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歡奴

第六十三章 他先食言

月月回到軍帳,越想越不對勁兒。大長老要幫赫連獄,怎么幫?五千輕騎對陣一萬鐵騎,還有赤臻的死士親信,勝負呼之欲出,如想轉變簡直猶如上天攬月一般困難,但是赫連獄有恃無恐的模樣也不像裝出來了,難道他真找到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良策?

正想著,門簾忽然被人掀開,月月的第一反應就是赫連獄回來了,立馬換上一副冰冷的面孔。

“鳳于漠的鐵騎軍已經動了,只怕過不了中午就會殺來,快收拾一下跟我走!”鐵焰心急火燎地沖進軍帳,不由分說的開始幫月月收拾衣服。

“走?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我答應過赫連獄的,不能失信。”望著鐵焰忙碌的背影,月月哽噎道。她知道赫連獄已經下令不許鐵焰靠近自己,所以現在看到她突然出現在眼前,竟然感到有股暖流瞬間注入心里田,眼前的身影也不由得模糊了些。

鐵焰簡單的收拾完一個包袱,回身去拉月月,不想卻看見一雙泛紅的淚眼,心中一酸,說道:“這是王爺的命令!不要鬧別扭了,打仗可不是兒戲。”

“我說過的話也不是兒戲。”月月堅定的目光落在鐵焰的眼里,毅然決然。

“你不要惹我對你出手。”鐵焰把包袱朝肩頭一背,銀牙暗咬,抬起手臂擺了個進攻的架勢。

月月臉色一沉,連忙低聲喚道:“鐵姐姐……”

“噓——,你干嘛?小點兒聲……”沒想到月月這個時候要擺自己一道,鐵焰慌忙收了招式,食指豎在唇上,示意月月噤聲。

“你真要打暈我?”月月眨著水汪汪地大眼睛問道。

鐵焰想了想,從懷里摸出一只瓷瓶,攤開掌心,倒出一粒藥丸,遞到月月眼下,輕聲說道:“不打也行,乖乖把這個吃了。”

月月低眼瞧了一下便知是能讓人昏迷一時三刻的麻藥。這個東西跟打暈她的結果一樣,只不過過程要人道許多。

“他憑什么反悔,我要去問他!”月月突然感到自己很委屈,她好不容說服自己可以坦然去面對生死了,但是赫連獄竟然再次戲弄了她。她意氣用事的時候胡亂做了一個承諾,本以為能讓赫連獄刮目相看一次,不想結果卻是被他潑了冷水。

“王爺沒有時間。”鐵焰的眼色跟聲音忽然冷了下來。月月自然心里明白,她不會違背主人的意思,如果自己再不走,結果就是被放到抬出去。

“算了,我也不忍心為難你,我跟你走。”好漢不吃眼前虧,既然是他赫連獄先反悔的,真要出了什么事他也別從棺材里爬出來煩她。

“這樣就對了。”鐵焰眼光一軟,明顯松了一口氣。

跟在鐵焰的身后出了軍帳,月月的眼光也沒閑著,不停地四下張望。侍衛們依然有條不紊的做著手里的工作,城墻上三步一崗,十步一哨,已經能隱隱嗅到大戰來臨前的氣息了,直到離開守備最嚴謹的城樓區域,月月始終也沒搜見赫連獄的身影。

“我們要去哪兒?”剛踏上烏圖木格難得安靜的主街,月月忍不住低聲問向鐵焰。

“侍衛在赤臻的府邸發現了一條直接通往墨云海山脈的密道。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我們就去那里。”鐵焰攙著月月,雖然心急,但是腳步卻不敢太快。

“上山?!”月月猛然收住腳步,驚詫地望向鐵焰。

怕不小心牽扯到月月的傷口,鐵焰也趕忙停住腳步,以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小聲說道:“嗯。現在就走,等鐵騎軍壓過來的時候,我們剛好在他們的身后。”

“赫連獄想背后突襲?”月月轉著大眼睛,也跟著把聲音壓了下來。

“如果兩軍人數相差不多的話,這倒是個辦法,可是我們的人太少了,最好的辦法還是孤注一擲。”鐵焰警覺地四下望了望,街道空蕩蕩地沒有人影。

“赫連獄是不是想好了什么絕殺的招數。”月月猶豫著問道。她的心里有預感,赫連獄好像留了什么后路。

“看天了。”鐵焰唇角一翹,淡淡說道。

“看,看,看天?”月月抬頭望向那一片湛藍,除了幾朵單薄的浮云和那火辣辣的太陽之外什么也沒有,不過那幾片云彩的形狀到是很詭異。

“走吧。”鐵焰輕輕地拉扯了一下月月的小臂,低聲催促道。

“噢。”月月回過神,繼續朝著赤臻的府邸走去。

在看到地道的一瞬間,月月心里的幾個疑問全部得到了解釋。

赤臻果然老奸巨猾啊,地道入口就在主院的假山之內,挪開盆景方可看見一處半人高的洞穴,而假山的左面是赫連獄的住所,右面就是當初關押鳳于漠的房間,難怪鳳于漠可以輕而易舉的離開,又可以輕而易舉的潛進來,還假惺惺地上房逃走,真是欲蓋彌彰。

鐵焰接過侍衛手中的火把,躬著身子先行進入地道,月月抿著唇瞧著火光不一會兒就下到了底部,頓時心中有了著落,也跟著踏上陡峭的石階朝光亮移去。

守候在通道口的兩名侍衛將移開的盆景又推回遠處,然后繼續守護。

“赤臻花了不少力氣來修這里吧。”寂靜之中月月突然感慨道。這處密道完全不似想像中的又臟又亂,腳下的地面十分平坦,頭頂與身側的墻壁也不是石粒與泥沙涂抹成的,而是砌了平整的磚石。

“不一定,修這樣一處地道沒有個十年二十年恐怕是做不到的。赤臻的府邸是在傲天占領墨云海之后修建的,還不到三年。”鐵焰舉著火把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她也是第一次來這里,說心里沒有擔憂是不可能的,誰知道這里有沒有機關冷箭,或者說它只是一條平安的逃生之路。

月月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突然轉移話題道:“現在正是缺人的時候,他怎么不隨便找個侍衛帶我離開,而是動用你這員大將呢?”

鐵焰好似遲疑了一下,吞吐道:“王爺應該是放心不下你吧。”

“放任你跟我獨處,他豈不會更頭疼?”月月燦然笑道。

“王爺胸懷大志,不拘小節,怎么會跟我一個近身侍衛計較。”鐵焰淡然道。

月月嫣然一笑,道:“這話也就你信。”

密道幽深,每隔一段距離就有幾層向下的臺階,鐵焰就這樣攙著月月越走越遠,越走越深,地面上發生的事情任憑如何機敏也無法探聽到一丁點兒響動。

“嗯?好像走了一半了。”鐵焰停住腳步,放低火把,眼前依然是臺階,只不過不再是向下延伸了。

“應該已經出城了吧。”回頭望望身后幽長的黑暗,月月心中莫名的有些傷感。

“要不要休息一下。”鐵焰柔聲問道。

“不用了,我們快點出去吧,這里悶得難受。”月月撫著潮熱的臉頰,輕聲說道。

“嗯。”鐵焰用左肩撐起月月身體的多半重量,希望能幫助她緩解辛苦。

又走了很久,壓抑沉悶的感覺漸漸從體內消失了。月月輕喘著靠在鐵焰的肩上,半濕不干的衣服黏糊糊的貼在身體上很不舒服。

“距離出口已經很近了,月月,我們再堅持一下。”火把愈見的微弱的光亮已經不足以照明了,鐵焰干脆把它丟在地上,背起月月的身體繼續前進。

是風聲掠過?還是鐵騎踩在草地上?沙沙地在頭頂響起,雖然聽起來很遠很輕,但是兩個人的兩顆心不由得全部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