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男財女

第五十五章 三朝回門

第五十五章三朝回門

第五十五章三朝回門

江白圭先是一愣,轉而哈哈大笑起來,笑罷,將脖子伸到梔子跟前,耍賴似的道:“掐吧,掐吧……只要娘子高興,為夫的死一次又何妨?”

梔子被他這般小兒行徑逗得好氣又好笑,回靜心居時心中的郁悶一掃而盡,伸手將他的頭推開,嗔道:“油嘴滑舌,難怪老夫人整日都被你哄得開開心心。”

江白圭曉得梔子方才是被老夫人叫了去,這時又聽她提老夫人,就以為她在老夫人那里吃了排頭,順勢拉了她坐在懷中,安慰道:“老夫人就愛聽好話,你在她跟前嘴甜些,我敢打賭,沒兩日她就疼你疼得恨不能含到嘴里去。”

梔子知江白圭是誤會了,只是這種被關心的感覺也不差,就任由他摟著,緩聲解釋:“老夫人叫我與夫人去。只說了些飯食上的事,并未與我難看。只是方才與夫人去廚房,我瞧見沈姨娘惹夫人生氣,心中不忿罷了。”

江白圭沉了臉,道:“她一個樂籍出身的賤婦,竟敢與娘親置氣,真是反了天!”

梔子坐直了身子,望著他的臉,問:“你不喜沈姨娘?”

江白圭嗤道:“整日涂脂抹粉搔首弄姿,看見她一次,我飯都少吃一碗,我喜她做什么?為人子本不該道父親的不是,可我就不明白,父親整日弄這些不三不四的人回家作甚?鬧的娘親不開心不說,就是祖父也時常看不慣。”

梔子撇了一下嘴,道:“你今日不明白,等過幾年就會明白其中緣故,說不定還會時時往家帶人呢。”她的語氣雖平淡,可一顆心卻是被揪著,她想知道,這個要與她過一輩子的人,在納妾的問題上到底是如何想的。

江白圭沒明白梔子話里的意思,只笑道:“還是饒了我罷,一個就讓我少吃一碗飯,弄一堆在家,我還活不活啊。”

梔子裝作玩笑似的道:“這樣說來,若是那你看著順眼的。你就日日往家領?”

她說的這般明顯,江白圭總算是聽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伸長鼻子四處嗅,道:“我怎的聞著一股子酸味?”梔子面上掛不住,作勢要打,江白圭按著她的手,與她又玩笑幾句,方才斂了面上的笑容,嘆道:“自從父親往家中領人起,娘親就與他形同陌路,再沒與他多說一句話,兩人只還在我面前裝裝樣子,可這種事情哪能瞞得住?我只是不點破罷了。”頓了頓,又道,“我頂著克妻之名,你也愿意嫁與我,這個恩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你且放心罷,娘親受過的委屈,我定然不會讓你受一分。”

這是在承諾不會納妾?梔子很是詫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心下暖暖的,緩緩的伸手擁住了他的腰。江白圭卻已經笑了,悄聲道:“我就喜歡你這樣。”

“才正經一下子,又轉回油嘴滑舌的模樣。”梔子瞪了他一眼,借口要收拾明日回門之物,躲了開去,心中卻胡思亂想著:若是他真不納妾,若是他再成熟一點,再有擔當一點,倒還算不錯之人。

江白圭望著她翻箱倒柜,好一時,又拾起方才的書看起來。

隔日早飯后,眾人還未散去,門房馬六就來報,說蘭家來人接少奶奶回門。江夫人早有準備,命金媽媽領馬六去賞梅居將昨日備下的禮物搬到門外,好讓來人裝車帶了回去。

梔子與江白圭辭別廳中眾人,回靜心居讓二丫夏歡兩個拿了昨日收拾好的物品,方才一起出門去。

到得門外,梔子才曉得,所謂蘭家來人,來的其實是胡仲倫,他身旁不是秦家的牛車,而是一輛青布帷幔的驢車,雖還是簡陋,卻比四下毫無遮擋的牛車好上數倍。

胡仲倫見梔子出門就盯著驢車打量,便迎上來解釋,原來他還是雇了秦家的牛車來江陵,只是擔心一輛牛車坐不下這許多人。又在城中雇了一輛驢車代步。

因胡仲倫與果子定了親,自與平常長工不一般,就鄭重的將他介紹給江白圭認識。兩人客氣幾句,梔子瞧胡仲倫局促不安,曉得他一向內向不善交際,也就不為難于他,推江白圭坐到車上去。

一輛驢車,只容得下兩人,梔子與江白圭坐了車內,胡仲倫讓端硯駕車,自己領二丫夏歡兩個隨車步行。隔著車幔,梔子問過胡仲倫家中可好,又問起家中魚塘與地中收成,她問的細致,胡仲倫回答的更是仔細。江白圭從旁看著,察覺梔子說起魚塘田地時神采飛揚,比在家時那種從不露齒的笑燦爛不知幾倍,心中就有些氣悶,轉頭去看起車外的行人來。

出了城門,胡仲倫與二丫夏歡上了牛車,再不能與梔子說話,這時梔子才記起江白圭一路都未說過話,就道:“若是覺的無聊就閉一會眼。到了我叫你。”

江白圭收回目光,道:“養魚真那般有趣?”

梔子道:“這是自然,指頭大小的魚苗下塘,不幾個月,就長成比筷子還長的肥魚,再將肥魚拉去肉鋪子換了銀子回來,捧著白花花的銀子,真是其樂無窮。”

江白圭皺了眉頭:“你拘在家中,不能養魚換銀子,你豈不是覺的很無趣?”

梔子笑道:“不能養魚掙銀子,自然還有其他法子掙。只是我一時沒想到罷了。只要能掙銀子,什么法子都是有趣的。”她今日銀錢不離口,卻是故意的,昨夜想了許久,她還是不能任由老夫人將江白圭寵成一個二傻子,好在江白圭只在金錢上迷糊些,其他方面還算正常。

江白圭道:“一尾魚至多值一兩銀子,你能掙多少銀子?還讓你樂得這般手舞足蹈。”

梔子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便一本正經的為他普及日常物品價格來:“江少爺,一尾魚比你以為的價錢低許多,肉鋪子出售的價錢才五十文一尾,而你以為的一兩銀子,卻能供我家那種四口之家兩月的嚼用。”

江白圭還是第一次聽人說一兩銀子有這樣大的用處,未免有些不信,道:“按你這般說,那你家的魚塘豈不是一年也賺不了一兩銀子?”

梔子笑看著他,一筆一筆的與他算起帳來:“我的魚塘是用河灘地改建的,一畝河灘地買時只值七兩銀子,就算挖塘時雇人的工錢,也至多不過八兩銀子一畝。可一畝魚塘一年陸續能養五千尾魚,除去三文錢的魚苗錢,一尾能掙三十七文錢,相信江少爺也能算出一畝魚塘一年能掙多少錢。”

江白圭算術不錯,梔子話音一落,他就答道:“一百八十五兩銀子。”

梔子又道:“一百八十五兩銀子,你看著許是不多,可許多普通人家一輩子也攢不下這筆銀子來。”

江白圭瞧她說的認真,便以為梔子為他方才的話生氣,就道:“為夫的方才小瞧了娘子家的魚塘,還請娘子見諒則個。”

梔子道:“你小瞧了我家的魚塘不打緊,只要別小瞧了自己手中的銀子,隨意浪費了就好。”

江白圭不是笨的,梔子只瞧見他花過一次錢,就是前日買那盒汪中山制的墨,便料想梔子今日說這許多話都是為著那盒墨,心中就有些不快,道:“各家有各家的活法。娘子也無需強迫我依著他人的方式過活,衣食我尚可不在意,但絕不能錯過一盒好墨。”

梔子費勁心思說了這許多話,卻是費力不討好,又不好直接說家中的境況,只調開頭去,兀自生著悶氣。

車廂狹窄,兩人都不說話又覺的憋得難受,梔子便問起江老爺去年游學之事。江白圭也并非真氣,聽梔子起了話頭,認真的將自己所知的講出來,可是江家人上下一心要隱瞞此事,他知曉的也有限,不過就是能說出何時走何時回來罷了。

到了十里村,梔子瞧見娘親弟妹等在路口,忙喚了端硯停車,撩群跳下車急急奔過去。江白圭見過的梔子,都是溫柔端莊的,陡然見她從車轅上跳了下去,倒嚇了一跳,生怕她扭傷了腳。待回過神來,梔子已走出好遠。他只得笑笑,也學著梔子的樣跳下車去。

吳氏拉著梔子的手,淚眼婆娑的看了好一時,道:“擔心死我了,你這幾日在江家可有受苦?”

梔子回頭瞧見江白圭正尷尬的立在一旁,忙道:“娘,我好著呢。”又拉了江白圭過來與吳氏見禮,好一會子,幾人方才隨吳氏家去。二丫抱著包袱落在最后,遠遠看見周嬸子往這邊張望,就拉住梔子,指了指周嬸子,道:“少奶奶,周嬸子只怕又在打主意來家哄騙呢。”

梔子看著周嬸子,心中一動,想出主意來,就接過二丫手上的包袱,悄聲囑咐幾句。二丫越聽眼睛瞪得越大,待梔子講完,張著嘴道:“大娘子,這可不是小數目,怎能這樣便宜了周嬸子?”

梔子推了二丫一把,道:“快去吧。”她也心疼,可為著有個由頭去說服江夫人,這點子銀子卻也算不著什么——反正不是自己出。

二丫低頭想了一下,轉而笑道:“少奶奶,我有主意讓周嬸子吐出一半來。”

梔子道:“隨你,你若是能讓她吐出一半來,就與你扯布做新衣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