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州位于越國西北部,因為地處偏僻之地,大型城市寥寥無幾,鄉鎮小城卻屢見不鮮。境內多為小山丘陵,荒涼不見人煙之地更是大有存在。
也就因此,鏡州盜匪毛賊遠比其余各州多出甚多,也是江湖武林人物最混雜之地。一直沒有什么大的江湖勢力,可以一統此區域。
不過這也造成了此地民風彪悍,鏢局馬幫之類的涌現不止,和鏡州的盜匪數量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一日,在一處荒郊野外的土路邊上,一場在鏡州各地經常見到的一幕又在上演了。
足足上百名身穿粗布衣衫的彪悍男子,個個頭扎黑巾,揮舞著五花八門的兵器,正圍攻著三十多名青衣人。而在青衣人的簇擁之下,數輛高蓬馬車被團團護在其中。正是一副盜匪大戰鏢局的激烈場面。
這些盜匪的后面,另有三名面目相似的黑衣人,冷冷望著這一幕,臉上不時現狠辣之色。
而在馬車附近,有幾名身著家丁服飾模樣的青年壯漢也各持棍棒的守在那里,面色微微有些緊張。
后面三四輛車內,坐著幾名身著華美服飾的婦孺,最前面最大的一輛馬車上,則一位面色不驚的中年儒生端坐其內。
此人三縷長髯烏黑發亮,雖然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卻另有一種久居上位的莫名氣勢,讓人不敢等閑視之。
中年儒生對面,有一位藍色錦衣的虬須大漢背車壁的盤坐在那。
此人兩手粗大,目射精光,竟是一位罕見江湖絕頂高手。
這二人身份顯然非同一般,神情都鎮定自如。而如此大的一輛馬車,只有這二人而已,沒有第三人和他們同車。
這兩人此刻默不做聲,但是通過馬車上半掩的窗戶。仍能將外面地情形看的真真切切。外面的殺聲、慘叫聲不時的傳入車內。
頭扎黑巾地盜匪人多勢眾,而青色勁衣的鏢局鏢師伙計,則身手較高,一時間雙方僵持了起來,難以分出勝負。
見此情形,儒生微然一笑,忽然沖對面的虬須大漢說道。
“看來不用辛苦厲兄出手,天武鏢局也可足以應付過去了”
“嘿嘿若是這些黑巾盜的那三位當家人不出手,天武鏢局自然可以對付這些雜魚。若三人出手的話。這些鏢師、伙計可就抵擋不了了。畢竟黑巾盜的三位首領,也是鏡州道上赫赫有名的狠角色。聽說三人是同胞兄弟,非常擅長聯手之術。普通好手遇到遠非敵手的”大漢說著,臉上竟隱隱露出興奮之色,同時伸出粗厚手指微微一屈,發出了“嘎嘣”“嘎嘣”的爆響聲,分明是外門武功登峰造極所致。
“厲兄啊一說起和人動手之事。就是這般心癢難耐地樣子。簡直和以前的厲伯父一般無二。”儒生見了大漢這般模樣,啞然失笑起來,一副拿大漢沒有辦法的樣子。
“韓賢弟,這個是自然之事。我們厲家可是以武傳家,遇到一些感興趣的對手。自然想要伸量一下了。這就和你們韓家世代書香門第,總會有一兩人入朝為官是一樣道理。不過讓我納悶的是,我們韓、厲兩家如此南轅北轍,當初怎么會成了世交的而且延續如此多年,代代都能如此交好如初”大漢兩手一抱,有點納悶的說道。
“呵呵前些日子,我無意中翻過一些手札,倒也知道一些昔年地往事。厲兄若想知道的話,我倒可以給你說一二的,不過其中有幾分真的。我就不知道了。”儒生輕笑的說道。
“真地惜我們厲家可沒有記錄先祖之事的習慣,除了留下了幾套精絕的武學外,對我們韓、厲兩家當年如何交往的,可一點都沒有提到。”厲姓大漢聞言,露出好奇之色。看來頗感興趣的樣子。
“不好,那三個家伙果然出手了。賢弟稍候,我將那三人大發了,回來和我說下此事。”虬須大漢目光朝外面一掃之下。臉色微變的說道。
然后“嗖”的一聲。人已如同強弩一般的勁射出了馬車。
隨后外面傳來大漢的狂笑之聲,打斗慘叫聲大起。
儒生嘆了一口氣。輕搖頭的將車簾放下,不再向外看去。似乎對大漢信心十足地樣子。
一盞茶的工夫后,外滿的聲音終于漸止。
篷車門簾一動,大漢風塵仆仆的閃進了車內,肩頭上略有些殷紅,似乎負了點輕傷的樣子。但其卻沖著儒生哈哈大笑的說道:
“這三個家伙,還真有些手段,讓我還多花了些手腳。不過這三人也被我擊斃了。從此黑巾盜在鏡州算是消失了。”虬須大漢一副盡興的樣子。
儒生見此,卻面露歉然之色。
“這一次若不是厲兄跟來,恐怕返鄉的祭祖之路,早成了我韓瑞地送死之途。看來那幾位對頭真地對我恨之入骨啊不過,因此倒連累了厲兄。”
“什么連累不連累的厲家能在江湖上安然立足至今,不也是你們韓家數次出手相助嗎你我兩家互相扶持,本就是份內之事。”厲姓大漢不在意地說道。
“說的也是,倒是韓某矯情了。”儒生一笑,神色回復了正常,倒也是一位拿得起放得下之人。
“不過,韓賢弟不要忘了給我說下兩家的往事,我可對此好奇的很啊”大漢一邊掏出一瓶金瘡藥抹在肩上,一邊忽然想起此事的追問道。
“這個自然。說起來,你我兩家結成世交的過程,還真有些不可思議。你還記得,數十年前一時雄霸鏡州城的七玄門嗎我們兩家先人,竟曾經在此江湖幫派門內做過師兄弟。據那手札上說,我們韓家的一位叔祖和你們厲家的先祖,在七玄門內就親如兄弟,互相扶持。從那開始,我們兩家才開始結交的。而我們這位叔祖更是了不得之人。據說當年”
在中年儒生淡淡的說話聲中,青衣人將雙方的尸體就地掩埋之后,幾輛馬車重新行駛前進,漸漸遠去,從這荒涼之地不見了蹤影。
“青牛鎮”
韓立渾身青光的浮在高空數百丈之處,看著足下的小城,臉上流露出一絲疑惑之意。
這小城雖然小的可憐,只有數里大小的樣子,但是和他印象中的只有區區一條街道的小鎮相比,卻找不出一絲相似之處。
可是按他記憶中的位置,這里的確是當年的青牛鎮沒有錯。
看來一百多年沒有回來過,當年的小鎮已經繁華成了一個真正的城鎮韓立在空中怔怔的望了一會兒,躊躇了一下后,忽然施展了隱匿法術,身形一沉的出現在一個無人注意到的小巷中。然后才大搖大擺的走出巷口,沿著不寬的街道慢慢向前。
“真的不同了”韓立看著街道兩旁一個個陌生之極的房屋、閣樓,心里喃喃的自語道。
不知為何,明知道只要再向西邊飛行一點路程,就可見到生養自己的小山村和那座黝黑的大青山。但他卻遲疑起來,不由自主的就在這已大變樣的青牛鎮落了下來。
此刻,韓立表面從容不迫,但心里卻極希望從兩側找到一絲記憶中的熟悉影子。
但到目前為止,他都處于失望之中。
突然韓立的腳步一緩,在一三叉路口處停了下來。
他凝望著路口邊的一座破舊的小酒樓,在原地一動不動。
此酒樓又矮又舊,只有兩層大小,在酒樓門上懸掛著“春香”二字的深黃牌匾。正是韓立曾經住過兩日的舊地,韓立三叔,那位“韓胖子”執掌過的春香酒樓。
望著此酒樓,韓立往昔模糊的記憶一下打開了閘門。
圓臉胖乎乎的三叔,酒樓后狹小無比的院子,光線灰暗的廂房,噴香可口的飯菜,插著七玄門小旗的烏黑發馬車,這等等的一切,清晰無比的浮現在了韓立眼前。
韓立望著酒樓,滿臉的復雜之色,目光中流露出一絲黯然之色。
他再看了酒樓一會兒,忽然發現一旁的路人用古怪的神情望向他。這也難怪,一個青年動也不動的緊盯著一個破舊酒樓。的確是有些古怪了點。
韓立略一思量,神色恢復了常色,雙手一背后,慢慢向酒樓踱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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