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男財女

第四十九章 成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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梔子剛翻箱倒柜替江白圭找出一套中衣,二丫與尹強家的就又抬了一桶熱水進來,她拿中衣去洗漱用的耳房,順便指揮了兩人將熱水倒在大木桶中兌好,轉身出來,道:“水兌好了。”

江白圭聞言,朝梔子笑笑,起身往耳房去。

梔子心頭雖明白這時做妻子的本分,可瞧見江白圭一副理所當然享受她服侍的樣子,心頭還是難免忿然。可又一想,自己與他不過是搭伙過日子,他提供了房屋與飯食,自己勞動一二卻也沒有什么不公平,心頭方才平衡些。

二丫瞧江家是富戶,就將在石家學到的那些規矩拿出來為梔子掙面子,送罷水也不著急出去,立在房中聽吩咐。尹強家的瞧她不肯走,一手提著木桶,一手拉著她便往門外走,出得門外,道:“不是我這做嫂子的說你,你怎這般不長眼色?”

二丫將自己往日習過的規矩想了一遍,并未發覺自己剛才的舉動有何不妥,便有些不悅,道:“那尹嫂子與我說說,我怎的就沒長眼色了?”

尹強家的曖昧一笑,道:“今日是少爺與少奶奶的洞房花燭夜,你橫在房中作甚?就是少爺與少奶奶房中需人服侍,自有那婆子前去,哪用的著你一個小丫頭?”

二丫回過味來,一張臉臊的通紅,用力跺了跺腳,撇下尹強家的去尋夏歡。

江白圭沐浴完,出得耳房,徑直就走到床邊坐下,道:“時候也不早了,鋪床歇下吧。”

鋪床歇下……想到接下來的事,梔子就有幾分不愿意站起來。江白圭將她的神色看在眼中,以為她害羞,并不催她,只在那里看著她。

梔子拿“這時不同前世”的話在心中安慰了自己好幾遍,方才緩緩站起身,走過去將被卷打開,率先上床將靠里的位置占住了。

梔子躺下,江白圭也不好獨坐,靠著床沿躺下身去。只見過一面的陌生人,現在這樣肩并肩躺在床上,梔子心中雖明白這時的規矩,卻難以適應,胡亂尋了個話頭,道:“今日天真熱。”

“恩。”江白圭有些心不在焉,“往年天熱時,家中每個房間都會擱兩盆冰降溫,今年不知怎的,到了六月娘親也不喊人拿出來擺上。”

“冰是怎賣的?幾多錢一盆?”不提冰還罷,提起冰來,梔子只覺周身的汗止不住的往外冒。

江白圭答道:“我沒問過,都是采買上的人辦的,你若是想知道,我明日問問。”

梔子并不想知道冰怎賣的,她不過是想說說話,緩解一下兩人之間的尷尬,但江白圭提出幫她問,她也不好拒絕,隨意說了句多謝,又問:“家中的冰是冬天存的,還是夏天現買的?”

“家中這些瑣事,都由娘親負責,我并不知曉。”

梔子恩了聲,便閉口不言——她實在找不出話來說,這些在她看來是每個家庭成員必知的家事,在江白圭看來卻是不屑談起的瑣事。

江白圭久未聽見梔子說話,以為她睡著了,便側過身去看,翻轉間不小心碰著了梔子放在身側的手,溫熱柔軟,引得他想抓住握在手中摩挲,猶豫了一下,他緩緩伸出手去。

梔子本能的想將手縮回來,可江白圭抓的太緊,一時沒抽出來,只得任由他握著,臉上卻有些發熱。

江白圭握了好一時,身子慢慢滾燙起來,手下一使勁,將梔子拉到自己懷中,緊緊的擁住,輕輕喚了聲“娘子”,還未等梔子反應,他已經將她壓在了身下。

雖知這事早晚會發生,但梔子還是不由自主的繃直了身子,自我勸說了好一會子,方才慢慢松懈下來。

云雨之后,兩人因有了肌膚之親,心中都覺的對方比方才親近了些,江白圭將梔子攬入懷中,梔子也未拒絕,心中卻兀自想著心事:江白圭方才動作雖不嫻熟,卻也不是不諳世事的青澀少年,難道他收了房中人?

江白圭瞧梔子怔怔的望著帳頂,問:“想什么,這般出神?”

梔子想,這種事情,左右都是要知道的,與其問別人,倒不如直接問當事人,便脫口問道:“你房中可有人?”

江白圭哪里曉得這個問題是從他方才的表現聯想來的,只以為她是想盤問他,心頭有些不悅,卻還是答道:“沒有。”說完,又自嘲似的笑起來,道:“擔著克妻之名,誰還敢往我跟前湊?”

這倒是,除了自己不信邪,這時的女子有幾個敢拿自己性命開玩笑?至于克妻之說以前的,梔子無心去過問,只要現在跟以后沒有人跟她分享丈夫便成。去除心頭疑惑,她方才覺出自己渾身酸痛,不一時便睡得香甜。

江白圭本想與梔子說說話,卻發現自己臂彎上的人已睡熟,好笑的看了一時,方才小心翼翼的抽出手臂,將枕頭墊到她腦后。

梔子第二日醒來時,察覺自己身上橫著一只手臂,駭了一跳,好一時,方才反應過來是江白圭的。江白圭習慣早起誦書,他早已醒來,只是見梔子睡得香甜,是以不忍叫她,這時見她翻身坐起,也跟著起身。

遮遮掩掩的穿好衣衫,梔子用耳房中碳爐上溫著的熱水梳洗過,又兌了一盆留與江白圭,出來時卻瞧見江白圭穿著昨晚的中衣坐在桌前,一副等著她服侍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卻又強忍住,去衣箱中取了一件葛紗的長袍與他,道:“衣服就在衣箱中,你怎的不自己取去?”

江白圭沒了昨晚的顧忌,當著梔子的面就換起衣服來,一面換一面打趣梔子:“我若是自取,豈不是搶了你的活?”

梔子氣惱,想與江白圭理論,可又怕等一下與長輩敬茶晚了,只得作罷,背過身去催促江白圭快著點。

兩人收拾妥當,開門出來,江夫人身邊的金媽媽與江白圭的奶娘楊媽媽早已侯在門外。兩人福身請安,梔子第一次見到兩人,聽兩人報出名諱,知兩人都是江家說得上話之人,免不得掏出六十文的紅封來打賞。

楊媽媽與金媽媽謝過,徑直進屋往床邊走,梔子詫異,待瞧見兩人去揭床單,方才明白兩人的用意,臉轉瞬間變得緋紅。

江白圭笑道:“方才催的緊,這時又不怕晚了?”

梔子瞪了他一眼,前頭走了,江白圭追了上去,道:“你不等我一道,可認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