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呦,小蘿卜穿的這一身,這叫一個漂亮,都快認不出來了都!”劉嬸一開門,先瞅見的就是煥然一新的白文蘿,馬上就笑瞇了眼,扯著大嗓門嚷嚷了起來。然后拉著她的手細細瞧了幾眼又接著說道:“早該這么打扮了,瞧著多好,這一瞅就是個大姑娘了!”
白文蘿忽略掉心里頭稍微的不適,任她拉著手,只是略帶羞澀地笑著,也不說話。
劉嬸瞧著她這般大大方方的樣子,心里頭越發滿意起來,自己果真沒看錯眼。這丫頭越大越出色了,不似別的小丫頭,才夸上兩句就面紅耳赤,縮手縮腳的,讓人瞧著也不喜心。
“嫂子,今兒是給你送春盤來了,順帶看看趙大哥,不知他怎樣了現在?”蕓三娘這會才尋著機會,插了句嘴。
“喲,瞧我,光顧著自個說話了,盡讓你們站在門口吹風,快進來!他沒事,好著呢,這會是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還專指使我干這干那的!”劉嬸說著就趕緊把白文軒和白文蘿拉了進來,又接過蕓三娘手中的籃子。關好門,領著他們幾個穿過鋪子進了院中,就朝里喊了一聲:“小武,軒哥兒一家來了,出來幫我拿東西。”
“拿什么啊?”隨著一個清朗的聲音傳出,一個身著藍褂子,濃眉大眼,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不緊不慢地從堂屋那走了出來。
“先把這個拿進去,是蕓嬸給送的春盤!”劉嬸說著就把手中的籃子給遞過去。
趙武一邊伸手接了過來,一邊展開笑容對蕓三娘笑問了好,然后又朝兩邊看了看,瞅著白文蘿的時候微怔了一下,隨即就接著道:“軒哥兒和蘿妹妹也來了。”
白文軒馬上朝他裂開嘴笑了起來,白文蘿只是輕揚嘴角,眼中卻帶幾分親切。趙武也沒多說什么,眼珠兒一轉,嘿嘿笑了兩下便拎著籃子就往堂屋那走去。
“我瞅著小武這一年似乎長高了不少呢,剛剛瞧著都比蘿兒高出半個頭了。”蕓三娘跟在劉嬸身邊,看著趙武往一旁快步走去的身影笑著說道。
“是啊,他就是這后半年忽然就往上竄高起來的。”兩人說著就已經進了東廂房,白文蘿先站在門外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才跟在后頭走了進去。房間里充斥著濃濃的草藥味,撩開簾子,進了里間后,就見趙大叔正坐在床上直往房門這邊瞅著,右腿的腳脖子那夾著夾板,上面包著厚厚的紗布。面上帶著一臉憨笑,一見她們進來就忙著問道:“外頭冷不,雪還沒停吧。”
“見天兒地往下落,那屋頂都堆著厚厚的一層了,瞧著這一天是不會停了。”劉嬸說著就走到他旁邊幫他挪了挪墊著的枕頭。
白文蘿同白文軒先朝趙富貴問了好,趙富貴一臉憨笑著點了點頭,就朝白文軒招了招手道:“軒哥兒快來這坐著,暖和點。”
“去,到那椅子上好好坐著,趙大叔腿上傷著呢。”蕓三娘拍了拍白文軒的肩膀。
“就是,你現在這滿身的藥味,跟你坐一塊兒了還不把孩子給熏著了!”劉嬸說著就白了他一眼,這會兒那簾子又被撩開,只見一個也是一身簇新的藍褂子,同趙武有幾分相像,看著有十六七的少年走了進來。
“蕓嬸過來了,蘿妹妹好,軒哥兒手上的傷沒大礙了吧。”那少年手中正捧著一個六角攢心盤,一進來就是一臉笑,那笑容也有些憨憨的,看著比趙武少了幾分清朗,卻多了幾分踏實。
“趙文哥過年好,手已經不疼了。”白文軒有些不好意思地咧著嘴嘿嘿地笑了一下。
“你拿這個進來做什么?”劉嬸瞅著他手里的贊心盒子,打開一看,只見里面有蜜浸杏埔,梅干桃肉,栗棗瓜仁,還有一種是酒釀梅子,她頓時就瞪起眼睛。
趙文看了看在一旁使勁朝他遞眼色的趙富貴,便有些無奈地笑著說道:“我看蕓嬸和蘿妹妹他們來了,便拿了過來給她們嘗嘗。”
“少糊弄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父子打的什么注意,他是想喝酒沒得喝了,才想吃點這個酒釀梅子解饞的吧!”劉嬸說著就把那攢心盒子給蓋上,往趙文手里一塞道:“拿出去,順道帶著軒哥兒和你蘿妹妹一塊兒出去玩一會。咱家院角那的那株梅花開得正好呢,趁著這會帶他們看看去。”
白文蘿知道她們是想說些體己的話,聽著便就站了起來。那株老梅花樹他們剛進來的時候就已瞧見了,開得稀稀落落的。趙文笑了一下,看了他爹一眼,趙富貴只得訕訕地笑著道:“出去玩吧,出去玩吧。”
瞧著這幾個孩子出去后,劉嬸才對趙富貴說:“我和三娘去外間說會話,你要想拿什么就喊一聲。”
“知道了,知道了,你們去吧。”趙富貴再不敢說想吃那酒釀梅子的話,訕訕地點了點頭。
蕓三娘笑了笑便開口道:“趙大哥還是耐點心,緊著把這腳傷養好了,省得嫂子一個人整日忙里忙外地。”
“我曉得,我曉得。”這么大歲數了還貪那點零嘴,趙富貴越發覺得不好意思起來。怕她們還要說下去,就趕緊開口說道:“三娘啊,我剛瞧著蘿丫頭是越發出落了,她過了這年就十三了吧,是不是該給她尋個好人家了?”
“可不是,我也正愁著這事呢。”蕓三娘說著就看了劉嬸一眼。劉嬸會過意來,便朝趙富貴說道:“行了,女人家的事你少說兩句,我跟三娘先出去聊會,你好好待著。”說著就拉著蕓三娘撩開簾子出了外間。
白文蘿和白文軒隨趙文出了左廂房后,趙文帶著他倆進了堂屋,笑著說道:“還是先在這坐一會,喝杯熱茶暖暖身子。”這堂屋里也燒著炭,門那也掛著厚厚的棉簾子,雖不比廂房暖和,但也不覺得冷。
白文蘿點了點頭,白文軒卻開口問道:“小武哥呢,怎么沒見他了?”
“他回屋拿爆竹去了,打算一會找你們一塊玩。”
“真的!”白文軒一聽能玩爆竹,那雙眼睛頓時就是一陣發亮。
“呵呵……知道你們過來后,他就趕緊去倒弄那些東西了,來,再吃點零嘴,待身子緩和點后就帶你們去院子里放爆竹去。”趙文說著就把那攢心盒子打開,給他們擺在旁邊的桌上。
白文蘿慢慢喝了兩口茶,想起今兒早上簫蜜兮的話,便抬起頭來看著趙文笑著說道:“我今兒早上才從簫姐姐口中知道那件事,恭喜趙文哥了。”
“呃,哦哦,呵呵……你早上怎么見著她了?”趙文怔了怔,就有些發窘地笑了笑,眼中掩不住露出幾分欣喜來。
“前幾日簫姐姐的娘緊著托我娘做幾個荷包,她今早過來取的。”
“哦,這樣啊,呵呵……”趙文一陣憨憨地笑著,而一旁的白文軒卻沒聽明白,便開口問道:“姐姐恭喜趙文哥什么?”
“趙文哥和蜜兮姐姐要定親了。”白文蘿笑著說道。
“蘿妹妹先別這么說,這事還未定呢,這會早說了,對簫妹妹也不好。”趙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們一眼,趕緊說道。
“呵呵,是我毛躁了,簫姐姐早上走的時候還跟我說,聽說趙叔腳摔著了,她還挺掛心的。”白文蘿點了點頭,又接著說道。
“你跟她說,其實沒什么大礙,就是好好養上一段時日便能好的,讓她別太掛心了。”趙文忙正色地說道。
他們兩家離得也不遠,他還天天跟在簫父身邊當學徒,偏說句話還得找人傳。白文蘿抿嘴一笑,不作聲地點了點頭。又喝了口茶,再看眼前的少年,明明是想要盡量擺出一臉正色的模樣,卻總是忍不住抽抽著嘴角,眼中也盡透著歡喜與對未來的期待之色。她本想還要打趣他一下,卻這會那門簾子一下子被翻開,一個興沖沖的身影騰地竄了進來說道:“出來了出來了,放爆竹去!”
“小武哥!”白文軒立馬跳了起來,隨后又看了他姐姐一眼。
“去吧,咱一塊兒玩去。”白文蘿放下茶杯,站起來說道。
而這頭東廂房的外間里,蕓三娘正笑著跟劉嬸說道:“嫂子,你也知道,蘿兒她過了這個年就十三了。是準備給她尋個好人家的時候了,我在這西涼也沒別的親戚可托,就想著讓嫂子平日幫我多留意一下。”
劉嬸點了點頭,然后正了正身子,稍清了清嗓子,才笑著說道:“三娘啊,其實我早就估摸著這事了,就是不知道你中意不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