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沉淪

第二十九章 立威(下)

此時的孫瑞臉色鐵青,矮胖的身軀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強壓抑著把手機砸在地上的沖動,背靠在椅子上大口地喘著氣。他沒想到梁晨下手這么快這么狠,而且一點回旋的余地也不留。他很清楚,這個新上任的大隊長是想借這次突擊檢查立威給他,還有那些業主老板們看!

狗日的李明凱,看來是鐵了心的與那個毛頭小子站在一起。孫瑞的臉色由青轉紅,將手機握的咯咯作響。

在他身邊,一個尖嘴猴腮的年輕人急聲提醒道:“瑞哥,趕緊給那一趟的茶館,酒店打電話,通知他們早做準備,不然事情就更難辦了!”做為文化路這片的小混混,他對那些茶樓,酒店里的勾當了如指掌。

“對!”孫瑞如夢初醒一般,剛才他是被梁晨那幾句話給氣糊涂了:“耗子,你快打電話,讓他趕緊給老子停業關門!”

被稱作耗子的年輕人連連點頭,摸出手機就開始撥號。看著耗子一連打出幾個電話之后,孫瑞的臉色總算是好看了一點,不過他心里仍是十分煩躁。

夢幻迪廳被抓走了八名吸毒者,連迪廳經理楊新春也被帶回了治安大隊,事情著實有些棘手。他并不關心楊新春的死活,無非就是拘留,罰款加停業整頓。他煩心的是在自己的轄區上出了事兒,明天勢必要面對那個毛頭小子的問責,他可以不鳥對方,但這件事真倒鬧到局里,他極有可能要吃上個不大不小的虧。畢竟丁局長是那個毛頭小子的后臺,齊政委就算有心護著自己,也不好張口!

手機忽然又響了起來,孫瑞怔了一下,然后接了起來:“瑞哥,我小四兒,那兩輛警車沒到我的歌廳,好像奔著茗芳茶樓那片去了!”

“好了,我知道了!”孫瑞合上手機,陰沉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笑容,轉身向著耗子問道:“茗芳茶樓通知沒有?”

“還沒,我這就打!”耗子摸了摸額頭的汗,頗有點有手忙腳亂的意思。文化路的歌廳,游藝廳,洗浴中心,泡腳房按摩店種種加一起也有十五六家,也幸虧他這片他熟兒,各家電話全有,否則現在非抓瞎不可。

“不用打!”孫瑞搖搖頭,“把別家通知齊了,茗芳茶樓不用通知!”

“為啥!?”耗子一臉茫然地問道。瑞哥被氣糊涂了嗎?那茗芳茶樓可是個大賭窩啊!縣里無論黑白兩道,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愿意到那里去豪賭,這要是被那個梁晨給端了,瑞哥顏面盡失,威信掃地不說,還得背一口更大的黑鍋!那個梁大隊長為什么來,不就是為了抓你的小辮子嗎!

“這兩天彪哥一直在芳茗茶樓小玩,耗子你不知道嗎?”孫瑞臉上浮現陰陰的笑意,用手機支著下巴問道。

“知道啊!這幾天彪哥手氣一直不太順,小輸了五六萬呢!”一提到彪哥,耗子就會想起那雙陰冷如毒蛇的眼睛,身體不由地打了個冷戰。

在西風縣的黑道中,有兩個人最不好惹,一個是強哥,一個就是彪哥。所謂‘寧見閻王莫見強,寧挨千刀不見彪!’兩個大哥雖然都是一樣的心狠手辣,但比較起來,后者卻硬加的難纏。原因就在于彪哥喜怒無常且睚眥必報,他有可能在前一秒鐘還和你稱兄道弟,把酒言歡,而下一秒就驀然翻臉,一酒瓶子把你掄倒在地。

去年西風鎮派出所的一位副所長在喝多了酒之后,憤憤說了句‘田文彪是西風一霸’,結果第二天就被人打斷了雙腿。田文彪放出話,如果不三拜九叩奉上請罪酒,以后就別想站直了出門。最后的結果是那位副所長托朋友,朋友又托朋友送上了五萬塊錢,并在天成大酒店擺上一桌謝罪宴,這才算了事!

耗子對此更是有著切身的體會,上個月他去茗芳茶樓,在剛進門的時候正好碰到田文彪出來,他只是愣了一下,就被對方一腳踹了個跟斗,甩下一句:“不長眼的東西,敢擋你彪爺爺的道兒!活膩歪了你!”

“你說,一會姓梁那小子帶著人闖進茗芳茶樓掃了彪哥的興,結果會是怎么樣!?”把手機扔在桌上,孫瑞摸出一支煙。耗子連忙掏出火機給對方點上。

“事情鬧大了不好吧!?”耗子立刻明白了孫瑞的意圖,仔細想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說道:“就算彪哥把那個梁晨給弄了,但這事兒要捅到了縣里,對瑞哥你也不利啊!?”

“哼哼!這事根本鬧不大,就算捅到縣里,縣里那些大爺們也一定會把事情壓下來,只要彪哥沒事,我就沒事,看著吧,姓梁的這回肯定鬧個灰頭鼠臉,被打掉牙齒還得往肚里咽!”孫瑞吐出一串煙圈,惡狠狠地說道。

兩輛警車在茗芳茶樓門前停下,車門大開,民警輔警們紛紛跳下,在梁晨的帶領下沖進了茶樓正門。

“你們干什么的?”兩個保安模樣的男人迎了上來,神色蠻橫地擋住了梁晨等民警,看得出,這兩人并未把沖進的民警們當作一回事兒。

“警察,臨檢!”梁晨懶得和這兩人廢話,伸手將對方推開,直接就往二樓闖去。一樓是休閑茶苑,若是有人賭博,那絕對會選擇樓上的包間。

“什么警察?我看是假冒的!”兩個男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其中一個搶上兩步伸手就抓向梁晨的頭發,另外一個用對講機聯系自己的同伙:“胡子,快帶人下來,有來砸場子的!”

混蛋!梁晨怒氣上涌,在避過對方一抓的同時,飛出一腳踹中了對方的小腹。就聽一聲慘叫,男人捂著肚子癱倒在地。緊接上前兩步,劈手奪過對方的對講機,順勢又是一腳,把這個男人也踹成了滾地葫蘆。

身后的二中隊長賀志強與其他民警用佩服的目光看著他們的上司,心說梁隊長人雖然年輕,手上的功夫可真不含糊,上去兩腳輕輕松松就解決了戰斗。

“上樓!”梁晨一揮手,帶著民警直接沖了二樓。

二樓轉角,梁晨與民警們與趕來的三個保安遭遇了。這三個保安先是一怔,隨后面露兇光地沖了上來。其中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男人大喝了一聲:“你們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警察臨檢,閑雜人等讓開!”梁晨毫不拖泥帶水,上前伸手推向小胡子男人的胸膛。

“敢到這撒野,你這身皮還想不想要了!”小胡子男人根本沒把這些警察放在眼里。在西風縣的地頭上,還從來沒有警察敢查茗芳茶樓!見梁晨伸手推他,眼中兇光不由一閃,伸手就像腰帶上摸去。

梁晨忽地欺上兩步,在伸出一腳卡住對方后腳踝的同時,猛地推出一肘,準確無誤地擊中在對方的胸口上。碰的一聲悶響,小胡子男子如騰云駕霧一般向后飛了出去。在身體與地面親密接觸的同時,剛剛抽出的匕首‘當’的一聲甩落在地。

“拷起來!”看著地上的兇器,梁晨心里一陣火大,見了警察還敢拿出兇器傷人,這幾個混蛋簡直無法無天了。

梁晨一聲令下,立刻有幾個民警撲了過去,將小胡子男人與另兩個保安拷了起來。

“搜!”梁晨心里篤定這間茶樓有問題,在解決了幾個攔路毛賊之后,立刻對整個二樓的包間進行搜查。十多名民警輔警接連破門而入,看著包房里一張張驚愕的面孔以及桌面上一沓沓紅艷艷的百元大秒,民警們心里一陣激動,有魚,而且是大魚,而且還不只一條!

梁晨帶著兩名民警沖進了最里面的一間包房。

典雅別致的包間里,正播放著如泉水般叮咚的古箏曲。四男一女正圍在桌前,悠閑而優雅地玩著梭哈。但很遺憾,這種悠閑優雅馬上就被忽然闖進的不速之客破壞的一干二凈。

見到闖進的梁晨,四男一女齊齊怔住了,他(她)們顯得很驚訝,但卻絕對不慌張。當中唯一的女性,一頭波浪長發的半老徐娘甚至笑了,用一雙桃花眼上下打量著梁晨,以懶懶地語氣道:“哪里來的帥小伙?進來也不說敲下門,嚇壞姐姐我了!”

“警察,抓賭!”梁晨面無表情地說道。目光從幾個人身人一一掃過,忽地一怔,他竟然發現了強哥那張猥瑣的臉。

“呵呵……!”半老徐娘發出一陣輕笑,轉頭望著身旁帶著幾分官氣的中年男人道:“葛局長,這位小帥哥是抓賭來了,怎么辦?還是看看你的面子管用不管用了!”

中年男人坐在原處沒動,只是挑了挑眉毛,用頗為傲慢的目光看著梁晨,開口道:“你是新來的吧?孫瑞難道沒囑咐過你,這茗芳茶樓是什么地方嗎?”

“孫瑞沒說過,我也不想知道!”梁晨直視著這位葛局長,心里卻在猜測著對方是縣里哪個單位的大神。

注意到梁晨對孫瑞的口氣很不客氣,葛局長怔了怔,他馬上意識到,這個年輕的警察至少應該是和孫瑞平級的!真是怪事兒,治安大隊那幾個副大隊長他都熟悉,就從來沒見過眼前這個,咦,莫非是……!

而這時坐在強哥身旁的男人按捺不住了,斜睨著梁晨,啪的甩出一張撲克牌,不偏不倚地扔在梁晨的胸口上,口中不屑地道:“不就是披張警皮嗎?你牛B個什么勁兒!這里是芳姐的地盤,你TM敢放混,信不信爺爺明天就扒了你這身警皮!”

一旁的強哥臉上涌起古怪的神情,瞄了身旁這只傻彪一眼卻是沒有出聲,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在西風縣他與田文彪是面和心不和,所以他并不著急點破梁晨的身份,而是坐在那里一言不發悶聲發大財!

“你是誰爺爺!?”梁晨瞇起雙眼,不聲不響地走上前兩步,拉近了與對方距離!

“還用爺爺再說一遍?”彪哥站起身,伸手戮向梁晨的胸口,“你這龜孫子犯賤是吧!?”

話音未落,就見梁晨已一把拎住對方的胸口,掄起右手重重一耳光就扇了下去。就聽啪的一聲脆響,彪哥還算得上清秀的臉上立刻多了一個五指鮮明的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