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老爺似乎早就想好了托辭,宋初云一質問他就立馬答道:“你定是擔心香兒生了兒子后會分去我展家一半的家產,你定是心里不想看到原本屬于你們的產業分給別人,所以才會狠心的對香兒下這么重的毒手!”
展老爺這話讓宋初云聽了覺得十分好笑,難道這些人思考事情都不經過大腦嗎?難道他們都是憑自己的喜惡來判斷誰是兇手的嗎?
只見宋初云針對展老爺的這番話,不急不緩的反問道:“若是我真的如父親說的那樣,擔心香姨娘生下兒子搶去本來全部屬于夫君的家業,那我倒想問問父親———為何香姨娘第一次懷孕、府上眾人都篤定她會生兒子時,我沒有動手阻撓她順利生產?
難道香姨娘第一次生的兒子不會分去家產,不會成為我們夫婦的威脅了嗎?”
宋初云這番話說得是合情合理、也讓大家明白了一個最簡單的道理———要是宋初云夫妻真的存了害人的心,那肯定是第一次就動手除去香姨娘,何必等到她懷上第二胎?
且讓宋初云感到十分不解的是,為何沒有人去懷疑同樣有害人動機和目的、以及還有過不良前科的展夫人?畢竟香姨娘生下兒子,整個展府里地位最會受到影響的只會是她,且早在香姨娘懷著第一胎時,展夫人就曾經使計害過她、只是最終沒有成功罷了。
所以綜合各方面因素、以及最終受益者,最有可能害香姨娘的人應該是展夫人……
只是展老爺他們卻不會這樣想,按理說宋初云說的這番話,但凡對她沒有偏見的人,細細的琢磨一番后一定會對這次的事情起疑。但讓宋初云感到奇怪的是,不但展老爺沒有因此改變想法,連香姨娘也不但沒有因宋初云的話冷靜下來、重新去找真正想要害她滑胎的人,反而越聽越激動、最后更是掙扎著從床上爬了起來……
只見香姨娘下床后一把撲到宋初云面前,掐住她的脖子怒罵道:“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就是再怎么狡辯我也不會相信你的鬼話!我只想問你一句———我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把我推下水?為何要害我那苦命的孩兒?為何??!”
香姨娘一想到自己今后一輩子的護身符、差一點就會被宋初云給害沒了,掐住宋初云的脖子的力道就不自覺的加大,讓宋初云必須使勁的把她的手掰開,才能喘氣說話:“香姨娘請你自重些,否則別怪我不顧及你眼下身子正虛弱一把將你推開!”
“你是少夫人,是正正經經的主子,你若是想打想罵我這個小妾,我敢說個‘不’字嗎?”香姨娘邊一臉悲憤的看著宋初云、邊尖聲嚷嚷道:“有本事你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再害我一次,用力的把我推開讓我摔死!”
宋初云見香姨娘這般胡攪蠻纏,當下便想發力把她從自己身上推開,否則她被香姨娘這樣一掐、連話都不能好好說了,但宋初云還沒來得及動手、一旁的展寂衍就比她搶先了一步,伸手使勁的把香姨娘從宋初云身上拽開、并毫不客氣的把她推離宋初云……
展寂衍一動手,香姨娘就凄凄慘慘的控訴道:“少爺您好狠心啊!賤妾才剛剛生完孩子,眼下身子可是虛得連站都站不穩,你這樣狠心一推,賤妾很可能一個不小心落下一輩子的病根……”
展寂衍次次都維護宋初云讓展老爺心里越發感到不悅,所以香姨娘一哭訴、展老爺就開口訓道:“衍兒,香兒剛剛才再一次替我們展家開枝散葉,眼下身子正虛弱得緊,你這個做晚輩的怎能如此粗魯的對待她?!你這樣對待替我們展家開枝散葉的女人,以后還有誰敢替我們展家延續香火?”
這香姨娘不但是受害者,還是無辜遭受無妄之災被有心人利用的可憐人,因為這先入為主的同情,展寂衍一直都對香姨娘存著一絲憐憫……
不過打從香姨娘沖著宋初云扔枕頭起,展寂衍對她的同情便一點一點的減少,而最后他一看到香姨娘像是發瘋了般、不分青紅皂白的掐著宋初云,展寂衍對她的那最后一絲同情也隨之湮滅,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憤怒,怒香姨娘不好好的把事情查清楚就對宋初云動手動腳,怒香姨娘用力的在宋初云的脖子上掐出兩道紅痕……
這宋初云都被香姨娘掐成這樣了,展寂衍只是動手把她拉開而已,已經算是對她很客氣了!
所以展老爺一責怪展寂衍,展寂衍就一臉憤然的說道:“難道就許她粗魯的欺負云兒?她還只是個身份卑微的妾室,就敢當著幾位主子的面想掐死正正經經的主子,這成和體統?!難道一出了事,家里的規矩就都可以不守了嗎?”
展寂衍說完這番話也不等展老爺回答,徑直扶著宋初云坐到一旁的圈椅上,待宋初云坐穩了、展寂衍馬上體貼的吩咐丫鬟奉茶給她壓驚,這些事兒都有條不紊的安排好了,展寂衍才沖著屋里的幾個人說道:“事情沒查清楚前,沒有真憑實據前誰都不許再動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展寂衍這話雖然是對著屋里的一干人說,但目光卻緊緊的鎖在香姨娘身上,香姨娘被他一看氣勢馬上就弱了許多,小聲的說道:“只要少爺能夠給妾身一個交代,妾身什么都聽少爺的……也不會再動手了。”
“我自然會把事情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展寂衍說著目光緩慢的掃過在場的眾人,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敢擔保此事一定不是云兒做的,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
展寂衍這話說得這么滿、這么肯定,別說是展老爺了、就連展夫人也不愛聽了,只見展夫人又是心虛又是好奇的開口問道:“衍兒,你為何如此篤定此事一定不是媳婦兒所為?你可有什么證據可以證明她的清白?”
展寂衍搖頭答道:“我沒有任何證據,但我信任云兒,因為她是我自個兒挑選的妻子。”
展寂衍這種無條件的信任、展夫人等人是不會明白的,所以展寂衍說完也不再在此事上同展夫人多費唇舌,直接沖著香姨娘說道:“香姨娘,你口口聲聲說是云兒把你推下水的,你可有什么東西作為憑證或是有除了琴兒以外的證人?”
有了展寂衍先前的發威,這一次香姨娘老老實實的答道:“除了琴兒外,便只有我自個兒能當證人了。”
事關宋初云的清白,所以展寂衍一臉冷靜的抽絲剝繭追問道:“哦?那你當時是眼睜睜的看著云兒把你推下水了?你當時就從正面且清清楚楚的看清了推你下水之人的容貌、證實那人是云兒?”
“這倒沒有,我突然間被人從背后推下水,一時間哪顧得上看推我的人的容貌?”
香姨娘說著頓了頓,略微回想了下慢慢說道:“不過待杏兒也被推下水后,我立馬就驚醒過來、意識到該把害我的人的容貌記下來,不過我醒悟得太晚,待我想看清那人容貌時那人已匆忙逃離……”
香姨娘說著有些不自在的看了展寂衍一眼,小聲答道:“所以我是只看到了那人的背影和衣著打扮,但雖然只看到背影我還是一眼就認出那身裝扮和身影是少夫人,一定錯不了!”
一旁的宋初云聞言當場冷笑了一聲,話中有話的暗諷道:“這么說,香姨娘是單憑一個不甚清楚的背影,就斷定我是加害你的兇手了?先前姨娘你的口氣如此篤定,還拼了命的要把我掐死給你新生下的小少爺出氣,我還當姨娘當日是同和我生得一模一樣的孿生姐妹,在池塘邊打過照面呢!”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宋家只有兩位小姐、宋初云壓根就不可能有什么孿生姐妹,所以眾人都知道宋初云這話聽著像是在打趣,實則是在諷刺香姨娘無憑無據的冤枉好人,這讓香姨娘立刻被宋初云的這些話嗆得鼻孔生煙、但一時卻又想不出什么反駁的話來。
這時展老爺連忙出聲替香姨娘解圍道:“香兒,你當著少爺和少夫人的面,好好的把當日的情形仔細說一遍,我們也好幫你想想有沒有什么遺漏的證據和證人。”
展老爺一出聲,場上的氣氛立馬就變得有些尷尬,變成一干人分成了三派———展寂衍一心一意的護著宋初云,而展老爺則鐵了心要站在香姨娘這邊,剩下的展夫人和香蘭見狀則是聰明的閉了嘴、只站在一旁看好戲,不過展夫人同時還暗暗的在心里琢磨著、怎么才能不著痕跡的讓宋初云的嫌疑變得更大些……
而香姨娘一見展老爺站在自個兒這邊,馬上一五一十的把當日被害的情形描述了一遍:“大夫吩咐我要多多走動、好讓兒子能在我肚子里健健康康的成長,所以那一日我用過午膳便讓杏兒扶著我去后花園散步,后來不巧碰上了夫人,于是我們便邊聊邊隨意私下走動,最后走累了我們便坐到了小池邊賞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