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什么也不做。”師兄說,“寶石在手,奇貨可居。”
“我們不是為了用寶石獲取利益啊。”我有點不明白,“我們是為了救小丁。”
“當然是為了小丁,只是我不信任那個里昂親王。我知道你急著救小丁,但你要沉住氣,因為丟了寶石,著急的大有人在。我們必須看清楚了,救小丁才能萬無一失。”師兄看了我一眼,害怕得我心虛。其實我心虛個什么勁兒啊,我不過是為了達到目的,用了點帶色手段罷了。可當時,我沒有選擇啊。
不過師兄這樣說,我是明白的。讓里昂和豪斯互相斗一下,亂了,我們才更能平安脫身。
接下來的兩、三天,我度日如年,雖然看著血族和獵人以各種名義大亂斗很是幸災樂禍,但因為小丁生死不明,我的心始終落不下,直到一天晚上,我在師兄住的酒店窗外,看到了P先生的身影。
自從找到師兄,我就舍不得離開,再沒去住劉易斯的家,就睡在他和小空訂的套間的沙發上。我一直很怕他們晚上弄出點特殊的動靜,那會令我很尷尬。我甚至很變態的聽過壁角,幸好什么也沒聽到,這讓我有點惡意的快樂。
他們不親密,我暗戀的心就舒服一點。而小空和小丙,這兩個不安定的因子,奇怪的安分著。
P先生坐就在對面高樓的樓頂,因為那幢大廈和我所住酒店的樓層幾乎平行,所以我輕易就發現了他的存在。事實上,誰能忽略到他這樣的存在呢?他優雅俊美,看起來就像落入人間的天使似的,白色的長風衣在夜色中特別顯眼。
我就是被那抹雪一樣的白刺了眼睛,才跑回房間拿望遠鏡,然后掃描到他的臉。
不知道吸血鬼的眼睛是什么構造,反正我要通過望遠鏡才能看清楚他,他卻一下就看到了我,而且很高興地對我比比劃劃,好像是熟人打招呼似的,全忘記他是上回追殺我的主力。
我駭得躲到窗簾后面,半晌才發現自己這行為真是掩耳盜鈴,只好大大方方的再出現,用望遠鏡繼續觀察對方。我開動腦筋、拖延時間,因為為師兄不知和小空去哪里了,如果他攻過來,我沒辦法應付,還是想好逃跑的辦法最重要。
不過P先生卻沒有過來找我麻煩的意思,而是很夸張的張大嘴巴說話,意思是叫我看口型。我認真地看了,他說:親王殿下請你到月光情人一游。
我心頭一凜。
里昂終于主動出擊了嗎?這幾天雖然他疲于應付獵人協會的挑釁,但始終未呈亂相,而且也從不反擊得過份。我師兄說,他是個人物,可能早知道我已經得到了寶石,不過是被纏得來不及找我。
豪斯會長本來也是老奸巨猾的人,但所謂無欲則剛,他太想活下去了,貪欲影響了他的智商。當他滿懷生的希望找到了他的主治醫師,然后得知上當受騙時,重新面對死亡,生命幻想的破滅,令他已經失去理智,不然他不會那么冒然認定是里昂偷走的寶石,更不會不惜尋找站不住腳的借口去到處獵殺吸血鬼。
會長大人的行為提供給我及血族兩條信息:一,月光情人的秘密沒有暴露,我遵守了承諾。二,黑吃黑的受害人,很可能就是那位親王殿下。
現在里昂來叫人找我了,我要怎么做?
我舉起望遠鏡,發現P先生已經不見了。這么說,里昂確信我一定會去,因為小丁還在他手里。我若不遵守規則,他當然也不會。
“時機已經差不多了,我們就去吧。”師兄突然出現在我身后,嚇了我一跳,“我們這兩天沒白等,已經看清楚了一些事。而當豪斯會長無計可施、急得像熱鍋上螞蟻一樣的時候,血族就會有行動。”
“小空呢?”我看看他身后。
“剛才我們‘遇到’小丙,她們兩人有點沖突。”師兄說,“所以,她們找地方解決去了,不到明天早上是回不來的。”
我垂下眼睛。
每當師兄做點壞事,或者說是四兩撥千斤的時候,總是一本正經,于是也特別可愛,特別好玩。他是早料到我們今晚會跑一趟哈德斯島,所以剛才想辦法支開那兩個不安定因子吧。
兩個小時后,我和師兄到達了月光情人。
里昂想得很周到,放了邀請函在酒店前臺,我就是拿著它,大搖大擺登上豪華輪渡,我師兄則隱了身緊貼在我身后,期間沒被任何人發現。這就是我師兄比我高明得多的地方,若是我,只能利用八卦方位和密術、符咒隱去身形,掩蓋氣味,卻無法做到完全消除存在感。
這時候我突然覺得,西方教派對我們很有戒心是正常的,畢竟隱身在某些情況下是一項極其危險的技能,而西方人傳說中的隱身斗篷至今還沒有出現過。在實力不均衡,一方明顯占優的時候,受到敵視是很自然的,因為是人就會感到恐懼。
其實這本事本應該保密,至少要表明我們沒學會,但小丙在成為金牌獵人一戰中,當著很多人的面用了這法術,于是……我們成了西方教派對付血族的利器,同時也成為了被防備的對象。
小丙就是太好勝,鋒芒太露,不知她被抓住把柄與此事有無關聯?由此我又聯想到教派之爭,但愿她沒有把隱身法傳給外國人,那可是東方教派嚴厲禁止的。若她沒守著秘密,她的結局,我甚至都不敢想。
而正在我為小丙冒冷汗的時候,我已經隨著人流來到那天到過的大廳。此時才入午夜,舞廳內正是熱鬧喧囂的高潮,燈紅酒綠,音樂聲震天響,一群奢靡男女,好像群魔亂舞。
再次見到你了,月光情人。
我情不自禁地望向那把椅子,看到那里并沒有人坐著。我登時松了口氣,之前我一想到要跟他斗,實在有點緊張和發怵。其實我一進大廳就知道他不在場,因為他的存在感是不容忽略的。
“小乙,我到別處看看,保持聯絡。”腦海里傳來師兄的聲音。
我暗中點頭。
我們的戰術其實非常簡單,就是我在明,我師兄在暗。里昂肯定知道我們有師兄妹兩人、甚至他還考慮過小空和小丙的助力,但只要表面上只有我一個人,他就算防,也不算防。
面對著里昂,我本來毫無信心,他是活了快千年的吸血鬼,以我的道行最多只能對付一兩百年的,何況他還那么殘酷和堅毅。但師兄在,我就自信多了。
再說,我和師兄的心脈之鏈沒有斷,彼此間用傳說中的感應就可以聯絡,不會被任何人截取信號。
“小姐,第一次來嗎?”大約是我東張西望的緣故,一個男人上來搭訕,一看就是又有錢又靚仔的類型,可惜姐姐今天有事,不能花花差差。
“不管第幾次來,我也不會搭理你的。”我毫不客氣的打擊這種平日無往不利的泡妞圣手,并在他自尊碎裂之前就離開了。看哪,我多善良,沒忍心看那個過程。
我在人群中穿行,確定我沒有受到監視,連日來一直被悶在心頭的火,慢慢燒了起來。
小丁,你個笨蛋孩子。就為了怕我找到你,你就切斷了我們相連的心脈。如果那聯系還在,現在師姐就可以直接去救你了。可是你現在在哪里啊?好吧,師姐不怪你了,因為你現在是半死亡狀態,就算那心脈之鏈沒有斷,現在也發不出信號了。小可憐兒,你下回就聽聽話吧。
到了營救小丁最后的、也是最緊要的關頭,我又心亂了,走啊走啊,也不知走到了哪里,驚覺我已經離大廳很遠時,我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空無一人的大房間里。此處的裝修風格粗礪,有的地方還故意露出從前地牢中那種潮濕陰暗的大石塊,顯示出殘忍陰森的感覺。
我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生事為好,于是一邊發出給師兄的感應,告訴他我的方位,一邊試圖尋路回去。然而就在這時,我聽到了遲疑的腳步聲。本能的,我縮在角落里往外偷看,正見到豪斯會長鬼鬼祟祟的往這邊來,把我回去的路堵上了。
他怎么會來這兒?果然他和里昂是合作的關系嗎?身為獵人協會的長老會會長,他為什么要和吸血鬼合作?難道正如我所想,是為了活下去嗎?他果真黑吃黑了,那他怎么還有膽來這里?他是偷來,還是受到了邀請?偷來,怕他沒那么個本事,若說受到了邀請,里昂又為什么那么做?他叫豪斯會長來,和把我也叫來的事有關聯嗎?豪斯會長做了黑吃黑的事,以里昂的傲慢和強勢來說,不可能還原諒他吧?
一連串的疑問,使我決定暫不離開,先探查一番。我連忙掏出隱身符和封息符,讓自己“消失”,完了還不放心,猛然見到那個房間中有一個越大的壁爐,連忙一貓身,鉆了進去。好險,壁爐中除了一堆干燥的木柴,并沒有其他東西,我正好可以在豪斯會長踏入此地之前,縮在其中藏好。
明天和后天全是單更,時間都在上午九點左右。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