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舞

第二十一章 煎熬

他,是他!他就站在門口。

他應該是在看我吧。

光這樣照著,寧兒無法看清一切,可是這個身影她卻認得,那是她無法擺脫的夢魘。

過了好一陣,他終于邁步,走進了殿中。

寧兒也終于看清了他。

用金線繡出的龍紋錦衣將他的身體包裹,很難得。自他奪宮之后,總算是不再裸露著他的胸膛出現在寧兒的眼前了。

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寧兒的跟前,知畫立刻上前擋在了寧兒的身前,可寧兒卻看見她在顫抖。她伸出了手扯了扯知畫的衣角。知畫緊張地回頭看向寧兒,寧兒對她微笑,然后擺手示意她讓開。

知畫的眼神里充滿了不解與恐懼,可是寧兒也看到了她的身體有了一點輕松。

寧兒笑著擺了手,知畫則退開來,沒有再站在他們之間。

誰不會怕死?誰不會去怕這個瘋子帶來的恐懼呢?她會怕,我也在害怕,可是我知道,她沒必要再出來犧牲了,落霞已經是為了我賠上了命了。父皇,母后,是不是我們都是害人精呢?不,是我,是我是害人精。當初是我隨口說出的誓言,卻依舊我行我素,是我連累了大家,連累的父皇您被謀朝的人殺戮,是我連累的母后自殺,是我連累的弟弟妹妹還活在驚悚中……

寧兒正在心中感慨,卻看著他伸手摸上她的臉,她沒有扭轉,沒有掙扎,而是閉上眼,她安靜的待在那里。此刻她就是一具還在呼吸的尸體,等待著他將要對她去做的一切。

身上的錦被被掀開了,寧兒幾乎不著片褸的身子就這么裸露在空氣中,裸露在他的眼前。

又想要zhan有我嗎?

寧兒突然有些想笑,想笑他是個傻瓜,因為他沒有奪走她的第一次,讓她把它給了羽。雖然那時的羽是沒有心的,可是比起給蕭煜,她倒覺得這樣很好。

有發燙的手摸上了寧兒的腰,摸上了那裹著藥的地方,那里覆蓋的是她身上唯一的布片。

蕭煜慢慢的用指圍著那塊布,轉悠,轉悠。身子也越來越低,最后他在寧兒的腹部用他柔軟的唇輕輕地親了一下。而后那手指離開她的身軀,將那張單子輕輕地,小心翼翼地蓋在了寧兒的身上。

怎么?他竟如此好心放過我了嗎?寧兒吃驚的睜開了眼,卻看見了一雙懵懂的眸。

懵懂,驚訝,迷茫,他們就這么互相凝望著,直到他站直了身子,從腰里摸出一把小刀。他將刀慢慢地靠近寧兒的臉。

知畫和知書驚駭的聲音提醒了寧兒。

怎么?你難道是要割傷我的臉?

就在寧兒的吃驚中,他的小刀卻是一轉,割下了一縷她耳邊的發,而后他捏著那縷發放在他的鼻翼下面,慢慢地轉了身子,走了。

他究竟是來做什么?難道就是為了割我的發?

寧兒看向那兩姐妹,可她們一樣的不解。

這時有個太監帶了幾個人進來,他們捧著一身紅衣進來了。

難道又是血紅色的舞衣?寧兒心中厭惡著看著他們將衣服打開。

那是一件非常好看的褂裙,那是女子結婚時穿的衣裳。寧兒完全迷茫了,她根本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

“你們要做什么?”知畫發出了驚恐的聲音,因為那些太監竟拿著那褂裙朝她身邊的知書走了過去。

“做什么?皇上有旨意,前朝長公主樂長寧已經身亡,命奴才們給她穿上婚嫁褂裙,好讓她安心上路啊。”那太監扯著嗓子回答著。

“可是,可是那不是公主,那是我妹妹知書啊?”知畫將知書擋在身后大聲的詢問著,提醒著。

那太監一笑,慢慢的說到:“知畫姑娘,你記錯了。知書姑娘前些日子和落霞宮女一起燒死在安樂宮了。”他說完就有兩個太監開始拉扯起兩人來。

于是整個殿中全是充滿了驚恐的哭嚎聲。

“你們給我住手!”寧兒奮力地開了口,這些日子來這是她第一次開口,嗓子還有一點點嘶啞,聲音也不動聽,但是她的嗓子已經不會痛了。“你們不要為難她們,你們明明知道我才是,來吧,拿來給我穿上,回去告訴他,謝謝他還記得我十二歲時對他說過的話。”寧兒咬了咬唇,自己坐起了身子。

寧兒記得那是她十二歲的時候對他說的。她一直都喜歡紅色的衣服,所以她曾和公子煜說過:如果將來老的要死了,她也希望能穿上紅色的褂裙像新娘子那樣進棺材。她還記得公子煜問她是不是就因為她喜歡紅,她則是害羞的告訴他:母后說過,女人只有在成親的時候最好看。

“舞衣,這里可沒你說話的份,你看著就是了。”他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舞衣?他竟叫我這個名字?

寧兒看著殿門處的空蕩大聲地吼道:“看著?我為什么要看著?咳咳。”吼叫讓她的嗓子又疼了下。

“因為你只不過是個舞妓,一個跳舞的妓女罷了!”他的身影又一次出現在殿門口。“朕現在要做的是完成她的心愿,這是前朝長公主的意思,朕希望長公主能記得朕的這份心意!你們都給朕快點!”他不耐的命令著那些下人。

于是有人拉扯著知畫不讓她動,有人給知書套上那紅色的褂裙,也有人按住了寧兒,將她按在床上,讓她只能低聲咒罵和哭泣。

“你究竟想怎么樣?你放過她們吧,你要我如何都可以。夠了,夠了!你不要這樣……”寧兒重復著,吶喊著,可惜她的聲音即便是響徹整間殿堂,卻也無一人在意。

知書終被套上了褂裙拖了出去,寧兒聽著那慘叫的哭嚎,心中悲鳴。

“你,想死嗎?”他在問她。

寧兒拼命的點頭:“我想死,我求你殺了我吧!”

“那我叫你的弟弟妹妹,還有她給你一起陪葬可好?”他指著知畫對寧兒說到。

什么弟弟妹妹,什么知書知畫,我現在真的不愿再去想,我就想死,真的想死……可是,可是我不能……

“你放了她們吧,我隨你還不行嗎?我隨你,隨你想將我如何,即便……總之你要做什么都可以。”是的,我隨你好了,哪怕你現在就撲上來,在眾人的面前要與我那般。

寧兒此刻已經一顆心在死灰中悲戚。

“我給你安排了更有趣的事。哈哈!來人,給她穿衣,帶她去!”他大聲命令著,那原本按著她的太監們將她身上的單子掀掉,開始七手八腳地給她穿衣。

果然是紅色的舞衣,可是卻如紗一般的輕薄,不止是袖,而是整個身子都是。

“舞衣,如果你聽話那她們就會沒事,可是你不聽話的話,她們就要為你死,這次你讓朕的頭上多了一個印記,所以相應的要死掉一個。可是有下次的話,我會讓她們死的更多。”

“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把知畫要如何?你放了她,放了她吧!”寧兒根本不在意此刻的自己是多么的狼狽,她只是不想身邊的人再去為她受罪。

“她,她就要為你上路了,她要代替你躺在原本屬于你的棺材里啊!哈哈哈哈,給我把知畫先關起來,你們趕緊給她穿好,帶她去!”他大聲命令完,就轉身離開,但一句話卻留在空中。

“舞衣,你不可以愛上任何人,否則我要煎熬掉你的心!”

知畫被拖了出去,寧兒可以聽見她大聲的問著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她們,可是她卻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難道說:就因為你們曾是我身邊的丫頭嗎?

不可以愛上任何人?蕭煜,這是你新的威脅,對嗎?煎熬?難道你現在不是嗎?

寧兒苦笑著,站了起來,邁著步子想要前行,可是腰腹上的痛卻差一點讓她腿軟了。

幾次停步再移步之后,寧兒終于適應了這份痛楚,她邁著步子跟在幾個太監的身后,聽話的離開。

一路慢慢地前行,寧兒想著會是什么在等待著她。漫無目的的眼掃周邊,卻看到一個人被捆綁在殿外的朝天柱上。

凌亂的發糾結在身前,沾血的衣裸露著肩和乳。而裸露的地方除了青紫還有被太陽暴曬后留下的暗紅。

她低垂著頭,雙腳也是無力的靠在柱子上,倘若不被捆綁想必早就會跪坐到地上去。

寧兒邁著步子跟著太監走,眼卻掃到了她的手……“啊!”寧兒驚恐的伸手捂上了嘴巴:不!那是沒了手的手臂,那里纏繞的布已經變的黑紅。

也許是寧兒的嗓子發出了驚訝的聲音驚醒了她,也許是她本就沒有昏睡,此刻她聽到了動靜,費力地抬起了頭……

“啊~賤人,你個賤人!”她的聲音竟比寧兒的聲音還要嘶啞了。

可寧兒卻睜大了雙眼,她實在無法相信她所看到的:這個人不是那天還在我的安樂宮逍遙,還在他身下嬌喘的愛姬嗎?怎么,怎么會成這個樣子?

“你……”她想問可是卻被身邊的太監一把抓著開始拖著走,他們根本不會給她問的機會。

身子被他們拖著前行,寧兒努力的扭頭看著她。

她在咒罵著,她的身子在這烈日下抖動。

“樂長寧,你不得好死。樂長寧,你這個賤人……”她就這么扯著嗓子吼叫著,那嘶啞的聲音讓寧兒的耳很不舒服。

她為何要如此罵我?我不明白。

寧兒真的不明白,這又是發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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