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喜事

第二十章 流金街(一)

這幾人剛走進流金街沒多會,那才放晴的天又零零星星地飄下雪花來。但并未起寒風,那零碎晶瑩的雪花根本阻擋不了這條街上買賣人的熱情。加上因是大年節,各家商鋪都費盡心思,把那門臉屋檐盡量裝得或熱鬧、或喜慶、或別致來多招攬客人。以至于使得那飄落下來的雪花,反像是給這條街增添了別樣的絢燦。

正月初一出來閑逛買東西的人也不少,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小農村婦,熙熙攘攘之中還不時有馬車穿過。在那流金街走了一段后,白文蘿就發現簫蜜兮整個人都變得神采熠熠起來,不管看見什么都想去瞅一眼,特別是看到那賣珠釵環翠的店鋪攤販,就更是邁不開腳步了。

由于蕓三娘是直奔著那專賣絲線的商鋪去的,而簫蜜兮卻想各處都看看。蕓三娘知道小姑娘們都這性子,且這又是大年節的,這街上新奇的東西更是比平日多了不少。她便拿出一吊錢給白文蘿,交待了她幾句,就讓她同簫蜜兮一塊兒逛逛去,半個時辰后再到街南的香料胭脂鋪會面就是了。白文軒本想跟著姐姐一塊的,卻又不想讓簫蜜兮笑話,說他老粘著姐姐。而蕓三娘也不放心,兩孩子手上的傷都未好,湊在一塊萬一再磕著碰著了可怎么好,她便把白文軒拉在身邊隨她一塊買絲線去。

沒了蕓三娘在身邊跟著,又有人陪著一塊兒看,簫蜜兮簡直是越逛越歡起來。嘴角邊的那對小酒窩也是越露越深了,小圓臉蛋上一直就是一副眉開眼笑的模樣。

“這些東西不是你爹天天打造的嗎,怎么還看得移不開眼!”白文蘿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兩人才剛從一家小金銀店出來,簫蜜兮就又拉著她走到那路邊的一個攤販旁。這買的都是一些仿真飾品,那工藝也很粗糙,但就勝在能隨意看,還可試戴。所以圍在這觀看討價的姑娘民婦還是不少的,大都是粗衣打扮。只要能穿得起綾羅綢緞的人都是不屑于在這兒停留的,就是從這經過也都不會多瞧一眼。

然而簫蜜兮來來回回看了這么多,卻也只是解解眼饞而已,從沒要買的意思,這事在白文蘿看來簡直是浪費時間。

“我爹那都是在盛興打造的,我哪能看得著。偶爾給他送午飯過去,好容易能瞅著幾眼,偏我爹還不讓我在那多呆一會,總是接了食盒馬上就把我打發回家了!”簫蜜兮語氣了雖帶著些不滿,但說話的時候卻還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

白文蘿見她正在看一對鑲琉璃珠子的花籃耳墜,便著手給她拿了起來,邊幫她戴在耳朵上,邊笑著說道:“你爹也沒讓你多看趙文哥幾眼?”

“死丫頭,你等著,回去后瞧我不撕爛你的嘴!”簫蜜兮臉一紅,到底是十幾歲的小姑娘,還沒那臉皮就這么在大街上隨意玩鬧,只好裝模作樣地警告了一句。

“好姐姐,我知道錯了,先容我幫你把這耳墜帶上吧。”白文蘿笑著給她帶好后,又趕緊把那旁邊的銅鏡拿起來給她照著說道:“簫姐姐快瞧一瞧,覺得好看不。”

那攤販老板也緊著在一旁幫腔著說道:“姑娘的眼光可真好,也就姑娘這般的花容月貌,才配得上這一對南洋進來的琉璃花籃耳墜。整個西涼城就我這才有賣這款式的耳墜,也才兩對兒,昨兒就有一位伯爵府家的姑娘買走了一對,這可是最后一對兒了。”

簫蜜兮聽著就是噗嗤地一笑,然后邊看著鏡中的自己,邊樂呵呵地說道:“那伯爵的的姑娘還會自個出來買東西呢。”

“哎呦,那您可就不知道了,那些金門繡戶的小姐們哪個不都看膩了金簪玉環,就是沒瞧過我這新鮮的玩意兒,可不都似見了寶似的。當時連戴都沒試戴一下,直接就付了銀子拿走了。”那老板也不管邏輯對不對,是否答非所問,總之是怎么個漂亮就怎么個張口就來。

“這一對耳墜兒得要銀子來付那?這我可買不起!”簫蜜兮同白文蘿對看了一眼,忍住笑,然后搖了搖頭,就要動手摘下來。

“哎呦,這就二十個銅板,那銀子不是那豪門小姐多給的賞錢嘛。姑娘是實在人,我也不誑姑娘,這對耳墜兒我進價已經是十八個銅板了,原是要賣二十五個銅板的,只是瞧姑娘帶著這么合適,我就賺兩個銅板算了。”

“這么貴!”簫蜜兮微嘟了嘟嘴,卻已是動了心。

“這可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可就賠本了!您瞧您戴著多合適,何必心疼那幾個銅板呢。還有這位姑娘,也來挑一挑別的樣式吧,我這簪子,耳環,鐲子,項鏈什么的都不少呢。樣式也新穎,價格還實在,過了我這家可就沒這貨了!”那老板瞅出簫蜜兮已是動心了,便開始朝白文蘿展開攻勢。

“行了,二十個銅板就二十個銅板吧,大年初一的,就讓你多賺幾個錢吧。”簫蜜兮看夠了后,便從荷包中數出二十個銅板來,給那老板遞了過去。

“好嘞,您下次再來啊,我這每隔幾天都會有些新花樣進來的。”那老板接了錢,就笑呵呵的說道。

“知道了,蘿妹妹要買什么嗎?”簫蜜兮笑瞇瞇的點了點頭,然后就看著白文蘿問道。

“沒有,咱走吧。”白文蘿搖了搖頭,正要同簫蜜兮往南邊走去時,忽有馬蹄聲如疾風驟雨般地傳來。路上的行人紛紛朝兩邊躲避,白文蘿也拉著簫蜜兮快步退到路邊去,然后才往那一看。但見三個二十左右,皆披著羽毛緞披風的年輕公子,各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駿馬,一路囂張地疾奔過來。卻剛跑到白文蘿她們旁邊的時候,那跑在三人中間的公子忽然猛地一拉韁繩,就見那馬頭突的一仰,前蹄離地而起發出一聲長嘯,馬蹄再落地,緊著在那原地踏了幾踏,就停了下來。而那已經跑過去的兩位年輕公子也趕緊拉了韁繩,停下來后,再一掉轉馬頭,就小步跑了回來。

“敞之,怎么了?”那兩位回來后就朝那忽然停下來的公子問道。

“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李敞之往下狠狠地一甩馬鞭,咬牙切齒地說道。

那兩人對望了一下,然后又踢了踢馬腹,朝他走進幾步說道:“要不咱們改天再把他約出來,再好好比試一番。”

“再比一下又能如何,他那匹可是北齊進獻的雪云寶馬!”李敞之滿臉不甘地說道。

“管他什么寶馬,只要咱們提前做好準備,不怕贏不了他!”其中一人壓低了聲音,斜著眼睛說道。

“你是說……”李敞之看了那人一眼,眼睛一瞇。

“這事咱們回去再好好商議一下,先走吧,別耽誤了時間,不然你爹可又是一通好說了!”另一人趕緊說道。

“行,回去再論!”李敞之頓時來了精神,也不管周圍有人沒有,啪啪地往下一甩手中的馬鞭,忽的就掃起那街道上混著雪的泥土,一下子往旁邊飛濺了過去。

路人剛剛發出一陣驚呼聲,那三人已經騎著馬嗖地往南飛去了。白文蘿及時偏轉了臉,卻那同時聽到蕭蜜兮低呼出聲,她趕緊轉頭看過去,就見蕭蜜兮正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簫姐姐!是被弄到眼睛了去了嗎?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