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入戲
夢醒入戲。
賽場鼎沸的加油呼喊聲中,杜若的信息滴滴響起,促促如急雨。
其實,系統設置的信息提示音一成不變,急促的感覺不過是杜若的心理作怪。
……但愿是自己一直在等待的好消息……
杜若心中思忖著,打開信息,一看發信人便已勾起嘴角,再看信息內容,臉上不禁露出淡淡笑意。
耳邊傳來溫和低醇的男音,“他們來了?”
杜若抬頭,看向坐在她不遠處簫聲依舊。隔著一個魅舞天空,他竟這么快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粉唇微蠕,杜若傳音,“剛從新手村里出來了,老書帶人在慶春居里等。”
“我們過去?”簫聲依舊自然地接著問。
杜若定定看了他兩秒,浮起一個微笑,“好。”
兩人不約而同起身,正要跟其他人告辭,魅舞天空如有所覺看向他們。
“又要走了?又是你們兩人早退,嗯?”她抱怨道,“這兩天你們到底在做什么,同進同退,神神秘秘的”
魅舞天空在微露苦笑的杜若臉上轉了一下,又看向一臉平靜笑容的簫聲依舊,眼光不為人知地暗了一下,臉上笑意依舊清爽。
小組賽不一定是天天有比賽,有時上午有賽下午沒有,所以除了第一天開幕式,沒比賽的人都聚在包廂里,分析的一起分析,加油的共同加油,圖個熱鬧。
杜若和簫聲依舊不參賽,天天到包廂報到,卻也天天早退,兩人不知去做什么。
聽說他們又要早退,銀釀好奇地從后面拉住杜若的手,眼中有絲興奮,“若姐姐你和簫聲去做什么,是不是背著我門……”
他雙手握拳,指背抵在一處,兩只大拇指相對,臉上露出曖昧的笑容,那意思地球人都知道。
包廂里沒有去參賽的幾個人都對兩個話題人物行注目禮,目光炯炯,甚至包括九問兄妹兩。
杜若露出無奈的笑意。
誰說大神就一定高高在上的?大神也是人,也會有八卦的——她這兩天和簫聲依舊同進同出,不知被他們打趣了多少次
尤其是淺淺和銀釀兩個小家伙,青春期激素分泌過盛的小家伙真是招惹不得
她看向簫聲依舊那邊,被九問胡渣幾個八卦男圍攻的簫聲依舊,眼中有和她相似的無奈。
“好了好了,”簫聲依舊雖說在應付著自己身邊這幾個,余光卻一直注意杜若那邊,看見杜若在銀釀伸手拉她之前,她強自抑制住的本能反應,目光微閃——
“我和杜若確實是你們想的那樣,滿意了嗎?”
話雖如此,他臉上卻一貫平靜,與杜若對視間毫無來電的感覺——兩人同是隱藏情緒的高手,比賽似的笑得一個比一個風輕云淡,他人半點看不出端倪。
“——切”見簫聲依舊一反常態不和他們辯解,幾個男人反而失了糾纏的興趣。
只有胡渣還不依不饒,當著杜若的面狂拍簫聲依舊的后背,“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是男人就給我——上”
大家例行地拿他們嬉鬧一陣,終于要放行。簫聲依舊與杜若在無人注意時,含笑的目光短暫地接觸了一下,無言的默契落入有心人眼里。
魅舞天空微微低下頭,九卿站在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短暫的黯然沒有影響包廂中的喧鬧,杜若心中記掛老書帶來的人,無暇注意其他人的動態。
事實上兩人一出包廂,身份變成了合伙人,談話內容全然與曖昧旖旎沒有關聯。
為了得到簫聲依舊的支持,或者說是六扇門的支持,杜若把村子的20股份交給他,但地契還是在她名下,交出去的只是未來的利潤分紅,他們簽訂的合同中,簫聲依舊不享有這20股份的支配權和轉讓權,但只要簫聲依舊不轉讓股份,他就是杜若之下的第二大股東。
簫聲依舊成為了杜若的合伙人,這就是他這兩天和杜若同進同出的原因。
“你確定要把經營權全部交給老書?”
杜若笑而不答,表情已經說明一切。
簫聲依舊疑惑,杜若跟他交代過她對商業村未來的計劃,老書身為全權代理人,商業村的法人代表,無疑是計劃中舉足輕重的一個人。
股份持有人不出面經營,全權授權代理人,這并不奇怪。但一般常人所選擇的代理人,不是極為親近的心腹親信,就是專業的企業掌舵者,在行業中有一定的職業信譽和管理能力的職業從業人員——
而這個老書,杜若和他認識還不到一個月——據他所知,杜若應該不知道老書現實里的職業。
即使是一般人,也不會如此輕率地在不知道一個人底細時,就將自己的產業托付給他人,何況還是全權代理。
而且能對代理人起監管控制作用、保障董事權益的經營團隊和監管團隊,還是全部由老書自己找來的,雖說監管團隊直接負責的對象是杜若,但不代表他們不會被更大的利益打動。
現代職業代理經營制度已經非常成熟,可企業高層內外勾結,虧空企業利潤、金蟬脫殼的范例屢見不鮮,如果老書有異心,以杜若目前的措施,恐怕防不勝防。
(這里所說的代理人,其實就是我們常說的ceo啦,還是權限最大那種,財政人事和管理經營權利都基本完全下放,絕大部分事務不需要通過董事同意,具體不解釋,大家知道意思就行。)
距離慶春居一事已經過去兩天,簫聲依舊現在很清楚,杜若早已和江城幫的莫玉江城徹底翻臉,所以這個村子的作用和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按照杜若的性格,她應該不是能短時間內就對人托付信任的人,將這么重要的事情全部交給老書……
見簫聲依舊微微皺眉,似有疑慮,杜若沉默了片刻,跟他說了老書主動無條件轉讓股份的事情,只是把夏天的事略去。
末了她道:“我是個實用主義者,老書用他的行動證明了他的可信任的價值,那么在他背叛之前,我愿意給予他足夠的信任,盡管不能排除這是他以小魚釣大魚的可能性。”
“何況,”她笑笑,“人與人之間哪有絕對的信任呢?只不過比起其他人,以股份抵押的老書,更值得我去信任而已。”
杜若說此話時十分冷靜,毫不掩飾她心中某些在旁人看來理智得近乎無情的價值衡量,在一個雙十年華的女子口中道出,恐怕一般追求者不論有多大熱情,都會被嚇得立即逃走。
簫聲依舊卻并不意外。
似乎從慶春居他聽到的一些言論開始,杜若就開始在他面前展露出她在朋友面前不會表現出來的一面,在他同意成為她的合伙人之后,杜若這種冷靜理智表現得更加明顯。
他現在覺得這是杜若有意為之,因為即便在慶春居中,她明知他在門后,也毫不諱言一些比較顛覆她形象的言辭,并暴露出她要對付莫玉江城的事情,簫聲依舊便有所預料。
接著江城的意外到來,不過是證實了杜若口中所言,他對杜若的援手將他牽扯入局,他也對杜若以及杜若想做的事情產生了興趣。
再接下來,杜若開誠布公地告知他計劃內容,并順理成章提出邀請。
他應了。
從激起他的好奇心,到勾起他興趣,再坦白計劃,最后邀請加入,并且最終成功,這一步一步,分明是有計劃而行,簫聲依舊真正見識了杜若有目的做事時的執行能力,以及做事時冷靜客觀的態度。
尤其是那種冷靜得浸入骨髓的心態,似乎是杜若專門用于對待合作者的一面,杜若與血無極談話時,他就暗暗為杜若的這一面感到心驚。
當然,相比血無極,簫聲依舊覺得杜若對自己已經很好,心理很平衡。
只不過杜若關于“信任的實用主義”的解釋,讓簫聲依舊想起那天在門外聽到的某句話。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無非利用和被利用’……”簫聲依舊低聲輕語,這是杜若那天跟血無極說的話。
如果這是杜若價值觀的認定,那么難怪她會形成這樣過于冷靜的性格,并且一心往劍走偏鋒的心理方向發展。
“你還記得?”
杜若有些意外,她自己說過的話,自己當然清楚,只是沒想到簫聲依舊會一直記在心里。
她側頭看向簫聲依舊,他也正好看來,黑色的蒙面巾擋住了他的表情,卻擋不住那光風霽月、如萬事入心不占塵灰的眼睛。
對于簫聲依舊始終平和沖淡的心態,她一貫羨慕,但也不想讓他誤解她的心性——
“隨口說說而已,‘利用和被利用’,如果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真只是這么單純,那倒簡單了”她輕笑。
“哦?怎么說?”
難得聽到這么有趣的觀點,還是從杜若的口中說出,簫聲依舊來了興趣。
“太深奧的我也說不上來,你知道,我也是最近看到一本書,才剛入門而已。”簫聲依舊大有學術研討的興趣,這倒把杜若考倒了。
她一貫是心理學的實踐者,阿倫三個月中交給她的是思維模式,至于理論充實部分,她也是最近才開始大量吸收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