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人牙子也是說,女夫子少,何家門第也是……不大高,再找不到更合適的了,只能是先收了,暫時先用著再說。
那夫子姓姚,三十來歲,既然能選入宮,相貌氣度也是相當不錯,單一件普通的湖藍裙子,配著一對叮當響的金鐲子,就能穿出十足的味道。
頭一次見到,何如玉就看得有些呆,悄悄地對著陳霜降說:“嫂嫂也該去做一身這樣的裙子。”
那言下之意,就是嫌棄陳霜降穿得不夠體面了,氣得陳霜降直接就是對著就她腦袋敲了一下,說:“兒不嫌母丑,知道不?”
姚夫子的課程拿來給陳霜降看過,早上七點開始,儀容女紅,廚藝管家,琴棋書畫,一直到晚飯的時候,中間也只不過休息一個點鐘而已。
陳霜降只覺得這排的太滿,怕是要把何如玉逼壞,又不是想把何如玉教導成什么才女,陳霜降就把琴棋書畫這一項給剔除掉了,說:“也沒必要學那么多,挑一樣就好,這當是個興趣就好。”姚夫子定神看了一會,也沒多說,只答應了下來。
何如玉倒是蠻喜歡這個新夫子,長得好,穿得好,一舉一動又都是特別的講究,跟旁人都是大大的不同,何如玉畢竟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覺得新鮮,一下學就是跑回來,興奮地跟陳霜降嘰嘰喳喳地說今天學了什么,做了什么,很高興的樣子。就連何珠聽著都是格外的羨慕,直嚷嚷著他也要去,他也要學,被丫鬟們笑話了好久。
只是漸漸的,何如玉似乎也是沒了興趣,說得越耒越是少,幾乎是要陳霜降問了她才是偶然說了那么一兩聲,只說沒事。
畢竟是放心不下,陳霜降特地悄悄地去看了幾回,只覺得姚夫子嚴厲的很,拿著一根戒尺,何如玉稍有不對的地方,就是一尺子下去,抽得何如玉直皺眉頭。
這夫子未免也是有些太粗暴,陳霜降更是不喜,試著跟姚夫子說了聲,姚夫子卻是堅持說,宮里面都是這么教導的,陳霜降這么溺愛反而是會害了何如玉。(露oqiu落秋中文。看書就到落秋中文,)
還是頭一次被人指著鼻子罵溺愛的,陳霜降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把姚夫子給辭了,不管怎么說,她家養的孩專也不是專門為了給人打罵的。
何如玉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氣,還是覺得失落,好幾天都有些奇怪,終于悄悄地問陳霜降,宮里面的人都是過這么辛苦,要學這么許多東西么?
看何如玉的樣子似乎是被夫子罵得有些狠了,總說宮里面如何如何,何如玉也是沒見識過多少,每日被姚夫子念叨,何如玉難免生出了幾分自卑感,覺得自己什么都不會。
氣得陳霜降又是在心里把姚夫子大罵了一頓,哪有有這么教導孩子的,對于何如玉也不多說,只是特地拉她下廚做飯,出院子新花,又是繡了方帕子,打了條絡子,納了雙鞋底,然后才跟何如玉說:“本來就是人各有不同,你不懂琴棋書畫的,人家也是未必就懂種花栽樹的,何必拿了自己不會的跟人家擅的東西去比,就連皇后娘娘都是夸過你能干,所以你還有不知足的。”
總算是把何如玉給勸了回來,這事倒是狠狠地給陳霜降了一個教訓,再不敢隨便放個什么夫子進來,挑了許久,還是原先的那一位老夫子薦了一個朋友來,姓林學問是頂好的,只不過時運不濟,錯過了好幾次科舉,后來也是心淡了,專門以教書為生了,最近剛好是賦閑在家。請了來,看著也是個和善的老人,也無所謂避嫌了,只同以前一樣讓那兩個小的一同上學,丫鬟想聽的,做完活自去就行。
這林夫子也是個妙人,也不單是只教學認字,天氣好的時候,時掌也會叫上那兩個小的去田間散步,看見些什么小花小草,隨手就能拈來一個典故,一段故事,講得生靈活現,絡外引人入勝,很是讓陳霜降贊嘆,只覺得這回是碰上個寶了。
家中一切安好,陳霜降唯一掛心的大概就是何金寶了,算下來都已經是四個月沒有任何的消息,就連一直說沒事的盧素芬都是有些懨懨的,偶然還能見著眼睛有些微紅,想來是暗暗地哭過,陳霜降只覺更是有些忐忑了。
到三月份春暖花開,陳霜降的心惜也是明朗了許多,看著外面陽光明媚風和日麗的,帶著全家出去轉悠了一圈,放紙鳶,吃野餐,看人插秧,硬是瘋玩一天,才是回來。
等家的時候,還沒有進院子,劉大山是激動地跑上來,抓住牛籠頭,按耐不住欣喜地說:老爺打勝仗了”
陳霜降愣了一愣才明白這是在說何金寶,趕緊進屋,劉大山就送進來了一封信,果然是何金寶的筆跡,一慣的簡潔,得勝,不日返家。
濉州離京城遠,信使往來不方便,也是沒早上多久,不過再過一兩日,就聽到守下人說進城了。
陳霜降還只不相信,心想這戲文思不都總是唱著得勝之后,班師回朝,衣錦還鄉的,無論哪一個都是熱熱鬧鬧人盡皆知的,怎么到這里了,這么一大幫將士的,居然都能無聲無息地什么消息都沒透地進了城門。
不過轉念想一想,軍營里面那可都是機密事情,若真是隨便什么個人都能打聽到,那不就反了天去,該生出多少事來,可見那些戲文里唱的大約都是騙人的了。
只想著何金寶進城是要覲見的,那等回來也該是晚上了,陳霜降還是架不住地忙亂起來。
燒湯撣塵,殺雞宰鴨,直把這一個莊子收拾得干干凈凈一塵不染,陳霜降跟何如玉更是親自動手,整治出了一桌子的好菜,都是何金寶愛吃的。果然等到兩三點鐘的時候,外面就是一陣的吵鬧,聽得不停地有人喊著:“回來了,老爺回來了”
趕緊出了廚房一看,正進了院子,滿滿的一半全是綾羅綢緞,金石玉器的,該是得來的賞賜,一群太監簇擁著一道圣旨而來,少不得又是三叩九拜的接了旨意。
那些話文縐縐的,聽著想口,陳霜降也沒聽明白,等聽到那個傳旨太監來說聲恭喜的時候,陳霜降才知道,何金寶這是升官了,也不扣道封了個什么將軍,而水漲船高的,她也是得了個誥命夫人。
趕緊封了個重重的荷包到那傳旨太監手里,其他隨行的也是各有賞錢,暫就不提。
忙亂了一陣,總算是把人給送走了,賞賜的東西也是搬進了屋,陳霜降正要跟何金寶說話,卻是發現有個很面生的姑娘站在那邊,怯生生地往這邊望。(露oqiu落秋中文。看書就到落秋中文,)
“這位姑娘一一”陳霜降遲疑了一下,不由上下打量了一番,蔥綠的折枝灑花裙,淡粉色的牡丹富貴襖,發間一只亮閃閃的含珠吐翠金步搖,若說是那些貴人家姑娘,這氣派就有些不夠,若說是丫鬟下人的,這打扮又是招搖惹眼了一些,陳霜降看著,不由微微瞇起了眼,薄怒地對著何金寶瞪了一眼。
那女子看陳霜降正看她,似呼是有些惶恐,向這邊走了幾步.剛想說話。
何金寶卻是搶先一步把陳霜降拉走了,等到了沒人的地方,陳霜降一甩手就問:“這人是誰,怎么給帶回家了?”
“是“那個,啊。”何金寶回答得吞吞吐吐的,只是陳霜降哪里會聽不出啥意思,立刻就是氣得火冒三丈,直接冷了臉,轉身想走人,何金寶怎么敢就這么放她走,趕緊攔住了,焦急地說,“你先別惱,聽我說”
陳霜降并沒有認出來,但何金寶帶來的這一個人她也是該是認識的,就是杜橋縣翠—見過的那一個秦香蘭。
兵薄上一向都是只寫名字,沒有寫男女的,當時還在杜橋縣的時候,也不知道怎么的,哪里出了個錯,就把秦香蘭送了過來,何金寶還以為是郭無噯故意跟他為難,也是沒有去辯駁,只把秦香蘭單獨安置起來。
等他走的時候,何金寶也只是按著規程交還了兵笫,根本就是忘記了秦香蘭的事情,新接管的人又沒有仔細看過,秦香蘭就這么陰錯陽差地一直在了軍中。
因為兵力不足,這次西征軍是到處拼湊而成的,借兵到采栗郡的時候,郭無噯也只是大筆一揮,吧這一支新軍給派了出去。
秦香蘭在軍營里面吃過幾次虧,后來一直是男裝打扮,渾身涂的臟兮兮的,原先的軍隊又是被拆散了重新編制,一時間居然也是沒什么人發現不對。
后來鏖戰激烈,西征軍失利敗退,秦香蘭并著一小隊士兵被濉州唐軍俘虜了去。
這秦香蘭也是個有本事的,居然能引了唐掌寧為她神魂顛倒,立志要娶她為妻,這邊華堂紅燭,賓客盈門,那邊秦香蘭卻是暗暗通知了西征軍,悄悄開了城門,大軍蜂涌而至,勢如破竹。如此秦香蘭也算是立了大功,她喬裝以女子身入了軍營的事大約是能就此抵過。(本章完畢。)