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最初聽到這個消息的震驚、疑惑,到憤怒和無奈,再到現在聽李氏這么一說,顧雅妍徹底的認命了!她從來不覺得與人斗是多么其樂無窮的事情,她一直奉行“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的原則,她覺得自己擱戰場上,不做逃兵,她就很佩服自己了,更不要說路見不平,行俠仗義這等大俠范了,她也就是在夢里才敢想一下。
可是,這樣一個膽小怕事的顧雅妍卻覺得自己現在充滿了使命感,或者說是一種從未感覺到過的那么強烈的責任感。男人保護女人好像是天經地義的,無論是她前世還是在這里,她一直是被呵護著的那一個。可是現在,她不敢肯定她的父親是不是還會一如既往的寵著她愛著她了,俗話說,有后媽就有后爹,她,不敢賭!
顧雅妍曾經偷偷問過華神醫,李氏的身體狀況究竟怎么樣了,以她這樣一個半調子的外行人來看,都能夠感覺到情況并不是很樂觀。她還記得華神醫很謹慎的說道,“五十知天命,老夫觀李夫人此次生產甚為兇險,可能,有礙陽壽十載有余,但若悉心調養,也有轉圜余地!”
李氏性格偏于懦弱,又單純善良,外加上身體不好精力不濟,是需要被人好好呵護的。顧雅婧雖然更有主見一些,但整體來說不僅遺傳了李氏清秀淡雅的外貌,連那婉約柔順的性格也非常相似。兩個弟弟還這么小,完全沒有自我保護的能力。顧傳康又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
顧雅妍想,她要是再不振作起來,她們這母子幾人就只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顧雅妍開始縝密的盤算著,該做好哪些準備,可有時候靜下來,顧雅妍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杯弓蛇影,有些太杞人憂天了?
沒準人家小姑娘也沒啥歹毒的意思,就是被愛情沖昏了頭!看她那不按常理出牌的樣子,也許并不是一個富有城府,攻于心計的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可無論怎樣,一個男人兩個女人,一個是相濡以沫的糟糠之妻,一個是有助前程的紅顏知己,這本身就是一個死結,未雨綢繆總是好的!
顧雅妍仔細琢磨著,這邊的宅子暫時就空著,得找個細心的人看守維護。本來湖里養了魚,種了蓮藕,園子里的鮮花和竹筍,除了自家吃用,都會賣出去,這項營生暫時就停了!花園和小湖只用派幾個園丁照料,不讓它凋敝即可,至于宅子就留幾個信得過的老仆定期打掃。這里可是她們家的大本營,到時候實在不行,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也隨時有個遮風擋雨的地兒。
然后那三十頃的田地,還有山上種的果子,就交給高大家的總管,莊嬸一家也搬過來了,讓她協理。這種田他們本就是行家,一半一年兩種,一半冬季肥田,他們這兩年來早就上手,做得挺好!本來以莊嬸的能力和歷練,到哪家鋪子做個掌柜也是可以的,但因為莊嬸本身的顧忌,又想著報恩,就來給顧家的田莊做管事媽媽了。
最后就是鋪子的股份,其實自從姨夫和姨母掌管以后,顧雅妍就不怎么管那鋪子的事兒了,這兩年她要么忙著學習女子六藝,一來是因為本身的興趣,二來顧雅妍總覺得萬一哪天走投無路了,她還可以去當女教習或是繡娘,不至于餓死。其他時間,要么幫著李氏管家,要么幫著照顧弟弟。鋪子,她也只是提供菜譜,偶爾幫著出出主意,可他們家卻還是分了三成的股份,顧雅妍覺得實在是受之有愧。
現在,爹爹已經入仕了,明面上是不能經商的,再者姨母照顧了他家這么多,顧雅妍便征求了李氏的意見后,決定趁著姨母來道賀之時,把股份轉送給她。
“你們這是干什么?”大李氏一聽,很是生氣的道。
“姨母,您別誤會,我們家什么本錢也沒出,卻分了三成股份,本來就受之有愧了。你要說那食譜大都是我們出的吧,”顧雅妍見姨母就要反駁,微微一笑,“可是那人力,管理,打點,我們家可一分力也沒出呢!其實,這次主要吧,是爹爹做了官,雖然實際上那些官宦人家或多或少的也會入些分子做買賣,多個營生。但咱們家初來咋到的,還是小心些好,姨母說是不是?這三成的股份呢,就先交給姨母保管,您也不是外人嘛!”
“你這丫頭,死馬都能讓你說活了去!”大李氏這才高興些。
“姨母,怎么這么說我!”顧雅妍的聲音甜糯如醴,撒起嬌來,真讓人不能拒絕。
“對了,這次去京城,人手定下來了嗎?夠不夠?”
“嗯,是有個地方挺為難的!兩個弟弟都太小,又正是貪玩的年紀,京城里地方大,規矩多,要是磕著碰著,或者沖撞了貴人,就怕不好了!”
大李氏一聽就明白,“嗯,還是你考慮的周到!你等著,我幫你去好好挑一挑,放幾個手腳靈活的在他兩跟前伺候!”
離開顧家的大李氏卻是又喜又憂。
她很得意自己的遠見卓識,幾年前就給妹妹妹夫下了大手筆,如今妹夫不僅中了狀元,還是郡馬,這里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敢打她家進兒的主意。另外隨著娘家的崛起,她即使只是個二夫人,但在錢家,還有誰敢給她臉色看。況且,這福滿多的鋪子,她錢家賺了多少銀子,還不是沾了她娘家的光。大李氏覺得狠狠出了一口惡氣,錢鳴恒,你會為你當初的背信棄義后悔的!
憂的是,她原先想把妍兒許配給進兒,那丫頭不僅聰明伶俐會管家,更重要的是,對自己的親人,那可是不含糊,掏心窩子的好!現如今卻不太好辦了,她的兒子自然不差,但……唉!
而千里之外的另一個人,永昌侯夫人,此刻同樣也是又喜又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