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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沒有怪,不過水里有毒,會讓人產生幻覺。”
“嗯。”
“我看了一下,這里應該是條地下暗河,按理說這里的水是活水,假如是有人故意放毒,也不該一直滯留在這里。”杜若聲音頓了頓,“我們小心點,盡快找到出口。”
“好,我先去探路吧。”簫聲依舊的聲音也同樣穩定,假如忽略他急欲離開的意圖的話。
“別”
杜若斷然搖頭,仿佛不明白簫聲依舊想要離開的原因,就事論事道:
“這毒的毒性不強,我的針灸可以解掉,不過因為一直接觸著毒源,很快又會卷土重來——我們還是呆在一起比較安全。”
簫聲依舊嘴唇動了動,黑暗里看不見他復雜的眼光,最終回答:“好。”
手臂微動,習慣性想伸過去扶她,卻還是收了回來。
不意這時,一只小手伸過來,主動放入他掌中。
他們的默契一如往常,簫聲依舊的心中卻更加苦澀:她知道了,卻視而不見,對他的態度全無改變——沒有什么比這樣的拒絕更徹底。
簫聲依舊輕輕握住掌中那只小手,心中再無旖旎,兩人掌心相連,心卻分隔兩端。
兩人相互攙扶,在腰高的水中緩緩跋涉,流水無聲,逆流而上的兩人仿佛兩塊礁石。
從他們掉下來的方向看,他們現在應該正正在峽谷地下,向江岸的方向走去。
十多里地走了半個小時,中途停下補充體力和針灸祛毒,第二次停下后再啟程,水道越走越小,水流越發湍急,黑色的流水中偶爾有一兩點瑩光流過。
兩人初見時感覺驚異戒備,后來發現沒有危險,杜若便去撈那瑩光。
瑩光剛撈到手上沒多久,便很快溶化了。
下意識再掬起一個,那微小的瑩光托在掌上,熹微,黯淡,然后眼睜睜看著它消失,杜若眼前恍惚,忽覺悵然若失。
耳邊不知是誰在輕嘆。
身邊一轉眼便只剩她一人。
杜若先是一栗,腦中霍然回復清明,手一抬,不假思索地在自己身上施了幾針,再睜眼便看到了簫聲依舊俯下的臉,氣息近在咫尺。
后退半步,杜若輕聲提醒:“幻覺。”
平靜的聲音打破夢境。
簫聲依舊眼神恍然清醒,流過失落,仿佛留戀般在杜若臉上流連片刻,才緩緩直起身。
“抱歉。”他說。
杜若心中一澀,語氣如常:“不要緊,”她溫和而平靜,“背過身,我幫你施針。”
一段不該有的情思,在他開口道歉那一刻宣告終結,她聽到自己心止如水。
施過針,繼續逆流而上,水中的點點瑩光越發密集,有時可以連續看到六七顆,顯然他們離這瑩光的源頭也不遠了。
兩人知道這瑩光遇水溶解,是造成幻覺的原因,所以都小心避開。
再轉過一個彎,入眼就是繁星般的點點瑩光,不時有瑩光星星點點地落下,在水面上打了一個漩,便追逐著離去。
兩人靠近一看,竟是一小片草本植株,沒有主干的細莖從石隙中生出,倒卵狀的葉片上沾著濕漉漉的水跡。
那點點瑩光是植株中間伸出的淡黃小花上的花粉囊。
杜若仔細觀察了片刻,怪道:“好像是天葵。”以前關爸爸養過這東西。
簫聲依舊俯身去看,排除掉那會在黑暗里發光的花粉外,這植株的樣子和路邊的野草沒兩樣。
這個時代的生態環境經過近兩百年的休養生息,野外的植物種類大多保存了下來,生物科學的盛行和研究,令植物雜交變種成為風行,各種千奇百怪的嫁接雜交植物層出不窮,但平時人們在城市里常見的多是優勝劣汰的高適應性品種,即使是專業的植物學家,在沒有光腦的輔助下,在品相各不相同亂七八糟的變種中,也未必能輕易確認一種植物的品類科目。
簫聲依舊是見過天葵的,不過他見過的那些改良品種,外形和眼前這種大有區別,很顯然杜若口中所說的那種天葵并非常見,甚至有可能是特殊的變種或珍品。
——或許。
他抱著一線希望地想。
于是他沒有發表意見,卻側過身,左眼微藍,將眼前這種植物細細拍攝下來。
黑暗里,他無聲默念:“天葵……”
那邊的杜若已經戴上鹿皮手套,拿出一個小鋤,將這一小片植株采集下來,辨藥術在她念出“天葵,可致幻”后,便將此植株的屬性顯示出來——
子夜天葵(完整植株可種植,實時限三日):奇珍,見光即死,莖葉花果子實皆可致幻,塊莖可為大部分致幻藥物克星,第一次服用可增加幻覺抗性。
杜若采集下一株子夜天葵,將帶土的塊莖切下洗干凈,削皮將其切片,分了一半給簫聲依舊。
簫聲依舊接過新鮮還沁著乳白漿汁的塊莖,一言不發地吃了下去,屬性面板上的負面狀態全部消失,還增加了一個抗性:幻覺抗性10。
杜若也吃了下去,然后拔出了一直插在穴道中的銀針,簫聲依舊才發現了她能夠一直保持清醒的原因,他抿了抿唇,溫和的唇線拉直。
杜若若無其事地對他笑笑:“不要緊,后遺癥被抵消了。”
簫聲依舊靜靜點頭,她的態度很明確,他也不想讓她為難,但身處這個黑暗的地下河道,三尺外就看不清對方的臉,他暫時還可以縱容自己的軟弱。
——若不是黑暗的掩飾,他或許沒法像杜若那樣,做得如此從容。
杜若幾乎將子夜天葵一掃而空,只留下幾株矮小幼苗,收拾完畢,兩人繼續前行。
走到這里,河道潛入水中,拐往另一條水下暗流,杜若兩人則走進了子夜天葵生長的那一條潮濕狹窄的巖洞。
巖洞蜿蜒曲折,潮濕的巖壁上長著筆直的鐘乳石,地面上東一個西一個水洼凹窩,寬敞處可容五人并行,狹窄處要杜若鑿開一小片巖石,用力拉著簫聲依舊才能讓他擠過去,比起剛才十幾里寬敞的河道,這里變得狹小了不少,好像從大腸走到了闌尾。
因為地面高低不平,坡度很緩,杜若也分不清他們是在往上走還是往下走,于是時不時停下畫地圖。
走到離江邊還有五分之一路程的地方,風聲呼呼,有模糊人聲順風傳來。
“……藥……請你……記……”
交握的手緊了緊,不用言語,兩人不約而同放輕足音。杜若朝簫聲依舊看去,他卻沒有如以往般看來。
再往前走一段,說話聲漸漸清晰,一個猶如尖銳沙礫摩擦過玻璃表面的嘶啞聲音大笑:
“……怎么樣,小崽子,十轉天心涌地乳就在你面前,你選哪一樣?”
小紅低唱暗含怒意的聲音響起:“晚輩持信物而來,并且已經通過所有考驗,前輩為何言而無信,要用如此手段為難我們?”
“誰叫你們只有一個信物,卻是兩人相攜而來,還是一男一女——我坐困此地整整五十年,從清華正茂熬到垂垂老矣,只因不得不遵照誓言,看守這十轉天心涌地乳,延續你天音一脈的氣脈傳承”
老鴉垂暮般的聲音高聲嘶喊,仿佛不氣盡力竭,就無法表達心中怨恨之萬一。
“五十年五十年了無日無月,無邊冷寂,家人不知我生死,雙親無法盡孝于膝下——清音子清音子你這蛇蝎女子我恨我恨啊啊啊啊”
一陣轟轟砸地的聲音,石屑噼里啪啦地飛濺,然后那老鴉般的聲音桀桀怪笑:
“選吧選吧小孽畜這三個瓶子里,有一瓶十滴的十轉天心涌地乳,恰恰夠一人伐經洗髓、重塑根骨,只要你選中了,這天音一脈的傳承便由你繼承,我便算完成我的誓言了。”
杜若和簫聲依舊躲在洞中下風口,老者和小紅低唱似乎在空曠處,聲音陣陣回蕩,傳到他們耳邊時已有些模糊,卻不影響兩人分辨。
早已停下屏息聆聽的兩人此時手一緊,互看一眼:
原來這任務獎勵的是可以重塑基本屬性根骨的十轉天心涌地乳,難怪小紅低唱即使冒著得罪明部的風險,即便被杜若揭發了意圖,也還處心積慮地試圖獨吞任務獎勵呢
十轉天心涌地乳,這名字一聽就是天材地寶,而且那老烏鴉明說了,十滴就可以重塑根骨——能夠套上伐經洗髓四字,顯然會讓玩家的根骨有翻天覆地的提高。
除了孤野心經外,杜若還從未聽說過,市面上曾經出現這類可以改變隱藏屬性的寶物——別說是改變隱藏屬性的寶物,就是一品以上的武功秘籍,也從未在市面上流傳過,在黑市上的懸賞一直居高不下:三百萬通用點——買兇殺人都綽綽有余了
所以得到這些稀世之寶的人,多數和杜若一樣敝帚自珍,即使要出手,也是偷偷地私下交易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通用點固然重要,但拿命來冒險,就不值得了
有這么大一筆財富做誘惑,小紅低唱的行徑完全可以理解,但杜若此時卻更擔心一件事:
一直都只有兩個人的聲音,九卿哪去了?
三千字。
推文。《新神話時代》作者一樣花開。未來科幻文,已完結,貌似無男主,女強。“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我開始是被這句話吸引進去的,然后發現,文風果然有一些銀英的味道。女主冰山,性格堅強獨立,背景設定上很有亮點,雖然感覺情節有些不夠跌宕起伏,但可以一看,不喜歡套路文的非主流親們,這文應該比較對胃口……嗯,言情成分很少,桃花不多,不要被文案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