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云最初對展老爺硬是把香姨娘強塞給她感到些許反感,但宋初云一直都十分同情香姨娘,所以并未把對展老爺的反感帶到她身上,在香姨娘伙食這一塊上她倒是真的上了心,真心實意的盡自己所能照顧香姨娘母子。
展老爺晚年能再得一子,連著幾日心情都十分愉悅,對展家的生意不但比平日里多上了點心,還突然間萌生出了宏遠的志向,想把展家名下的產業做得更大、更廣,尤其是展家在福安縣的幾家鋪子。
這段時間宋初云“云記”的各種經營手段受到了福安縣大小商家的推崇,這人一出名什么事兒都會被挖掘出來,很快宋初云最初用小紙片兒、替“煙云閣”招攬生意的事兒也傳開了……
這小紙片的事一傳開,福安城大小鋪子的掌柜便都涌到了“煙云閣”門口去一探究竟,一見如今“煙云閣”里是食客如云、生意紅火,當下就對扭轉了“煙云閣”倒閉命運的宋初云刮目相看、贊不絕口。
有了“煙云閣”這個活招牌,加上宋初云把自家的“云記”打理得有聲有色,慢慢的就有些生意不甚如意的掌柜攜了銀兩尋上宋初云,請求宋初云幫他們的鋪子想想什么招攬生意的妙點子。
宋初云或替那些鋪子解決了制約生意紅火的根本問題,或替那些鋪子賣的東西做重新包裝,也會替那些店鋪想一些宣傳鋪子產品的廣告點子……
如此一來,上門求宋初云幫忙的店家越來越多,最終宋初云干脆在“云記”的店面里隔了一小塊地方,專門用來接待上門求助的各色老板。慢慢的,替別人的鋪子做策劃想點子便成了宋初云的第二職業,這一塊的收入也逐漸變得十分可觀。
后來宋初云嫁入了展家,在展夫人的要求下她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展府里“遠程”遙控“云記”,這樣一來再找上門的求她幫忙的商家就只得多等些時日了,待阿恒把他們求助的問題帶到展府里給宋初云過目,宋初云才能替他們想出相應的法子來。
宋初云擔心再好的點子用多了就會有不管用的時候,加上展夫人不讓她拋頭露面的出來打理生意著實有些不便,所以嫁到展府后宋初云提高了替大小鋪子做策劃的要求,上門求助的鋪子得合宋初云定下的一些要求她才會相幫。
這些事兒自然在成親前就一字不漏的傳到了展老爺耳里,所以當展老爺動了想把展家的幾間鋪子做得更大的心思后,當下就給展寂衍派了一個差事———叫他同宋初云說說,讓宋初云發揮聰明才智給展家的幾間鋪子想個招攬生意的好點子,一定要讓展家鋪子的生意比之前好上五成。
展寂衍覺得此事能顯示出宋初云的聰明能干,自個兒臉上也會跟著有光不算什么壞事,于是很快就找上宋初云把展老爺的意思說了……
“云兒,父親想讓你抽出點時間,給我們自家的幾間鋪子想些招攬生意的好點子,父親還說了———這點子的帶來的盈利最好是要勝過你給‘煙云閣’想的那個點子。”
宋初云聽了這些話微微感到些許意外,但她轉念一想馬上明白了展老爺此舉的用意———這展老爺很快膝下就會多了一個孩子,那他肯定想把家業擴大、多賺點銀子,將來分家也能讓兩個孩子都分得多些。
展老爺的想法雖沒錯,這為人父母的心宋初云也能懂,但眼下展家大部分產業都是展寂衍在不辭辛苦的打理,這錢也都是展寂衍一人辛苦賺下來的,可到最后卻要把這些辛苦錢分給那未出世的孩子一半……
這難免讓宋初云的心里多留了個心眼,邊揣摩展老爺的用意,邊尋思著給自己和展寂衍留條后路,這白白給那未出世的孩子打工的事兒宋初云可不愿意干。
“敢問夫君,父親讓我幫著我們展家的鋪子出謀策劃,可會付我銀子?”
展寂衍當宋初云是在同他開玩笑,笑著揶揄道:“怎么?難道云兒還想同給別人謀劃那般,按著規矩收為夫的銀子?”
宋初云一臉正色的糾正道:“夫君你說錯了,我收的不是你的銀子而是展家的銀子。”
不等展寂衍發問,宋初云就又補了句:“這丑話我可先說在前頭了,夫君請我替展家的鋪子想點子,那這銀子我是一定要收的,不過我可以給你比別人低一些的價格,算是給自家人的一點好處。”
“我也希望夫君能同別的老板一樣,親自到‘云記’同我商討改造展家鋪子一事,一切都要照著我的規矩來做才行……”
末了宋初云意味深長的看了展寂衍一眼,道:“我這般做都是為夫君著想,希望夫君你能夠諒解。”
展寂衍知道宋初云不是個小氣、喜歡斤斤計較的人,眼下見她這般寸步不讓心里不由有些不解,忙問道:“云兒你此舉定有你自個兒的用意,為夫愚鈍還望云兒你能細細說與我聽,莫要再同為夫繞圈子了。”
宋初云笑著說道:“所謂大丈夫應‘成家立業’方才算有出息,眼下夫君家是成了可業卻還未立,我這般安排就是在替夫君今后立業留一條后路。”
“哦?此話怎講?”
“我的好夫君,你一心只顧著把我們展家的生意打理好,家里的其他事兒你可真的是做到不聞不問、不做深究,若是你一直這般耿直,指不定到了最后原本該屬于你的那份家業會被別人給謀算了去!”
宋初云知道但凡想有一番作為的男人,都會把心思放在事業前程上,對于家宅內院那些復雜的勾心斗角他們都不太上心,也懶得去理會。
殊不知這后宅爭斗里頭可是包含著許多厲害關系,稍不留神,這些在外頭打拼的人就會被那些躲在深宅里的女人給算計了去,糊里糊涂就把大權轉交給了別人。
展寂衍正是典型的只把心放在生意上、不過問內宅大小事務的男人,所以宋初云身為他的媳婦自然要提點下他,把這家斗里頭該注意的厲害關系一一告知他。
“以前展家只有夫君你這一位少爺,夫君你自然不必擔心家產問題,但眼下香姨娘已懷有身孕,誰能保證她不會生出第二位少爺呢?”
“生出又如何?有了弟弟同我一起奉養雙親,我自當高興才是。”
宋初云聞言忍不住嗔了展寂衍一眼,暗罵他生了個榆木腦袋、對此事全然不開竅:“是啊,他是可以同你一同奉養雙親,不過等到他有能力奉養父親、母親,那也是二十年后的事兒了……”
“這二十年里頭誰在奉養展府里頭的二老?誰在為這個家四處奔波?又是誰在賺銀子供小少爺吃穿、讀書以及享樂?”
“我的傻夫君,做這些事兒的人只會是你這個大少爺!”
展寂衍畢竟是個一板一眼的古人,認為他賺錢來養親兄弟也沒什么不對,所以當下便反駁道:“我是小兄弟的兄長,本就該為他盡心盡力,他日他長大成材定會把我這兄長也視為親父來對待,我和他是親兄弟不該計較這么多。”
宋初云硬著心腸給展寂衍潑了一盆冷水:“所謂親兄弟明算賬,待到父親要分家產時,你且看看你那小兄弟會不會把你辛苦打下來的家業多分一些給你?!別說把展家家產多分些給你這個勞苦功高的兄長了,指不定他還要多分一些去呢!”
宋初云這些話讓展寂衍無言以對陷入了沉默,這事兒一涉及到利益他就不會再感情用事了,轉而懂得用商人看待利益關系的眼光來思考了,展寂衍仔細一想慢慢的就覺得宋初云的話的確有一定的道理。
假如真的有分家的那一天,那如果他同未來的那位親兄弟般,分家時年紀不大、本事不大、生母的娘家還不強大,在這般的境地下他一定會拼了命的多要些家產來傍身,畢竟有了錢才能保證今后能吃得飽、穿得暖。
而換做以展寂衍自身的角度來說,他再怎么也比那未出世的弟弟虛長了二十幾歲,斷然不愿拉下面子同他爭奪家產。如果這偌大家業若是展老爺一人打下的,那展寂衍自然可以無怨無悔的拱手相讓!只是展寂衍從十三歲就開始幫著展老爺打理生意,到了現在更是許多生意都由他一人打理、擔當著……
十幾年下來,這展家的家業可以說有一半是展寂衍辛苦打下來的,換做誰都不愿意把自己辛苦打下來的江山白白送人,展寂衍他不是完美無缺的圣人,預想到這樣的結果后說他心里沒有任何抵觸那是騙人的……
宋初云從展寂衍臉上的神情猜到了他內心所想,猜到他已經領會了自己想要提點他的那些意思,她當然也能猜到展寂衍眼下內心正痛苦的掙扎著,于是善解人意的道出了自個兒想到的法子:“夫君也無需太過憂慮,這香姨娘生男生女還是個未知數,倘若她生的是個女孩兒,那眼下我們說的這些煩惱事兒自然也就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