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第五百二十九章捷報頻傳
第五百二十九章捷報頻傳
歧山一役的后續影響很快顯現出來。因金韓聯軍主力被擊潰,死傷慘重,致使金韓兩軍無力再固守長安,留下的三千守軍不經抵抗,直接投降了西軍,使得京兆府在淪陷兩年多以后,得以光復。
楊彥隨后統軍,幾乎沒費多少力氣接連收復耀州、坊州、寧州、邠州等地。再后,揮師東進,光復華州,兵鋒直抵黃河西岸的同州。此時,一路潰逃的金韓聯軍緩過勁來。因同州戰略位置極其重要,一旦同州丟失,金韓聯軍就將被堵死在陜北,完顏活女受命在同州集結接近兩萬兵力,擊敗了離開主力,孤軍深入的吳璘所部。西軍進攻的勢頭才被遏制住。
楊彥根據吳玠的授意,收攏兵力,轉而收取商州,定戎軍兩處。至此,在陜西制置司領導之下,西軍挾勝利之威,收復一府、一軍、五州,使得關中大震一舉扭轉陜西局勢
同一時期,在北邊,聞聽赤盞暉韓常慘敗之后,張俊無心戀戰,率部撤回保安軍。涇原帥徐原,令次子徐成統兵跟進輕取保安,一度打到延安府西部,受金軍頑強阻擊而返。
到了嘉定四年元月,西軍因自身損失也較大,且糧餉不濟,無力再發動大規模的戰役收復全陜,除張憲領軍攻陜州,意圖聯通陜西河南之外,反攻基本結束。金軍韓軍固守延安府、鄜州、同州、丹州、陜州、虢州、綏德軍等陜西東部,全面轉入守勢。
京兆府,長安城。
自西軍進城以后,長安百姓張燈結彩,喜氣洋洋慶賀光復。更加上正值春節,使得這數朝古都一片歡騰。只是,經歷多次戰亂影響,昔日陜西的首府不復往日繁榮,戶口銳減,街市半空,百業蕭條,不能不讓人惋惜。
“唉,看看,兩年多以前這長安城數十萬人口,車水馬龍,熱鬧非凡,一轉眼,竟衰敗成這般模樣。”吳玠帶著衛隊進入城中,沿途見蕭條的景象,不禁感嘆道。
隨行官員多有曾經在長安供職者,聞聽此言深有同感。這都是戰亂鬧的,可話說回來,有安安穩穩的日子過,誰愿意打仗?這不是女真人逼的么?
“吳參議,記得這里么?”行至一處時,有人突然問道。
“怎不記得?從前帥司時常在這酒樓設宴,嘖嘖,竟關門歇業了……”吳玠道。
不多時,這一行人來到原陜西宣撫司衙門前。金國將陜西劃歸偽韓后,劉豫也將宣撫司設在此處。
一眾文武翻身下馬,都投衙內而去。但見那衙門里人來人往,多是身著戎著的戰將,見到吳玠紛紛行禮。后者詢問楊都統安在,俱言人在二堂。吳玠遂引眾前往,剛到門口,便瞧見里面一片亂象。
密密麻麻的士兵在那里翻箱倒柜,弄得滿堂狼藉。吳晉卿眉頭一皺,喝道:“哎哎哎,你等作甚?抄家呢?”
楊彥匆匆迎出來,抱拳行禮道:“吳參謀到了?”
“我說楊大,你這是干什么?”吳玠問道。
“劉豫跑得匆忙,你看看,這許多文件都沒有帶走。我正讓士兵收拾收拾,給大帥送到秦州去。”楊彥回答道。
吳玠聞聽此言,頗覺意外,笑道:“沒想到你還有這心思?楊大,此番你在敵前指揮立了大功,怎么樣,先賀你一個?”
“空口白話有甚用?來點實際的。”楊彥亦笑。
吳玠白他一眼:“實際的得制置相公給你,我就賀你一賀,順便討杯酒吃。”
眾官正說笑間,忽有一將匆匆搶進來,大聲喊道:“楊都統。”
楊彥喝了一聲:“吼什么吼?沒看到有長官在么?還不來見過制置司吳參謀?”
那將正是前不久歸順西軍的原韓軍將領梁興,聽完話后,對吳玠一禮。楊彥這才問道:“何事?”
“又有人帶了千把韓軍來歸附。”梁興稟報道。
楊彥此時對吳玠道:“晉卿兄,連日來我軍在長安豎起大旗,韓軍、義軍、盜匪聞風來投,已有數萬之眾。看這架勢,還止不住,是不是向制置司請示一下?”
吳晉卿官拜制置司參謀軍事,他直接代表制置使徐衛,思索片刻,回答道:“這樣,凡是金軍韓軍來投誠的,都收。義軍和盜匪就算了,好生勉勵一番就是。”西軍不是山大王,阿貓阿狗都收,那韓軍好歹是受過軍事訓練的,而且多多少少帶了些裝備。至于什么義軍盜匪這類貨色,女真人得勢時,他們沒少干劫掠地方,通敵助紂的勾當。現在西軍打回來,又聞風來投,收了也是累贅。
“聽見了么?照吳參謀鈞旨施行”楊彥下令道。
當時,已至正午,楊彥派人去請了徐四徐五,又叫來了吳璘作陪,好不容易在城里尋個還在開門作生意的小館子,湊湊合合吃個飯。
“店主,好酒好菜只管上,休問。”楊彥一進去就大聲說道。
徐家兄弟,吳家兄弟隨后進來,見這館子甚是冷清,除了他們就沒有其他食客了。尋張桌子坐下,沾了一屁股灰,吳璘不禁問道:“我說店主,你這里是多久沒人來了?”
那店主怕有五十來歲,穿件棉袍子,臟不拉幾,見來的不是著戎裝,就是穿官袍,心知是西軍的將帥們,不敢怠慢,上前賠罪道:“官人們寬恕則個,世道不太平,我這小店也是苦苦支撐。長官們若是不打回來,我臘月就關門大吉了。”
“關甚么門?現在女真人跑了,局勢會好起來的。”徐勝說道。
“那是那是,就指著徐大帥給咱出頭,長官們稍坐,小人這就去置辦酒菜。”店主賠笑道。
楊彥一怔,脫口問道:“別說這店里,主東、跑堂、廚子都是你一個人吧?那你得弄到猴年?沒等你飯作好,老子都成餓殍了”
“長官恕罪,恕罪。”店主作個揖,慌忙投后面去了。
徐洪伸手往桌子上摸了一把,全是污垢,店主又當廚子去了。軍階最低的吳璘沒奈何,起身到柜臺拿了塊抹布,將桌椅都擦了一遍。徐勝見狀打趣道:“晉卿,你兄弟好歹也是統制官,硬給逼成了跑堂。”
這一次,吳璘督建朱記關有功在前,又鎮守此關讓金韓聯軍不能越雷池一步。雖說在進攻同州的戰斗中被活女小敗一陣,但瑕不掩瑜。過段時間敘功,少不得升賞。作為兄長,吳玠也替他高興,嘴上卻道:“他資歷最淺,替長官們跑跑堂又能怎地?”
閑話一陣,吳玠言歸正傳:“諸位,眼下我軍收復大片失地,金軍韓軍據險要堅守,暫時拱不動了。除張憲還在打陜州以外,其他地方戰火已熄。在制置司還沒有明確指示之前,我們得注意幾個問題。”
“這首先,就是盡快恢復地方上的秩序。除了各級統兵官要約束部屬,不得擾民害民之外,還要鎮壓諸如潰兵盜賊之類,盡力還地方以平靜。”
“其次,方才聽楊都統說,連日以來,前來歸附我軍的人馬眾多。這事得注意甄別,不能什么人都收,尤其要防備金韓的細作。”
“再次,諸地剛剛光復,暫時只能軍管。除了維護地方治安,和協助百姓恢復之外,對待從前投靠女真,為虎作倀,通敵賣國之人,要予以鎮壓。如果確系鐵證如山,眾口一辭,且罪大惡極者,不能手軟,該殺就殺不如此,不足以平民憤這也是制置相公的鈞旨”
“最后,也是重中之重,我軍雖然打勝。但不可輕敵,要密切注意金軍韓軍的動向,保持高度戒備。”
說到這里,他向眾將問道:“諸位還有補充的么?”
此時,楊彥見那店主端了一盆熱氣騰騰的菜出來,補充道:“吃飯。”
在陜西戰場狼煙漸熄之際,襄漢戰場上宋軍也在積極地布置。折家軍大敗韓軍以后,得到徐紹大力支持的折可求和何灌兩人,調兵遣將,集結御營司神武前軍和神武后軍的主力,積步騎五萬余眾,準備在穎昌府與敵軍主力決戰。潁昌府就在開封府的西南,距離東京城已經不遠。如果宋軍在潁昌府戰勝,那么劍指東京,恢復故都就不再是奢望
受戰局順利的影響,折可求和何灌都很振奮樂觀。何灌私下里對折可求說,還師故都,當與太尉痛飲當時,宋軍一掃陰霾,士氣高漲。老實說,打女真人咱們或許怵幾分,但打高世由的爛部隊,咱們絲毫不懼
這一點,韓軍統帥高孝恭也十分清楚。他接連敗于襄漢,退走潁昌,如果再敗,東京都得讓出去。從軍事意義上來說,東京或者不算什么,但時至今日,大宋朝廷所在的杭州還叫“行在”,不叫京城一旦宋軍收復東京,其影響將極其深遠,南朝的民心士氣將受到極大鼓舞而對偽朝而言,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有鑒于此,在敗退潁昌府之后,他火速向大名府求援。他求的,當然不是韓軍,而是金軍高世由收到消息以后,心急如焚,趕緊派人赴金請兵。然而此時,金國皇帝完顏亶和朝中權貴都忙于權力斗爭,無心他顧。他們本就不對偽朝這次出兵抱多大希望,對高世由的請求,完顏亶不屑一顧,予以拒絕。
身在潁昌府的高孝恭,還沒等到大名府的消息,折可求就已經率領宋軍高歌猛進,向潁昌進發。
臘月上旬,折彥野的前軍進抵潁昌南部的舞陽縣,敗韓軍七千,又在郾城大敗荊超所部萬余,折家小將在陣中親手刺死荊超,將首級斬下送至父帥軍前。而后繼續北上,輕取臨潁縣,虎視潁昌府
折彥野進兵神速,離主力百余里遠,高孝恭探到消息,企圖在折可求的大軍到來之前,吃掉這一部,挽回頹勢。遂集結馬步軍五萬之眾,鋪天蓋地殺奔過來。折彥野手中不過數千兵力,因眾寡懸殊,退回堰城。
不久,折可求神武前后軍主力趕到,宋軍鼓噪而前。扎在臨潁的五萬韓軍,望見宋軍主力陣勢駭人,又極度恐懼府州折家的威名,竟然不戰自潰,逃回潁昌府去。五萬人馬,算得上一支大軍了,一箭未放全部逃走,世所罕見。
高孝恭氣得幾乎吐血,他深知自己手下都是些什么貨色。如果不止住這股亂勢,那么即將開打的決戰結果可想而知。他處死韓軍都統制一人,統制十數人,并嚴厲告誡將士,再有臨陣脫逃者,唯死而已
可就算他再怎么鐵腕彈壓,也無法重新收攏渙散的軍心。就在這種情況下,宋金兩軍的主力決戰于潁昌府。
兩軍布陣未畢,高孝恭仗著他有女真人支持的馬軍優勢,趁宋軍陣未成,以六千騎掩擊。可折家世居府州,跟黨項人打了上百年的仗,論騎兵比他玩得溜。折彥文,折彥野二將,引折家馬軍出擊,只兩個回合,就殺得韓軍騎兵不敢往前。
氣急敗壞的高孝恭又驅使大股步軍出擊,何灌之子何薊,率常捷軍迎戰。那常捷軍原是童貫的嫡系,當年童貫為了分化西軍,廣選西陲少壯組成軍隊,番號常捷,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在何薊帶領下,數千常捷軍神勇異常,打得韓軍步兵連連后退,支撐不住。
雙方鏖戰至午時,高孝恭手段用盡,雖擁有絕對優勢的兵力,卻拿宋軍無可奈何。午時一過,折可求吃定韓軍銳氣已盡,勢成強弩之末,果斷命令張家兄弟進攻左翼,韓世忠岳飛進攻配合何薊進攻右翼,他自己催動中軍主陣,全力進擊
此時,十萬韓軍已經打得膽戰心驚,毫無斗志。見宋軍全線壓上,簡直是一觸即潰何薊和韓岳二將,輕易撕開韓軍右翼,岳飛率部直貫敵陣,所向披靡其長子岳云,使兩桿鐵錐,見人拍人,見馬刺馬,于萬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地
張家兄弟啃左翼不動,但隨后折可求的中軍就壓垮了韓軍的主陣。宋軍三路并進,韓軍師潰如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