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似乎并不算是個美好的相識,看上去司馬子夏也像是比較高傲的人,陳霜降還真的不相信他會高興陳霜降還記得他那么狼狽的樣子。
所以陳霜降的臉色變了變,趕緊把驚訝的神色收了起來,盡量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
司馬子夏也只是愣了一會,那種困倦的神色很快地就消失,重新擺上了正經嚴肅的少年將軍該有的表情。
“你在找藥?”
原來是為了這個事情,陳霜降老實地把何太爺生病,村里面的藥鋪被毀的情況仔細地說了一遍,最后交出藥方來司馬子夏過目。
“并不是什么稀罕的藥材,軍醫那里倒應該都有。”司馬子夏看了下藥方,又遞給了高桑滿意地看到他點頭的樣子,司馬子夏再回過頭來對著陳霜降笑著問,“那你……何夫人?準備怎么買呢,對于軍隊來說,藥材可是十分珍貴的。”
高桑也點頭,敲著煙桿,很順溜地報出了一連串的價格,語速太快,陳霜降倒是只來得及聽清楚其中的一兩種,丹參八鐵銖一兩,川芎兩銀銖十二銅一兩,已經是貴了相當多,而在藥方中還有貴重一點的牛黃十六銀銖一錢,還有比黃金還要更貴的麝香。
要是平常時候還好,只不過這一會,就算是把陳霜降全部的家產都拿出來,大概也是買不齊這一份藥方。
沉默了好一會,陳霜降突然想起來,剛才在外面看到,大部分的鍋煮的都是粥吧,他們……應該缺糧吧。
“……糧草,可以吧,何家半年的租子,大半的水稻,總有幾千斤。”陳霜降鼓起勇氣說,悄悄抬頭看著無論是司馬子夏還是高桑都帶著同樣不屑的笑容,仿佛是在說,就算是陳霜降不愿意,他們也是完全有能力搶走的。
“不敢欺瞞將軍,上一次司馬家征兵,外子也去報了名參伍,只是到現在也沒有他的消息,總是會讓人揪心著。這次我也是有點私心,雖然外子具體在哪并不知道,但是既然他在司馬家里的話,那這糧草就不是給了外人,沒準他也還能嘗到。”
陳霜降也不算是能說會道的,這一番話已經是費勁了她相當的心力,再想也說不出更動聽的了,她只是在賭,司馬家既然放任陳霜降這么走動,更對村子里沒有任何覬覦的話,那就是表明,他們是在意的,在意所謂名聲民心,畢竟司馬家跟連王不同,他們是真正的江州世家,他們的根基他們的勢力都是以江州為基礎,所以他們應該不可能不在意。
在陳霜降感覺中似乎是很久的事情,但是實際上不過只是一會,司馬子夏跟高桑以眼神交流了一會,然后高桑就笑著說:“何夫人嚴重了,既然有病人的話,那我們提供藥材當然是義不容辭了。至于糧草,夫人要是堅持的話,那我就代表將軍恭敬不如從命了,一定會盡快平定叛亂,還百姓一個安居樂業。”
陳霜降只向著兩人行了一禮,就跟這高桑出門領藥去了,司馬子夏在陳霜降出門的時候,突然問:“你真的沒有見過我,大概是在很久以前吧?”
他這是認出來了,還是真是在試探,陳霜降心頭一震,堅決地搖頭說:“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將軍。”
“是嗎?”司馬子夏輕輕合著眼說,就在陳霜降以為他要睡著的時候,他以很輕的聲音說了一句,“那蛋……很好吃。”
高桑離得稍微遠一些,抽著煙問陳霜降:“將軍跟你說什么?”
果然是被認出來了么?只是看司馬子夏的表現總覺得有些詭異,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陳霜降努力壓著自己狂跳的心聲,回頭冷靜地對著高桑說:“不知道,我聽不太懂。”
好不容易抓了藥回來,陳霜降匆匆地回到何太爺房里面,春燕抱著餓得嗷嗷直哭的何如玉,急得團團直轉,感覺她自己也要哭了。
估計是在看糧草的份上,司馬軍的態度友善了許多,沒一會就有人送來了晚飯,雖然只是稀飯大餅配上點肉干,看來在軍營中已經算是比較好的待遇了,那些士兵的態度都恭敬了許多。
就這么湊合地解決了晚飯,又煎了藥給何太爺服下,春燕哄著何如玉,陳霜降照看著何太爺,兩人都是坐著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會,總是會不時地跳起身來,生怕有什么變故。
第二天一早,司馬子夏的軍隊就開始響動,叮叮當當地開始做飯拔營,陳霜降也不敢多睡,理了理衣服就開門看,司馬子夏跟高桑早就站了院子里面,一聽到開門聲,就雙雙抬頭望著陳霜降,也不說話。
陳霜降明白這是在等她先開口,趕緊跑回家拿了鑰匙,帶著人去開了倉庫門。
何金富怕糧草太多會惹人眼,只是收沒人收,賣又不敢賣,何家又是急著要搬的,帶不了那么多東西,于是在分家的時候,何夫人就把這些算成財物折給陳霜降了。
想來好的話也不會給她的,陳霜降還是帶點怨氣,加上這倉庫離的有點遠,所以平常用的時候都是讓春燕去取的,她自己還從來沒有來這里看過。
一開門,看到滿滿當當快都堆到梁上的麻袋,連陳霜降都被嚇了一跳,想起何夫人一直在說這是便宜她的話,陳霜降不由也贊同,這一倉庫的糧食要是能賣出去的話,那該是相當可觀的一筆錢財了。
不僅是陳霜降,高桑看著也是傻了一下,悄悄地對著司馬子夏說:“看不出這鄉下地上居然還藏著這樣的土財主。”這名陰狠出名的武將,一雙狹長的眼睛閃動著異樣的光芒,很有些貪婪地望望倉庫,又在周圍轉悠了一圈,一桿煙槍慢慢地敲著,似乎要從那些不起眼的房子里面敲出更多的糧草財寶來。
雖然沒有說出口,司馬子夏自然是能看出高桑在打著什么主意,淡淡地望了他一眼說:“不要額外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