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閥

第五十四章 兩軍對陣

事不宜遲,遲則生變。王善被誅后,徐衛趁熱打鐵立即命人清點降賊人數,粗略算來竟有六千余人!是靖綏營總兵力的十倍不止!六百多士卒將六千多賊寇堵在湖邊,若日白天,一眼看去將是何等壯觀,或者,何等懸殊?

心中不免震驚,徐衛心知這六千多人雖然被繳了械,但目前來講仍舊存在變數。首要之任務,就是將其打散分化,不然結果如何,恐怕只有天知道。正與幾位都頭商議,巡哨忽然來報,在大隊人馬正奔這邊而來。

眾人吃了一驚,這三更半夜,什么人還往這荒郊野外跑?難不成是王善援兵?徐衛不敢大意,親率楊彥馬泰二都頭,領了兩百馬步軍便迎了上去。出了賊營,前頭一馬平川,兩百士卒前進不久,便望見東方一片黑影快速移動過來。未幾,蹄聲震天,對方來得極快!

“列陣!”徐衛一聲令下,那一百余步卒已不消都頭指點,居中列成方陣。長槍兵整齊排成四列,第一排半蹲,槍頭上挑朝前。持刀挎盾的刀盾手吊后列在兩側,嚴陣以待。數十騎卒不遠不近的靠近步卒,隨時準備迂回沖擊。

“九哥!對方不知我虛實,不如主動沖他一陣!”楊彥勒緊韁繩,一挺曲刃槍說道。接連兩日作戰獲勝,這小子是信心爆棚!現在甭說是賊寇,哪怕是朝廷禁軍打來,他也敢主動出擊。

“反之亦然,我們也不知對方虛實,若是貿然沖擊,踢上鐵板怎么辦?”徐衛反問道。楊彥一時啞口無言,悻悻的收了兵器,不再多話。對方馬隊在距離徐衛部隊數十丈之外突然停住,竟有一匹戰馬嘶鳴,看來是束馬銜枚,準備搞突襲。

不多時,對方奔出一小隊人馬,急馳而來,至靖綏營陣前數十步停下,內有一人高聲問道:“為首之人出來答話!”

徐衛左右一看,策馬前行,左邊楊彥右邊馬泰緊緊相護。到了對方跟前,隔著幾步距離方才看清,那行人俱是全副武裝,披掛整齊。照這裝備看,應該不是流寇。既不是賊寇,那么披甲帶兵的,就只有朝廷官軍了。

“你等何人,報上名來。”對方為首之人大聲問道。

楊彥立時接口:“大名府靖綏鄉勇營!”

“鄉勇?那你等列在陣勢,意欲何為?”對方帶著幾分輕蔑的口吻問道。

楊彥心頭不快,雖道:“你管得著么?奉我家哥哥之命,在此操練士卒!”深更半夜操練士卒?這份勤勞,怕是大宋百萬軍隊中絕無僅有的。

那頭聽了這話,登時大怒,揚起手吼道:“你看我管不管得著!”勁風呼嘯而來,徐衛手快,反手一刀揮去!那戰將背后士卒齊齊策動戰馬想要包圍,楊彥馬泰倆個,一桿槍,一柄斧直伸在對方面前,厲聲喝道:“都別動!”

那戰將手握半截馬鞭,惱羞成怒!抽出佩刀,直指徐衛:“你等想要造反不成?”

徐衛冷哼一聲,一刀蕩開對方兵器,不屑地說道:“我奉命剿賊,你率軍來攻,是你想造反吧?”

那戰將一時為之氣結,片刻之后,呸道:“老子不跟你這等腌雜廝爭執!快些閃開,貽誤戰機,你吃罪不起!”

楊彥忙里偷閑插了一句:“戰機?你跟誰戰?王善賊寇?真對不住,已被我靖綏營擊潰,余眾皆降!你們吶,泔水都沒得吃,甭說殘羹剩飯了。”

對方哪里肯信,王善所部一萬余眾,官軍剿了數次,各有死傷。就憑你們這伙一腦袋高梁花子的土包子想剿滅王善,放你娘的屁!爺爺率一千精銳沖鋒,知府相公還率大軍在后,也不敢夸海口說一定能擊潰王善!

那戰將極目遠眺,見前方大營果然大火燒天,心中驚疑不定。腦中靈光一閃,看這模樣,王善軍中必生變故。若他所言屬實,老子率軍前去,搶他功勞!若說了大話也不打緊,王善營中既已生變,老子一千鐵騎沖他一陣,斬獲也不小!一念至此,更為驕橫,語含威脅道:“我乃兗州兵馬都監!奉命剿賊,不管你等撮鳥什么來頭,速速與我閃開!否則以賊寇論處!”既然是鄉兵,與百姓何異?這戰將以為把官銜抬出來,必嚇得這些鄉巴佬滾下馬鞍,伏地便拜。

哪知,對面那三個“撮鳥”根本不為所動,其中那個身形肥胖的漢子還小聲問了一句“兗州兵馬都監幾品官?”

“爺爺是朝廷正八品!你等讓是不讓!”那戰將失去了耐性,怒吼出聲。

徐衛一聲冷笑,根本不想搭理他,楊彥卻忍不住,一口啐道:“阿呸!我當你是什么鳥!八品?我家哥哥是朝廷修武郎,正經的八品官,輪得到你呼喝指使?”

那戰將一聽,世道變了?什么時候鄉兵勇頭這等不入流的貨色也帶八品銜?

雖然得知對方也帶有官銜,但這是我山東地界,你大名府的鄉兵,還能壓得過我這地頭蛇?便是搶你功勞又怎地?當下把心一橫,就欲打馬回陣,準備率軍突擊。剛調轉馬頭,一騎飛馳而來,遠遠呼道:“劉都監!知府相公鈞旨,若遇得至大名而來的鄉勇,切勿傷了自家人!”

娘的!誰跟這群土狗是自家人!劉都監暗罵一句,充耳不聞。急急打馬回陣,傳令全軍,準備突擊!讓這群該死遭瘟的土狗看看,什么叫精銳之師!

“都監,怕是不妥!對方雖為鄉勇,但畢竟是赴山東助戰。且為首之人帶有官銜,若起沖突上頭追查下來,我等吃罪不起。”一名馬軍軍使(同步軍都頭)勸阻道。

劉都監哪里肯聽,怒罵道:“今日若不叫他知我手段,顏面何在?休要多言,與我沖將過去!知府相公追查,都由我一人擔著!再嚼舌,一頓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