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極品太子

第016章 仲霖,允許我任性好么

董小明白許二的意思:他是想她走出去,過屬于自己的生活。于是,她回答:“原本就打算在小槐的狀元宴后去外面找工作。”

“嗯,有什么意向嗎?還是要去三亞?”他問,轉過來瞧她。

董小葵不想讓他知道,其實她想留在錦城,想去那家雜志社。因為她只想一個人默默努力,靠自己走路。她不想讓他插手,不管是明里暗里。如果他一旦插手,即便有一天,她能輝煌燦爛,也總免不得落人口實。

所以,她回答:“還沒決定。也許會去看看。”

“出去看看也好。你在外面,會游刃有余,過得更好的。”他說。

董小葵一笑,說:“你倒對我有信心。”

“我向來相信自己的眼光。”許二漫不經心地回答。

這男人什么時候都不忘夸人贊己。董小葵撇撇嘴鄙夷地吐出一句:“原來夸我不是目的,贊己才是目的。”

“你也算聰穎,一下子就看透本質,我眼光著實不錯。”他一本正經地說,還審視了董小葵一番。

董小葵終于繃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許二卻面色波瀾不驚,眼波平靜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很鄭重地說:“今天跟我走吧。”

這話讓董小葵怔住,笑容凝在臉上,她不由得低頭,問:“去哪里?”

“市區。”他回答。

董小葵很想問“去做啥”,可她沒有問,只是回答說:“好。”

許二神色有些疑惑,似乎想要說什么,終究只是抬起手來看看手腕,說:“十點了,走吧,回去收拾一下。”

“好。”她依舊是一個字,對著他微笑,然后轉身往家走。

因為趕集,所以,人來人往。媽媽在鋪子前,細心為客人介紹各種布鞋,十分干練耐心。董小葵和許二等在一邊,等了好一會兒,客人才算少了一些。

“有什么事?”媽媽先開口問。

“媽,我也該去找工作了,所以,想一會兒就走。”董小葵說。

媽媽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整理了一下鞋子,問:“這么著急?”

“嗯,看到中意的公司,想去試試看,人家招聘有時間限定的。所以,想先去錦城。”董小葵回答。

“明天去吧。你外婆一會兒過來。”媽媽說。

“我有些東西要搬,仲霖反正有車,我想順路了。再說,仲霖今天下午回京城。我也想送他去機場。”董小葵努力說服媽媽。

鋪子上有來了幾個婦人,在看鞋子,媽媽立刻放下水杯,迎上去介紹,沒有再理會董小葵。

董小葵在一旁站了站,看媽媽沒有要理會的意思,也有些生氣。母女兩人有什么不可以開誠不公的?她已經明確說了自己有分寸。媽媽還總是用這用不溫不火的冷暴力。

這么多年,媽媽都這樣。董小葵終于覺得跟她說話太累,也是不管不顧,一轉身,就往里間走。許二原本在一旁站著,也一路跟進來,在樓梯上,他從背后拉住她的手,說:“不要任性。”

她抿著唇,倔強地站在樓梯上,上午的日光透過院內的那棵綠樹,將點點的光斑投在樓梯上。

“不要讓媽不高興。若不能跟我走,那就為我做頓午飯。我們一起去菜地摘菜吧。”他慢慢地說。

許二說話,語氣向來平靜,這一次也不例外。可也許是由于她預感這是一次相離之旅,也許由于這么多年都小心翼翼地記著爸爸的話,愛護媽媽與弟弟,太累了。總之,她聽到他那樣平和的話語,鼻子一酸,淚水滿眶。

她站在原地,沒有應聲,也沒轉身去看他。只固執地站著。許二慢慢走上樓梯,站到她面前。董小葵怕他看到自己的眼淚,于是低頭。

“傻女孩,不要任性,我們去摘菜,你要用心為我做一頓飯。”他說,語氣還有些許的輕笑。

也許是即將而來的分別,也許是委屈太久。她聽得許二這樣溫和的話語,終于不管不顧地抱住許二,將臉埋在他胸口,淚水奪眶而出。她壓抑地哭起來,發出“嗚嗚”聲,像是某種受傷的幼小的獸類。

許二靜靜的,沒有動。好一會兒,才將她整個抱到她的房間里。由于走得太急,樓梯有些搖晃。他用力地關上門,然后,他背靠房門,放她下來,依舊將董小葵摟在懷里,讓她枕在他胸口,一句話都沒有說,任由她肆無忌憚的哭泣。

像是要將所有的委屈與難過都哭盡,淚水傾瀉。哭了一陣子,她覺得累了。然后,從他懷里站起來,從容地走到茶幾前,抽了衛生紙擦干眼淚,轉過身對他微微一笑,說:“仲霖,你去車里等我,我收拾一下就來。”

“小葵。”他有些擔憂地喊。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她對他展顏一笑,將許二送的那個小型的箱子找出來,開始收拾衣物。許二站在原地,說:“其實,我喜歡吃你做的飯,很好吃。”

他的潛臺詞是讓她為他做午飯,不必跟他去市區,跟媽媽鬧得不愉快。

她一邊收拾,一般回答:“其實這么多年,我早看出來,我媽比我想象中更強大,我根本不需去擔心她,她也不需要別人去擔心。因為我爸雖然去了,但卻一直活在她的世界里,是她最強大的存在。所以,別的什么人,什么事,即便是我,都不太真正傷得了我媽。”

“小葵,那是你理解的。”許二終于是十分擔心地說。

董小葵也不知自己對媽理解是不是有偏差。但今天她就想任性一回,于是,她不管許二的勸解,往箱子里裝東西。木質的發釵、雕刻的狐貍,換洗的衣物,古舊的銀鐲子……

“小葵,剛剛是我考慮不周,我不需要你到機場去送我。我只想吃你做的午飯。”許二走過來,蹲下身來,摁住她的手。

董小葵對他一笑,說:“仲霖,你容許我任性一次,好么?”

許二依舊維持著那個姿勢,手摁住她的手,眉頭微蹙,無限憐惜地看著她,喊了一聲:“小葵,乖。”

董小葵看著他,露出略略的笑意,語氣平靜地說:“仲霖。小時候,我也算是爸爸的掌上明珠。爸爸總是夸我聰明,家里的祖訓,聽人說一句,馬上就能背。盡管并不懂那些意思。我在幼兒園,小學,成績一直很好,人也懂禮貌,最喜歡唱歌,寫作文就在報紙上發表。我是爸驕傲。可是,爸爸去了。他對我說:要好好對待媽媽和弟弟。我就聽他的話好好的對待。之后所做的任何事情,走的每一步,都要先考慮一下會不會傷害他們,有沒有給予他們最好的保護。仲霖——,說實話,真的很累的。”

董小葵緩緩敘述,盡管語氣輕松,最后還有些調皮地央求:“所以,容許我任性一次,好么?”

她一邊說,一邊站起身去收桌子上的電腦。許二從背后將她摟在懷里,過了好一會兒,說了一個字:“好。”

“呵呵,謝謝。”她轉過身對他笑,卻不料,他俯身而下,吻住她的唇,輾轉留戀,窗簾嚴實,落了一室的幽光不明。

董小葵只覺得像是地老天荒的亙古開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極致的纏綿。后來,許二終于略略離開她的唇。他說:“小葵,其實我——”

董小葵知道他想要說一些承諾之類的話來安慰她。可是,她并不需要這種情況下說出的承諾。因為,董小葵從昨晚自己問他的那句話,就已經窺見一斑:他對他自己其實沒有把握。

是啊,即便是“殺伐決斷皆狠戾,冷眉睥睨萬山橫”的許少,他也是有軟肋,那就是家族榮譽與責任,或者換句話說,就是親情。

如今,這種情況下,倘若他說出什么承諾的話,多多少少都帶著同情的意味。她董小葵不要帶著脅迫性質的許諾,與同情的謊言。

所以,董小葵在他沒有說出來之前捂住他的嘴,瞧著他調皮一笑,說:“我會乖乖吃飯,養好自己的。”

許二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拂過她的臉,略略嘆息:“我是想你幸福的。”

“我這么賢良淑德,聰穎無雙的女子,世間罕有。自然是君子好逑。所以,我會很幸福的。”董小葵笑語盈盈。

許二的眉頭蹙起來,她踮起腳尖,食指拂過他的額頭,平靜地說:“你知道我要的幸福不過是平淡生活。相夫教子,和和美美的,很容易實現的。”

“是嗎?”許二低聲問。

“當然了。我爸爸去世得早,這幾年都是摸爬滾打出來的。再說了。我可不是瓊瑤奶奶小說里那種死去活來,只靠愛情活著的人。愛情只是我生命中很小一部分。我也不會像《神話》里的那個女子那樣,可以等待一個人一千年,不要說沒有一千年給我,即便有,我大約也是不會等待下去的那種人。我比較求真務實。”董小葵說,有點絮絮叨叨的意味。一邊說,一邊將箱子和背包都檢查了一遍,確信簡歷、手機充電器等都帶好了。

許二沒回答,只是站在那里,用一種審視的眼神,冷眼看著她。

董小葵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一看,就情不自禁。她不想在分別的日子里,他太過擔心她。尤其是這一場分別,不知還會不會有聚首的一天。

“好了,幫我搬箱子。”董小葵背著電腦包,拿著手提包,指了指收拾好的箱子。

許二瞟她一眼,彎腰提箱子,莫名其妙地丟了一句:“不消說你。”

“我怎了?你又不消說我?”董小葵斜睨他一眼。

許二提著箱子打開房門,屋外的光線嘩啦啦全涌進來,天光刺目,董小葵不禁瞇起眼睛,只看到光影里,許二長身站在門框里,那輪廓剪影太好看,忍住眼淚才敢細看。誰知,他忽然轉過來,說:“你會。”

“嗯?”董小葵十分疑惑,沒聽懂他的話。

“給你一千年,你也會。”他補充了一句,提著箱子下樓。

董小葵無語,這個男人的反射弧還不是一般的長。那句話都講了好一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