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金氏同任荀一塊用晚膳時,提了今兒宋夫人和宋溫君過來拜訪的事。
“我瞧著子俊那孩子,果真是比三年前出色了,言談舉止皆多了許些從容,瞧著倒有幾分似當年的宋大人,可惜老爺今兒白天沒在。”金氏笑著,就看了任荀一眼。
任荀一邊拿熱毛巾擦著手,一邊道:“我原也想見見他的,只是薛大人今兒有事,我脫不開身,只能改日再請他過來一趟。聽說他這次隨宋太爺回京,就是想在京謀個差事。當年宋大人去的忽然,也沒將后事處理好,幸好有宋太爺在,三年了,他們那一大家子也算是消停了些。”
金氏笑了笑,不欲多說那過去的事,一邊給任荀夾菜,一邊道:“今兒我同宋夫人說了這兩孩子的親事,總歸子俊已過了成人禮,華兒如今也十六了,而且他們家的孝期也已過,是該準備辦這事的時候了。”
任荀將毛巾遞給丫鬟,然后拿起筷子,看著金氏問道:“宋夫人怎么說?宋家那邊知道華兒如今失憶的事,可是會有別的想法?”
“宋夫人今兒也是為說這事過來的,能有什么別的想法,咱華兒不過是失憶,又不是變傻了!”金氏說到這,又笑了一笑,接著道:“說來華兒失憶后,性子變得溫順了些,宋夫人反倒多了幾分滿意。今兒我還沒提呢,宋夫人倒是先提了,說讓咱們趕緊看看黃歷,大家一起商量著選個好日子,盡量在今年年底前將這事給辦了。子俊成家后,身邊有個貼心的人扶持著,便能一心準備著立業,她也好放心。”
任荀聽了這話,卻不見有多高興,而是先夾了口菜,然后默不作聲地嚼了起來。金氏原是要往下說的,見任荀這臉色,便收了口,看了他一眼,不解的問道:“老爺今兒可是有心事?”
“嗯,沒有,你繼續說。”任荀似忽然回過神,就有些心不在焉地道。
金氏想起今兒早上董姨娘說的那事,遲疑了一會,便小心問了一句:“可是官場上有什么不順心的,我今兒早上聽董姨娘說,老爺打算年底給薛大人備份厚禮。是有什么難辦的事么,老爺何不說出來,我好早些準備,眼下咱手里能用的銀子雖不算多,但只要不是太難得的東西,應該都能辦得過來。”
聽金氏就這般大大方方地道了出來,任荀倒是有些不自在了,咳了兩聲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還不是那新舊兩派的事鬧的。薛大人如今是正經靠上了攝政王那邊,正好下個月就是薛大人的六十大壽,再又跟中秋連在一塊,下面的人自是少不得要趁此機會表態一番。”
金氏聽了這話,心里不免一驚,忙問道:“那這樣會不會得罪了……”
“不至于那么嚴重,我還觸不到那,再說圣上到底年輕……”任荀說到這,意識到自己語氣里帶了幾分不敬,忙就打住了,然后轉開話道:“宋家族大人多,為官的人不在少數,故而如今他們族里是兩邊都有投靠的,形勢不明。咱家要與他們家結親,子俊又要走官路,若他是只圖個差事養家倒也罷了,若是想立業,少不得會靠上他父親當年結下的人脈。我之前打聽了一下,如今那些人都歸于攝政王氅下,所以眼下我給薛大人的這份禮,需得好好準備,也算是為華兒的以后著想。”
金氏聽了這話,一時覺得心里有些不踏實,她雖不太懂那些紛爭,但總覺得這不是什么好事。只是眼下她又說不出什么好的建議來,沉默良久,才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老爺放心,正好陸管家明兒就要去柳州,我再派個穩實的人跟著,瞧瞧那邊有什么好東西,就一齊給帶回來。”
“嗯,你就看著辦吧。”任荀點了點頭,又道:“華兒那邊,我近來忙,顧不上許多,你多關心關心她,親事選好日子后就開始準備吧。”
金氏應聲,這事便算定了,兩人默默用完飯,丫鬟捧上茶,任荀難得又坐了一會,陪著說了好些話,完后瞧著時候還早,才起身去了書房。
呂嬤嬤尋過來的時候,金氏正拿著黃歷自個在那翻著,聽了丫鬟進來報,也沒抬頭,只是輕輕擺了擺手。
呂嬤嬤進來后,兀自行了禮,然后就湊到金氏跟前笑著道:“太太這是準備給大姑娘看大日子呢,真是好事啊!”
金氏這才抬起眼,揉了揉太陽穴,然后嘆了口氣:“這孩子,從一出生,我就盼著她這一天了。如今眼瞅著就到了,心里倒是有些舍不得,這當娘的,真是左也為難右也為難!”金氏說完,又抬手讓丫鬟給搬個小凳過來,讓呂嬤嬤坐下說。
呂嬤嬤道了謝,小心坐下后便一臉理解地點頭道:“莫說是太太,就是我,不過是奶過姑娘些日子罷了,一想到姑娘要嫁人了,這心里也似跟被挖了塊肉般。只是姑娘大了,總得找個好歸宿,如此人生才算圓滿。”
金氏點了點頭,面上便帶了幾分笑,呂嬤嬤瞧著,又道:“其實眼下重要的是,太太得仔細為姑娘挑好身邊的人,這去了夫家,姑娘平日里靠的,可不就是身邊的人么。甭管出什么事,都不能出在身邊的人身上,這可是暗刀子啊!再者姑娘如今又將以前的事都忘了,更是讓人不放心,太太需得為姑娘多想幾層才是!”
金氏聽了這話,面上隨即就收了笑,琢磨了一會,便道:“嬤嬤怎么還跟我打起啞謎來,有話就直說。”
呂嬤嬤有些為難地笑了笑,完后就看了侯在一旁的紅綢一眼,金氏遂朝紅綢擺了擺手:“行了,你們都下去吧。”
瞧著紅綢領著那幾個丫鬟退出去后,呂嬤嬤才將身子稍向前一傾,壓低了聲音,將今日千瑤跟宋溫君在那走廊上碰面的事,如此這般那般地道了出來,雖未有添油加醋,但有些話,特意摘出來一說,總會給人某些暗示的意味。
且最后呂嬤嬤還特意道了一句:“當時姑娘也是碰到的,我瞧著姑娘的臉色都有些變了呢,但最后卻什么也沒說,只將委屈往肚子里咽。更可氣的是,千瑤當時那話說得,是一句比一句囂張,我在旁邊實在是看不過眼了,狠狠數落了她一通,她才略消停了些,不然真不知會鬧成什么樣呢!”
金氏聽完,面上倒不見有明顯怒意,只是皺了皺眉,“原來那會是出了這樣的事,怎么紅綢回來也沒跟我說一聲!”
“這怪不得紅綢,她過去時,那事已差不多了,而且姑娘又主動幫千瑤給掩飾了下去,這話當然就傳不到太太面前。想想姑娘也真是讓人心疼的,要是以前,姑娘哪會咽下這些委屈的,早將那眼里沒主子的奴才給打發了!”
金氏又皺了皺眉,沉吟一會才開口:“那丫頭以前在我這的時候,瞧著最是安分老實,就是跟在華兒身邊這幾年來,也都事事辦得穩妥,怎么忽然變得這么不知輕重廉恥了!”
呂嬤嬤頓時嘆了口氣:“想必是心里藏著怨呢,又沖著姑娘失憶了,還這般護著她,一時不知天高地厚起來,也是有的。”
金氏慢慢沉下臉,甭管這說的是不是真的,有沒有添油加醋在里頭,這事倒是給她提了個醒。華兒身邊的那幾個丫鬟,是該先給安排一下,她算算千瑤的年紀,心里便有了計較。而之前原還想自己那日罰得重了,過幾天就打算讓千瑤回靜月軒去的事也就擱下了。
呂嬤嬤從金氏那出來后,又去靜月軒那看了任婉華一眼,任婉華忙請她進來,說了會貼心話,同時還讓丫鬟好茶好果供著。呂嬤嬤心里高興,就將去金氏那的事道出一二來,完后還勸任婉華以后別對下人這么客氣,免得助了這股歪風,以后就制不住了。任婉華只是笑著點了點頭,卻未多說什么,亦是一句也不曾說過呂嬤嬤的不是,就像已忘了白天時,她還誓言旦旦地說過要為千瑤求情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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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耳貓咪
簡介:剩女咋了?咱們也能找到自己的春天,寧愿當后媽,死不做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