸文倫親自到門口來迎接自己,臉上自然有光,心情更加的高昂起來。
二姨娘站在二少奶奶身邊,滿眼含笑的看著二少爺歸來。
二少爺激動不已的走上前,第一個便喊了二姨娘:“二姨娘,這么冷的天,你怎的也跑到門口來了。小心別凍著了。”
二姨娘眼中淚花閃動。笑容無比開心:“不礙事,我一點都不冷。”
還有什么比兒子考中進士歸來更讓人高興的?二姨娘自從知道這個喜訊之后,激動的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今日一大早便起身到大門口候著了。
二少奶奶沒料到二少爺第一個喊的不是自己,笑容微微一頓,然后便若無其事的笑著說道:“夫君,路途勞頓,你一定累了吧!妾身早給你備好了熱水,待會兒回去先漱洗更衣如何?”一副賢惠的模樣。
二少爺正值春風得意心情高昂。聞言笑著點了點頭,溫柔的安撫二少奶奶幾句:“婉柔,這些日子辛苦你了。耀哥兒怎的也抱出來了?天涼凍著可不得了。給我來抱著吧!”說著,就從二少奶奶手中接過了耀哥兒。
二少奶奶總算得到了被重視的感覺,心里甜絲絲的。再看到二少爺玉樹臨風昂首屹立,心里更是無限歡喜和驕傲。
庶子又如何?二少爺考中進士,日后定然前途明亮。不會比嫡出的大少爺差。再想起二少爺不好女色溫柔體貼這些優點,二少奶奶更是滿心歡喜,覺得當日堅持要嫁給二少爺是畢生最最明智的決定。
那邊的大少奶奶也是滿面春風,極其熱情的迎接了大少爺歸來。
大少爺先是抱了嫻姐兒,嘖嘖贊道:“不過才兩個月沒見,我的嫻姐兒越長越漂亮了。”說完。便在嫻姐兒嫩乎乎的小臉蛋上使勁的親了兩口。
嫻姐兒長的像個瓷娃娃一般精致可愛,穿著大紅的襖子,梳著可愛的包包頭。脖子上掛了一塊明晃晃的長命鎖。一看就讓人從心底里喜歡。
大少奶奶見大少爺抱著嫻姐兒不肯撒手,心里暖烘烘的。又笑著讓旁邊的奶媽將遠哥兒也抱了過來:“我們的遠哥兒也開始學走路了呢!快些讓做爹的也瞧一瞧。”
大少爺笑著用另一只手將遠哥兒也抱了過去,喜滋滋的也親了一口。
久別重逢的歡樂讓大少奶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這一廂,錦繡和巧珍兩個一左一右伴著沈氏,往府里走去。
馬車上的東西自有別的丫鬟動手搬下來安置。這些粗活,自然不需要錦繡動手的。
巧珍初來乍到。觸目處都是陸府精致的景色,也不由得暗暗吃驚。不由得暗自拿這里和京城老宅做起了比較。
京城老宅勝在占地廣,宅院多,富貴堂皇處處考究。
而揚州的陸府,則更加的精致小巧,假山流水花草樹木處處可見,置身其中只覺得賞心悅目。
巧珍的心情立刻好了不少,她本擔心著這里遠遠及不上京城,一路上都在忐忑不安。現在看來,卻是別有一番特色呢!
陸文倫和沈氏說話告一段落,不由得瞄了巧珍一眼,很自然的問道:“這個丫鬟好生面熟,好像是母親身邊的吧!叫巧什么來著?”
巧珍極其乖巧的應道:“奴婢巧珍,見過老爺。”巧珍長相不俗,笑時露出一點點酒窩,別有動人之處。
陸文倫向來欣賞乖巧懂事的丫鬟,眼里流露出一絲贊賞之色:“母親調教出的丫鬟果然懂規矩。”
沈氏笑著說道:“老爺有所不知,母親特地賞了巧珍給我,我這次可得了老太太的心頭寶貝了。”這些好聽話卻是說給陸文倫聽的。
萬事孝為先,這“孝”字被古人執行的極為徹底。哪怕就是一字不識的村夫,也懂得孝順父母的道理。更不用說這些讀過書的世家出身的男子了。
陸文倫果然很高興,連連贊了幾句好。
也不知道這“好”字究竟是在夸老夫人體恤兒媳,還是在夸沈氏孝順聽話,抑或是在夸巧珍伶俐懂事。
總之,陸文倫一高興,沈氏的心情也跟著大好。巧珍的反應還用說么?再怎么故作平靜虛心,也掩飾不了那從眼角眉梢散發出的濃濃的喜悅。
錦繡早已將心情調試好,聽到這些對話反應不大。倒讓巧珍看了略略有些失望了。
待安頓好之后,陸文倫便和沈氏商議起了置辦酒席慶祝一事來。
這等喜事絲毫不亞于兒女婚嫁,從某一方面來說,甚至猶有過之。陸文倫顯然極為重視。
沈氏也想借著這事好生的熱鬧一番,和陸文倫細細商議起了宴請的名單以及各項事宜。
這辦酒宴一事,最是耗費功夫。
首先,宴請名單就是最最讓人頭痛之事。請哪些人不請哪些人得好生的斟酌。最怕是多出許多不請自來的客人,一來顯示出主人辦事不周到,二來也會出現酒席不夠坐的窘況。所以,一定要多預備一些酒席。
這樣一來,菜單的擬定和食材的購買又成了大事,樣樣馬虎不得。再加上桌席的安排人手的安排等等,樣樣都得定奪。
就算沈氏做慣此類事情,也不免大為頭痛。決定將宴席的時間放在三天后,正好趁著這三日的功夫好好的做準備,以免出了差錯。
花了一個下午才擬定好了名單,為表示慎重,陸文倫決定親自撰寫名帖。
錦繡稍一猶豫,巧珍便自告奮勇跟著去書房伺候。
沈氏笑容依舊,點頭應了,叮囑巧珍一定要盡心伺候。眼底卻閃過一絲淡淡的不悅。這個巧珍,未免也太殷勤了……
巧珍光顧著歡喜,壓根沒有留意到沈氏情緒微妙的轉變,兀自興沖沖的應了,跟著陸文倫后面去了書房。
錦繡留意到了沈氏的些微不快,卻故作不知,笑著說道:“夫人,忙了這么半天,您一定累了,還是歇會兒再忙吧!奴婢這就去廚房,做幾個拿手好菜,讓您和老爺嘗一嘗。”
看這個架勢,陸文倫今晚定是不會走了。
沈氏點點頭,笑著贊道:“還是你最貼心。”
為什么用最?當然是因為有比較的緣故。
巧珍又勤快又伶俐,這些日子本已初步博得了沈氏的欣賞。只可惜今天的舉動太過不妥了。
巧珍最重要的任務是將沈氏伺候好,老爺當然也重要,可是她們都是沈氏的貼身丫鬟。怎么能表現出躍躍欲試的要去伺候老爺?
年輕貌美的丫鬟,偏偏又想在老爺面前獻殷勤,這怎能不讓沈氏窩火?
錦繡心里不免生出些許幸災樂禍的心思,心想最好巧珍不要會意過來繼續這樣下去才好。日后也不用對付巧珍了,沈氏自然會漸漸疏遠了巧珍的。
錦繡笑瞇瞇的領命去了廚房,忙碌了一個多時辰,端了幾樣拿手好菜出來,又特地從酒窖里拿了一小壺好酒來。
陸文倫偏好晚上小酌幾杯,今日心情如此之好,喝酒自然免不了的。
待飯桌擺好之后,錦繡才去稟報了沈氏一聲。
沈氏聽到錦繡說酒菜都上桌了,不由得笑了,錦繡這個鬼靈精,簡直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蟲。不需吩咐就能將事情辦的妥妥當當,叫她怎能不喜歡?
沈氏吩咐素琪去請了老爺過來吃晚飯。
素琪領命去了,片刻之后便回來了,笑著說道:“夫人,老爺說將手里拿張請帖寫好就來。”
陸文倫進了飯廳,素秋立刻端了溫水給陸文倫洗手,錦蓮則將擰好的毛巾遞了過去。
巧珍笑吟吟的跟在陸文倫的后面到了飯桌邊,極其自然的伺候起了陸文倫。布菜斟酒,熟稔之極。
殷勤周到的巧珍壓根不知道她做的事情已經大大犯了沈氏的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