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舞

三十九章 畫像

“噓,別發出聲響,我大哥會聽到。”他在寧兒的耳邊很輕很輕地說著。寧兒在聽清他說的同時,也感覺到耳垂被氣流吹過的酥麻。她趕緊點頭,拿開他的手,低著頭后退了開來。

他看著寧兒淺笑了下,不以為意,只專注的繼續看著窗外花海亭前的兩人。

寧兒站這無事,想起兩人先前的對話也覺得好奇,便又湊到窗前從縫隙里小心地窺視。此刻花海前的兩人似乎在說著什么,期間也相互推搡爭執著卻又似乎洋溢著微笑。

寧兒看不明白也聽不到他們說什么,便轉頭看向藍顏。他倒是一幅饒有興趣的樣子,神情也不斷變化著。寧兒想了下倒是明白,他是可以聽到他們說的內容的。

起先寧兒多少還是感些興趣的,畢竟藍云和那琴師在爭執什么,又為何可以看見兩人的笑顏?爭執時還笑?這使她覺得詭異也覺得好奇。可是因為藍顏說過不許她說話的,這使她一直忍著,可是忍久了也就漸漸沒了興趣。看著藍顏那變化的神情再看著花海里說話的兩人,寧兒開始覺得無趣,便后退開來,離開了窗前開始打量著這間竹屋。

從進來后她就一直沒機會打量,也未曾注意到里面的擺設。于是她抬頭仰視而后開始看著屋內:

清新淡雅的房間,由著那淺淡竹綠和五彩的紗帳融合,再陪著竹架上的羊脂玉盤和香羅寶扇,溫潤雅致間透漏著與亭子里同味的嫵媚。

寧兒感受著這樣奇怪的味道,雖然她說不清楚這是怎樣的感覺,但是卻的的確確讓她有些喜歡。她看著屋內的擺設,隨意的在屋內走動。她的手觸著那些飄渺的紗帳,心竟有些醉意。

隨意的行走,恍惚間,寧兒卻已經邁進了竹屋的后堂,但卻在那一刻恍然若夢。

黑色的烏木雕花七頁屏風中懸掛著一幅畫,這畫與其余六扇屏風中的梅,蝶,琴箏竟魂似一體!

那畫中是一位美貌女子,一身紅色的紗衣舞裙,委身而臥,那纖細的臂膀纏繞著縷縷紅紗仿若水袖層層。那一對紅紗若袖傾瀉于地,妖嬈而媚,而那畫中女子的臉龐卻雅致清潔如蓮……

這女子此刻仿若在一片梅林花海中起舞,而那縈繞著的蝶似是聞香見影而來……

寧兒的心在跳躍,她的眼在睜大,她的手指都在顫動……

為何這美麗女子的感覺像極了春?那紅衣而臥的身姿與春在池邊的醉臥有何不同?同樣的妖嬈同樣的媚……那雅致而清潔的面容彷徨間在和春的樣貌融合,只是春的眉眼里帶著一絲憂傷的媚,而這畫中的女子卻是干凈雅致的無笑無心。

寧兒不信的揉眼再看:對,無笑無心,那容貌可謂傾世之貌,可是卻無半份神采。是畫師的筆畫不傳神嗎?不,那倒臥的身姿媚惑絲絲彌散,怎會是畫師無功?可那樣的無笑無心卻叫人心中莫名。春,若你是色如春花,而她,就是凈潔似蓮。可是好像還有什么不對……等等,那眉眼,那眉眼的熟悉,怎么,怎么好似鏡中的自己?不,不,不一樣,似像又不像……啊,是了,這是她,那個半夜時曾來教我跳舞的女人……

“是不是覺得她很美?”寧兒的耳邊是輕輕地呵氣,是廝磨般的耳語。

寧兒點點頭。

這畫中的女子何止是美?更似仙,如姑射仙子般的清冷靜雅,實在令她贊嘆。

“她是春夫人。”藍顏輕聲為寧兒解釋著。此刻藍顏的嗓音和先前那燦爛如陽的感覺不同,是幽幽地,如水散霧,透漏著若煙般情愫在雙眼中迷蒙。

寧兒不解的看向他,卻只可看到他眼中的如霧煙縷。

“她是春夫人。”

“春夫人?”寧兒覺得這個叫法有些奇怪。

“恩,她叫做玉羅春。江湖中很是有名的,她善舞善琴,曾被譽為:‘天下玉蓮’。只是……只是后來她的身份變了,她不再是‘天下玉蓮’,而成了‘世間血蓮’。”藍顏嗓音低沉了,帶著一絲傷感和憂郁。這一刻的他不在是個如陽光般的男子,而是一個憂傷悲情的男人。

寧兒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變成這樣。她不解的目光也許告訴了藍顏她在想什么。他看著寧兒,對她露出一個傷感的笑容:“她變了,她變做了妖魔……”

“妖魔?那是什么意思?”寧兒的問題問出口后才想起自己最好奇的是什么,于是她看著藍顏問到:“這春夫人和你們是什么關系,你怎么……”

“她是我爹最寵愛的夫人!”藍顏的眼終于被寧兒看清,那眼中藏著懷念藏著心思被寧兒看的是清清楚楚。

我?幾時能看的懂他人眼中的東西了呢?還是,是他想讓我看見?

寧兒一時有些癡。

“是不是覺得她和我三弟很像?”藍顏的神色沒什么變化,他正專著的看著那畫,只是嘴里在低聲的詢問。

“三弟?哦,羽,對,她是和羽相像。”寧兒點頭承認著,可是剛才她卻沒有想起羽,而是只記得春。因為若論相似,春才是真正的相似,雖說不是一模一樣,但是那份感覺,那份說不出的味道,在寧兒看來和這畫像里的人卻足足有九成的相似,而現在她想到羽,仔細一番對比,也只覺得羽和她最多只有五成的相似。

寧兒想想,覺得確實如此:想她當初看到羽的時候,也是因為羽和春眉眼的那份相似,但是若論相貌,云似乎比羽還像春一些呢。

“她是大哥和三弟的娘。”藍顏幽幽地說著。他的傷感讓寧兒有些奇怪:她不是他的娘,可是他卻在傷感,看來她一定是個很好的人,能讓他如此的傷感呢。但是他卻說她又成了妖魔,這算什么?

寧兒想到藍云和藍羽,心中一嘆:他們的娘如此的美麗,那已經逝去的娘,眉眼卻留在了孩子們的身上。嘶,不對,春?那春呢?難道春也是他們的孩子嗎?

寧兒詫異之下就有些暈,一時間很多不解的點都擠到一起,但是她卻在此時又想起藍盟主見她起舞的驚詫,想起他口中說要找尋一個人。若那人是說春,那是不是就是說春其實是這個女人的孩子?若是藍盟主說要找的那個女子是她,是她眼前畫像中的女人的話,那藍云說的已經死去的娘又是誰?如果藍盟主真的是找這個女人,那藍云和藍羽的娘不就是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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