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呀!當月月看到遠處煙塵滾滾中的大隊人馬時,第一個反應就是假裝暈倒算了,可是身后是赫連獄,腳下是硬邦邦的土地,她想法有但是實施完畢后的結果是她不愿意接受的。最后只能老老實實地坐得筆直,眼巴巴地看著濃煙越來越近。
鳳于漠是至堯的不敗戰神,他訓練的鐵騎軍更是所向披靡,無人可敵。他與赫連獄交手數次,但是每次二人都是筋疲力盡,無法再戰,平手告終,誰也沒從對方身上撈到過什么好兒。傲天收服墨云海的時候恰逢至堯內亂,推舉新皇,否則鳳于漠怎么會將這么大一塊肥肉拱手相讓,所以當克布燁亥主動提出聯合對抗赫連獄時,鳳于漠連價都沒討就借出了五千鐵騎軍。浩浩湯湯地隊伍踏過泯水河,繞道墨云海山脈駐軍在烏圖木格與扎潭的交界等待燁亥的消息。沒想到這么快赫連獄就送上門來,還沒有直取烏圖木格,而是駐扎在了扎潭草原。
“列陣!”眼看著鳳于漠的鐵騎停在數十米之外,金烈拔出腰間長劍朝空中一揮,呼喝道。鳳于漠花樣多,每次交手都有出其不意的招數,這次不知道又有什么新東西,還是早做防備為好。
隊形在金烈的命令聲中,從一字排開迅速的轉換成一個倒置的三角形,仿佛箭頭一樣直指鳳于漠鐵騎的中央。
鐵騎原來是這樣的。濃煙褪去,月月抻著脖子向對面望去,黑壓壓的軍隊身著統一的黑色鐵甲,頭上的帽盔做得十分嚴密,除了眼口,其他的部分全部遮進頭盔中,別說距離遠,就是趴到跟前瞅恐怕也瞧不清模樣。
“嗚——”一聲詭異的長音突然傳來,對面的鐵騎開始有了變化,長方形的隊伍成弧線將赫連獄的人馬半圍在中間,全然不顧中心薄弱會被赫連獄的箭形布陣刺開一個豁口。
嘭嘭嘭……月月的心突然劇烈地跳了起來,眼前一觸即發的陣勢讓她感覺一陣眩暈,這不是兒戲,是真正的兩軍交戰,今天她的小命恐怕要交代在這里了。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驚奇的一幕。對面的鐵騎軍竟然快速的玩起了疊羅漢,一個人踩著兩個人的肩膀,依次向上,眨眼功夫就疊了三層,最上邊的士兵手挽弓弩,背后腰間全部都是小臂長的弩箭筒,中間的士兵一手握著一只盾牌,斜舉過頭保護肩上的同伴,端在胸前保護自己的身體,最下面的士兵則操控戰馬一點點地朝著赫連獄的方向逼近,其余的鐵騎軍全部一手長槍,一手盾牌護著隊伍越逼越近。
不是吧……
月月基本看傻了,仰著小臉連眼皮都忘記怎么眨了,直勾勾地瞧著一只只弩箭夾著勁風,嗖嗖地鋪天而來。
“擋!”
隨著金烈的聲音,赫連獄的人馬立刻朝中心圍攏過來,一瞬間白光凌亂火花亂燦,長劍格斷的弩箭鋪了一地。
“擊!”
幾個眨眼間的瘋狂襲擊終于在弩箭用盡時得到了喘息,金烈抓住時機立即下達新的命令,攏過的來的人馬立刻分為兩層,最外層的將士匍匐在馬背上,掄起手中的鏈錘狠狠地拋向對面的敵人。
擊中的盾牌傾倒一片,陸續有措手不及的士兵從上面摔了下來,不過很快,又有背著新箭筒的士兵替補上去。赫連獄沖上來的先鋒隊伍分散了鳳于漠的一部分兵力,近身搏殺的場面很快被再次逼上來的弩箭陣掩在了身后。
“保護王爺!”
箭陣又近了幾米,幾乎所有的箭頭都瞄準了赫連獄,金烈一邊牽起韁繩往靖王的身邊退著步子,一邊指揮下一批人馬沖上去破掉這個看起來預備用性命耗到底的可怕陣勢。
鳳于漠想干什么?他真的打算用這么多士兵的生命來換靖王的性命嗎?金烈急得汗水打濕了衣襟都不自知,只顧拼著命地往赫連獄身邊退,可是腳步再快也快不過強弩之箭,嗖嗖的箭風孤注一擲地飛向了赫連獄的方位。
“哼,當本王是廢物嗎?”赫連獄舞起流光劍抵擋來勢洶洶的弩箭攻擊,手上狠厲瀟灑,眼底卻陰沉一片。
赫連獄劍法再快也是一人之力,更何況還要分神保護月月的周全,完全無暇留意坐騎,很快一只弩箭就射中了他身下的戰馬,烈馬吃痛,仰踢長嘶。赫連獄借著戰馬高大的身形,攬起月月的纖腰縱身躍下。
臨近的侍衛紛紛下馬舉劍,分擔那些直奔靖王周身的弩箭,一時間有驚無險,戰況膠著。金烈一提韁繩頓住后退的步伐,朝鐵焰使了個眼色,然后一邊大吼:“隨我滅了這個箭陣!”一邊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鐵焰護在靖王身前,咬著牙關劈斷那些迎面而來的最猛烈的攻勢,她心里清楚,就是死也得撐到金烈摧毀那個箭陣才能死。
赫連獄則擋在月月的身前,盡量不移動腳步,原地抵擋那些從天而降的兇險,可是盡管這樣仍是險況不斷,沒有辦法,誰讓他是眾矢之的呢,好在那個女人命大,總能早一步的躲進他的劍蔽之下。
月月骨碌著大眼睛,小心翼翼的躲著每一次襲擊。那叫三面的箭雨啊,如果不是她有功夫在身恐怕早就壯烈的倒下了。
不能再待在他身邊了。月月一個快速側身,一支弩箭擦著她的左臂扎進了結實的草地,瞧著還在急速顫抖的箭尾,月月在心里偷偷地擰了一把冷汗。
弩箭的攻勢漸漸弱了,想必是又要補充新的箭筒了,如果這個時候還不跑,那一會兒就真的跑不掉了。月月打定主意,判斷好位置,尋了個箭勢最薄的地方伺機就準備逃開赫連獄這個衰神。
一切只發生在一瞬間,赫連獄揮著流光剛剛擊落兩只弩箭,突然身子快速向后一個避退,此時月月剛好溜到赫連獄的身邊,根據以往的經驗,她想也沒想俯身就往前面一撲,頃刻間一人向前一人向后,身形交錯間,赫連獄已經退到了月月的身后,而月月則撲到了赫連獄的身前。
噗!月月的身子剛好滑過赫連獄身前,猛然一頓后,繼續往前撲去,快速往后退的赫連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不可思議和驚訝,左臂一伸將前倒的月月帶到胸前,右手流光一揮咔咔兩聲又斷掉兩支迎頭而來的弩箭。
月月窩在赫連獄懷里,傻瞪著赫連獄臉上那不可思議的神情,感覺胸口的疼痛正緩緩蔓延,低頭看了眼扎在胸上的弩箭,那傷口涌出的血色,瞬間染紅了身前的衣衫,月月不由挑眉看著緊盯著自己的赫連獄,天哪,她怎么這么倒霉,她不過是想……避開。
赫連獄詫異之極的看著緩緩閉上眼睛的月月,一顆心像是被什么東西使勁墜著一般難受。這個女人會救他?如此不顧性命的來救他?從來沒有什么人會在沒有厲害沖突的情況下還選擇犧牲自己來保護他,那一瞬間他沒有看錯,是這個女人撲過來擋在了他的身前,擋住了那支射向他的弩箭。
“鐵焰!”赫連獄劈斷一支不知好歹撲過來的弩箭后,大聲嘶吼道。
這丫頭怎么傷了?鐵焰挑飛一支弩箭,趁機回頭望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月月胸前大片的嫣紅頓時刺痛了她的眼眸。
奮力抵抗的輕騎兵眼見自家王爺下了馬,也顧不得弩箭兇猛全部攏了過來用身體將赫連獄與月月遮了個密不透風。
“殺!”已經沖到陣前的金烈長劍一揮,領著不及鳳于漠半數的人馬視死如歸般的殺進了陣中。
就在此時,埋伏在周圍伺機行動的銀火也帶著猶如天降的兩千輕騎沖殺了過來,兩路包抄,鳳于漠的弩箭陣只好撤了下來,共同應對。一時間血腥驟起,蔥綠的草地頃刻間被鮮紅染透,無數鮮活的生命在死神的眼前頹然倒下,那狹長的草葉仿佛鐮刀一樣,在逝者的臉頰留下凄涼的傷疤。
戰爭是慘烈的,尤其是兩個實力相當的敵對碰到一起,誰也占不到便宜,只有忘我的搏殺,直到對方或者自己沒有力氣為止。
“嗚——嗚——”兩聲悠長仿佛是從草原的盡頭傳來一般。正在火拼的鐵騎軍突然不管不顧的像瘋了一般的向中心靠緊,然后集中力量在最北端殺出一條血路。
“想跑?”銀火長鞭一甩,卷起對面戰馬上一名鐵騎軍的脖頸,拋向了他們突圍而出的方向。而銀火也借著力道,駕起戰馬預備沖過去阻攔。
“別追!以防有詐!”金烈斷喝一聲,制止了沖動的銀火。
鳳于漠的鐵騎從來都沒有過臨戰退縮的狀況,一定是圈套。輕騎收到金烈的命令后,全部停在原地,沒有一騎人馬追出去,只是將那些沒有來得及逃出的鐵騎一一斬殺在了包圍圈內。
“銀火守在陣前,我回去看看王爺。”剛才士兵迅速聚集的一幕金烈用余光瞄進了眼中,他知道靖王剛剛一定是遇到險情了,否則輕騎軍不會毫無顧忌地用生命去保護自己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