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惹公主發飆

試讀

第一章:小姐之死

小小的佛龕之內,廉價的白瓷觀音坐像,手托凈瓶,眉眼溫柔。

佛龕之前的香爐里,兩支檀香,燃得已經只剩下最后的半指,裊裊青煙下,幾星暗紅。

坐在床邊的少女,呆呆地望著,沒有起身,沒有動。

她只看著那最后的一截香慢慢地燃盡,最后一點火星,熄滅在厚厚的香灰之中。

她本不信神。然而除了求神,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

可是虔心跪在佛龕之前三天三夜,寧秀的情況卻越來越糟,從開始的高燒胡話,到現在只是靜靜地昏迷,兩頰早已深深地陷了下去,連呼吸都已經幾乎察覺不到。

她不會再跪。不,她永不會再焚香,永不會再跪拜任何一個神靈。

她閉上眼睛,一滴晶瑩從她臉頰滑下,寧秀是她在這個世界遇上的第一個人,雖然只是短短兩年時間,卻同她情同姐妹,若不是受她慫恿,跟著阮煜私奔,又怎會落得如此地步。

屋外隱隱傳來喜慶的聲音,噼里啪啦的爆竹聲,銀鈴歡快的笑聲。

她不禁攥緊拳頭,指甲深深的嵌進手掌,殷殷腥紅流出卻不知疼。

今日是那負心人迎娶新媳婦的日子。

她從沒想過,那般深情的阮煜,竟會傷寧秀若斯,會在寧秀病重之際,迎娶別家姑娘。

是她瞎了眼,才會慫恿寧秀跟著那人私奔,是她害了寧秀,都是她害了寧秀。蘇新月痛苦的閉上眼睛。

“吱呀——”

突然,門被打開,灌入一陣寒風,蘇新月怔了一下,轉頭看向大門處,便見一位打扮俏麗的一等丫鬟站在門口。

來人是大夫人的貼身丫鬟小桃,只見她看著昏暗的屋子,露出嫌惡的神色。

“湯藥煮好了,還不趕緊拿去給你主子喝。”說著話,小桃將手中的青瓷碗向前一送,嫌惡的竟是連踏入房門的興趣都沒有。

蘇新月沒有回話,只是咬住下唇,站起身。

身子將將站起,才覺得天旋地轉,渾身都在發軟。

她知道,她也發燒了。

少了那負心漢的關心,又被送入這比柴房不如的下人房,被衾單薄,飯食粗糙,而她為了照顧寧秀已經很久沒有休息了。

“還不快點,這么冷的天氣,你想讓姑娘我在這里凍死嗎!”

小桃眉眼豎起,不耐煩的催促道,當看得蘇新月虛弱卻依舊不掩清麗的模樣,眼中妒意一閃而過:“果然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丫鬟。小姐長的狐媚樣,丫鬟也逃不出狐媚德行。”

小桃說完,鄙夷的看向蘇新月,見蘇新月不曾回話,才止住話。只是看著燭光映出的粗等簾布料,一腳高一腳矮的破舊桌子,眼中鄙夷越重:“這等破敗的地方,若不是夫人命我來送藥,我才不會踏入一步。”

“對不起,麻煩小桃姑娘了。”

她強忍著心中的怒氣,小聲的說道。一邊說,一邊使出全身的勁道扶著墻,一步步挪到門口去,在這一等丫鬟失去耐心前,伸手接那一碗救命的湯藥。

小桃見她伸手,臉上突然露出一絲陰笑,還不待她手遞到,便將手一松。

蘇新月一驚,趕忙搶身向前,伸出雙手用盡全力護住湯藥。

許是老天憐惜,湯藥雖是灑了幾許,卻是被她保住了。

只是看著眼地面深色的痕跡,再看手中剩下的半碗湯藥,蘇新月終于忍不住抬眸冷冷的看向小桃。

小桃見蘇新月捧住了青瓷碗,撇撇嘴:“真是好運。”說完抬眸準備看看蘇新月可憐的模樣,只是一抬頭,對上蘇新月的眼睛,卻是嚇的倒退兩步。

只見蘇新月的眼睛微微泛紅,仿佛要吃人一般。

“看什么看,不過是商家的女兒,也想攀上我家少爺,死了也活該!”小桃不自然的開口,卻在蘇新月的注視下,聲音越說越小,最后仿佛也發覺自己不對,才轉身不自然的離開:“無禮的小姐教出來的丫鬟果然也不識禮數……”

蘇新月看了一眼小桃的背影,才關上門,小心翼翼的捧著湯藥走到床邊。

忽明忽暗的燭光下,寧秀的臉龐更加蒼白瘦弱了。

蘇新月清楚的記得,離開江南時,寧秀笑的風華絕代,而今卻仿佛失去了水分的芙蓉,靜靜的躺在床上,不仔細觀察,甚至看不出一絲生氣。

一股鉆心的刺痛自蘇新月心底涌出,她握碗的手不禁攥緊。

寧秀,放心,待你身子好了,我就帶你回家,再不受這阮府的閑氣!

所以……你一定要好起來!

蘇新月小心的將藥一點一點的喂入寧秀口中,直到一碗湯藥見底,才心滿意足的用繡帕將寧秀下巴滑出的湯藥擦凈。

“寧秀,喝了這些藥,你一定會好過來的,到時候我陪你去游江南,陪你去看你最喜歡的明湖。”

蘇新月看著寧秀溫柔的說道,說完,又仿佛覺得自己傻,不覺得嘲弄的笑了笑自己,才將臂彎里的寧秀,輕輕的扶躺回床上。

突然,她的視線定在寧秀的口鼻之間,那處輕粘著用來探察她呼吸的一縷絲絮,不知何時,竟沒了動靜。

蘇新月一震,心猛的漏了一拍,腦海如同奔雷一下子炸開,只剩下空白。

“啪——”青瓷碗落地砸出清脆的聲響。

蘇新月一顫,才清醒過來:“寧秀……寧秀你別嚇我……”

蘇新月顫抖的抱住寧秀,努力的拍,用力的搖晃,只望那絲絮重新動起來。

寧秀怎么會死,明明剛才都有氣的,怎么會喝了藥,就突然……

我們明明還有希望的,只要活著,就能一起回家,為什么你不堅持活下來,為什么要丟下我一個人……

她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能哭,可淚水還是模糊了她的視線,濕了她的臉頰。

她想大聲喊,使勁喚,將寧秀叫醒回來,可喉嚨卻如同糊了紙般,發不出任何聲音。

“你說這寧秀小姐怎么還不死?不是一早說不行了嗎?害得我們都湊不了前廳的熱鬧……”

“噓,大夫人能讓我們守在這里,那是信任我們,不過不是我說,這寧秀小姐也實在不明事理,她是什么身份,竟也想成為大公子的妻子,奔者為妾這樣的規矩竟都忘了,安心做妾不就好了,還生病拿喬,這分明就是自尋死路!”

一襲冷風帶著模模糊糊的聲音透過漏洞吹進屋中,吹在蘇新月冰涼的臉上。

蘇新月打了一個寒顫,抬頭望向那熱鬧的方向。

什么叫安心做妾?什么叫生病拿喬?這就是你的想法嗎,阮煜?

你可知,一個女子將終身托付需要多大的勇氣?你可知,女孩本來都是天使,為了男人才會掉入凡塵,而一旦掉入凡塵的代價,你可知道究竟有多大?

若不是當初海誓山盟!又怎么會累的寧秀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若不是阮煜你說的好聽,寧秀怎么會愛你那么深,我又怎么可能支持寧秀跟著你私奔!

就是因為你負心,寧秀才會心若死灰,連生的希望都放棄,你怎能在這個時候還快樂的迎娶新媳婦。

不!她不許,她絕不許阮煜在寧秀魂魄升天之際開開心心的成婚,她不許寧秀在靈魂升天之際,由要看這般令她痛徹心扉的場景!

蘇新月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猛的站起身,踉蹌的向外走去:“寧秀,你等著,等著我替你毀了這場婚禮,便帶你回家。”

第二章:命運的碰面

喜慶的大紅燈籠掛滿整條街道,帶著清香的花瓣鋪出奢侈的送嫁道路。

對于京都之地的人來說,今兒可是個了不得的大日子,兵部尚書阮家大公子迎娶新媳婦,韓丞相嫁女兒的日子。

只見阮府門前車水馬龍,一聲聲道賀淹沒在府外噼里啪啦的喜慶爆竹聲中。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輛暗紅色的馬車卻悄悄在偏門前停下,一身藏青色衫子的下人趕忙走到馬車旁將車簾掀開,馬車上走出一身暗紅色綢緞衫料的年輕公子。

“阿四,這里就是阮府后門了?”楊哲看了一眼眼前裝扮精致的大門有些不信任的問道。

“這里就是,不過公子,為何我們不走正門偏要走這偏僻的后門?”阿四一邊扶著年輕男子,一邊低聲詢問。

卻說這喚作阿四的下人太陽穴高高鼓起,目光精湛有神,明顯是個高手,這般人物即便是放在武林之中,也絕對是一流的好手,卻不知道這馬車上下來的楊哲究竟是何身份,竟能讓這等人做下人。

楊哲咧嘴一笑:“我今天就是為湊熱鬧來的,若是光明正大的進去了,恐怕這一群人都不能認真參加喜宴,不能看到這幫人自然虛偽的模樣,還有什么意思。”

“公子……公子說的是。”那人聽了楊哲的話一愣,好一會才臉露無奈的應道。說著上前敲門。

不一會,一聲“吱呀——”

后門打開,一個下人伸出半個身子向外探望,當看到楊哲阿四,劈頭便是大聲喝斥:“什么人,不知道阮府大喜嗎,這個時候還敢走后門!”

阿四眼睛微微一瞇,手腕微微抬起,卻被楊哲攔下,只見楊哲笑瞇瞇的上前一步將手伸進懷中,就在那下人心中不安的要關門之際,拿出一錠金子,笑瞇瞇的塞進開門的下人手中:“一點小意思,還望通融通融,在下十分仰慕你家公子,想參加你家公子的婚禮,可惜在下的身份又不足以收到請帖,所以……”

那下人眉頭一皺,當看到手中并非銀子而是金子時,眼睛一亮,快速接過,隨手掂量了一下,立刻塞進懷中,不過臉上卻是瞬間重新繃緊:“去去去,這阮府豈是你們能隨便進的,快滾,看在銀子的份上饒你們一命,擾到我家大少爺的喜宴你們可吃不了兜著走。”

說著話,竟是直接將門一隆,就要關上。

楊哲眼睛一瞇,還不等他動作,他身旁的阿四一個手刀,直接將這下人打昏。

楊哲看也不看昏倒在地的人,直接踩著對方走進阮府后院。

雖是最下等的后門,可一進入,見到的也是萬般精致的建筑,大約是大喜的原因,每間屋前皆掛著喜慶的大紅燈籠,燈火通明的如同一個不夜之城。卻也讓每間房間看起來差不多,無從分辨前路和后路。

楊哲饒有興致的向前走,卻在轉了一圈回到原地,不禁眉頭皺起。

就在這時,離他不遠之處的房門突然打開,楊哲步子一頓,便見一身對襟短袖小襖女子,從屋內走出。

昏暗中,女子面貌并不清楚,只是這女子一出來,立時被隱在暗處的家丁攔住。

“你們這是做什么?”

出來的正是蘇新月,她要去前廳,她要替寧秀討回一絲公道,阻止這場婚禮。

只是沒想到,阮家人還在她們住所外放了兩個人,監視她們。

“大夫人有令,明晚之前你主仆二人都不得離開這間屋子。”守在門外的漢子聲音冷硬,言語中無一絲商量之意。

望著突然出現的兩個壯漢,蘇新月心中怒氣一炙,好一個阮家,好一個堂堂兵部尚書家,竟欺負人至此。

對寧秀重病不聞不問,反倒是監視她們卻這般認真。

想到寧秀病體虛弱,還被硬逼著搬入這柴房,想到現寧秀病死,阮家竟在大辦喜宴。

蘇新月忍不住咬住下唇,猩紅一點點從她嘴角劃出。

悄悄用衣袖擦去血跡,蘇新月才抬眸一臉可憐的看向兩個大漢:“我家小姐出事了,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不斷的吐酸水,兩位大哥行行好,隨便一個人,幫我家小姐尋一下大夫,只要找來大夫,我愿下輩子做牛做馬一定報答兩位的大恩大德。”

蘇新月上下牙齒緊繃著,才能克制著自己的情緒,說出這些話,可眼睛依舊紅了一圈。

兩個漢字面面相覷。

“求求你們了。”蘇新月低下頭,兩只手握的緊緊的,嘴中咸咸的腥味刺激著她的大腦:“求求你們。”

“老六,還是你去請示一下夫人吧,反正我一個人看著,這丫鬟也離不開這里。”其中一個大漢看著蘇新月清麗的模樣,突然對著另一個大漢開口道。

被叫老六的人微微想了一下,才開口:“那你可要將這丫鬟看住了,夫人可是說了,今晚是大少爺的大喜日子,出一點問題,都要我們的命!”

“你去吧,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嘛!”大漢說著笑起。

老六看了一眼蘇新月,才轉身快步的向前院方向走去。

“謝謝,謝謝你們!你們真是好人!”蘇新月兩手攥的更緊,胸口微微起伏,眼中異樣的光芒閃動。

“既然說我們是好人,不如你現在就報答我如何?”卻說老六一走,留下的大漢臉上一變,露出猥瑣的笑容。

說著話,上前一步,便想抓住蘇新月。

蘇新月一驚,快速的退后兩步,看清大漢臉上猥瑣的笑容,眼中恨意越積越深,卻強忍著:“我只是一個無所依靠的小丫鬟,大哥想怎么樣都行,只是在這之前,可以先陪我進屋看一下小姐嗎,我真的,我真的好怕……好怕小姐出事……”

蘇新月說著眼淚一滴滴的落下,這不是假裝出來的淚水,是她一直忍著傷心的淚水。

不過這般一來,在大漢眼中也就顯得更加真實。

大漢兩眼一轉,進屋豈不是更好辦事:“進屋更好,我馬上進屋幫你看看你家小姐。”說著竟是猴急的上前想要拉住蘇新月。

蘇新月快速退開,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大哥真是好人。”

說著話蘇新月快步向打開的屋門走去,本就沒有溫度的房間,隨著打開房門灌進北風,更加寒冷。

蘇新月一進屋,一個閃身退到一旁:“還請快些看我家小姐……我真的好擔心……”

大漢想也不想沖進屋中,待得站定,只見床上靜靜的躺著一個女人,卻絲毫不見嘔吐之物,蘇新月更是不見蹤影,心中一驚,便要回頭,便聽“啪——”的一聲傳來,隨即眼前一黑。

隨著大漢昏倒在地,蘇新月手中斷了一腿的凳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蘇新月踉蹌的扶住門板,她不能慌,她現在必須快些去前廳,在那個叫老六的下人回來前到前廳,若是讓阮府今日辦成喜事,那是對寧秀的侮辱!

“啪!啪!啪!”突然一陣巴掌聲傳來,隨著巴掌聲傳來的是一個陌生的男音:“沒想到這里還有這樣有趣的丫鬟。”

蘇新月的心一凸,立刻抬眸看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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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諒瑾瑾的小任性吧,就是想看看大家喜不喜歡這個新開局,當然不稀飯的就當瑾瑾今天打醬油路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