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咒師:狐之禍
酒吧,上海的深夜,這兩個要素加在一起,就是和瘋狂的代言詞。
有人計算過,即使在開始的時候你只是一個從未見識過風月,甚至連女人的手都一次沒有拉過的雛兒,在那樣的環境里,只要本人有這個意愿,至多只需要三次,你就可以把到一個妹——當然如果你是同性戀的話,這個計算公式就要重寫了。
絢麗變幻的色彩,震耳欲聾的音響轟炸,舞池里妖冶的身姿,卡座上搖晃的骰盅,這一切可以讓所有人變成俊男靚女,在這樣的夜晚里忘記一切,只記住對方皮膚的手感,還有那唇齒間的溫度。
在這里,你總會看到原本互相陌生的兩人相擁著離開,也會看到同樣的兩個人,在第二天又好像完全不認識一般,和另外的男女依偎在一起。
在這樣的環境里,沒有人會去注意有多少男女在這樣的夜里失去了蹤跡,然后從此不再出現。
因此,這里除了是放縱聲色的樂園,也是另外一些“東西”尋找食物的場所。
子夜的街道,又一對男女從酒吧的后門走了出來,鉆入一個路燈不知已壞了多久的小巷,然后就壓在巷口的墻上親熱起來。
對于呼吸間都充斥著酒精氣味的男女來說,在這樣的夜色下,任何地方都能以天位被,以地為床,翻云覆雨得不亦樂乎。
兩人就這樣雙手翻飛,唇齒交融著,十多分鐘后才依依不舍地分開了大約三公分,然后深情地對視著。
“你真帥氣。”女人用她那纖長的手指滑過男人俊朗的面頰,淫媚地笑道:“帥得我想一口吃掉你。”
“哇哦,你真是一個胃口大的狐貍精。”男人一邊用手輕觸著女人的敏感地帶,一邊調笑道:“吃我你恐怕吃不掉,不過吃掉我千萬的子孫倒還是可以做到的。”
男人說著,和女人相視一笑,然后又是一陣纏綿悱惻。
女人很懂得如何刺激男人的荷爾蒙,在一陣激吻之后,她那靈巧的舌頭就繞著男人的唇邊淺滑過一遍,然后是臉頰,最后舔上了他的耳垂。
在滑舌的攪動與牙齒的輕咬下,人臉上最柔軟,也是神經最密集的地方被如此的攻勢“摧殘”,女人可以明顯地感受到男人的神智開始變得迷離。
就在這時,女人停下了熟練地動作,將頭微抬了一點,然后輕語道:“剛才你說的話,對了一半,卻錯了另外一半。”
“哦?對了哪一半?你想告訴我,你不是一個隨便的女人?”男人笑道。
女人笑著搖了搖頭,一邊用雙手挑逗著男人的“要害”,一邊說道:“你說錯的一半是,我不會吃下你的千萬子孫,我只會把你吃了!”
“嗯,你注重安全,我沒有意見。”男人的臉上堆滿了色色的壞笑:“那我說對的一半是什么呢?”
女人聽到男人的話,笑得更開心了。甚至笑的臉都變了。
男人看著女人的臉,忽然感覺他的眼前出現了一陣薄霧,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低聲咒罵了一句自己最近日漸下降的酒量。
當那陣眼里的薄霧終于被男人狠狠地揉去之后,他立刻就傻了。
在他懷里的,哪還是剛才那個嬌滴滴的姑娘?
一個和人同高,全身被金色的毛發包裹,正用一條粗壯的尾巴將自己完全纏住的“東西”,正蒲扇著那對并不怎么大的耳朵,用嘴旁的胡須輕碰著男人的臉。
“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是一個狐貍精。”那個“東西”說著,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露初了尖銳的牙齒。
原本充斥著整條街道的粉色味道和曖昧的喘息聲,瞬間被一聲尖銳的驚叫所蓋過。
當有人終于循聲而來時,除了巷口地上的一件衣服和幾行血跡之外,已經什么都找不到了。
當那聲驚叫驚醒了許多原本沉醉在迷夢里的男女時,那個叫聲的始作俑者,已經從巷子的另外一頭翻過了墻,然后褪下了自己那一身帶血的衣物。
“真是麻煩。”“它”不耐煩地嘆了口氣,然后一彈響指,一身嶄新的衣物立刻著上了“它”的身,將“它”重新裝扮一新。
“它”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衫,走了兩步,忽然停了腳步,然后轉過身,從地上的衣堆里翻出了一個又長又絨,像是圍巾一樣的厚重毛皮,如果仔細看的話,這條“圍巾”的一頭還掛著幾行血絲。
這不是什么絨毛的皮套,也不是什么圍巾,這是尾巴,狐貍的尾巴。
“它”看著這條帶血的尾巴,面露鄙夷地自言自語:“這不過是個一尾的毛頭,居然都敢出來惹事,這就是所謂的山高皇帝遠么?”
“它”就這樣手上拽著這條狐尾,從樓宇間的黑暗中,走到了大街上的路燈照射下。
“它”,就是剛才被“狐貍精”用狐尾卷住的英俊男人,而卷住他的那條尾巴,現在就在他的手里。
有的時候,某些“東西”以人為食,而它們本身,卻也是其他“東西”的食物。
這就是異物們的食物鏈,不為人所知的食物鏈。
對于原本該被這只狐貍吸盡陽氣的某個少年而言,這一夜的幸運屬于他。可對于這只原本應該飽餐一頓的小狐貍而言,幸運這個詞就要永遠與她絕緣了。
男人九曲十八彎地繞過了許多高矮不齊的樓房之后,找到了他的小貨車。
他抬起了火車的后備箱門,將狐尾隨意地扔了進去。
在那狹小的后備箱里,層次不齊地橫陳著總數至少超過二十根的狐尾,短的只有人的手臂長短,長的則要打上好幾個折,才能勉強塞進后備箱內。
男人看著后備箱里這一切的“戰利品”,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的名字,在隨后為眾多藏身于黑暗的生物所知:
獵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